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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已修】
祝无忧?
祝无忧!
就是那个,和齐清让有婚约的祝无忧?出身江南望族,也是当世五大家族之一的江州祝家女儿,祝无忧?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梅近春瞬间脑子闪过无数种可能。
是骗子吗?
侧头看去,那姑娘约莫十六岁上下,一双大眼紧紧闭着,睫毛浓密。小巧的鼻子,唇色略白,看上去我见犹怜,分明是个弱质女流。
罢了,不管她是何人,救人一命总是好的。
可现在,她自身难保,还带着一个更加虚弱的祝无忧,她该怎么办呢?
略一思量,或许,郑茜已经走了呢?她决定带着祝无忧,回到小院子去。
扶着浑身瘫软的祝无忧,废了她好大的力气。
还没走拢,已见到郑茜站在院门口,正将大巴掌,狠狠打在那老婆子脸上。嘴里恶声道,“人呢?这院里分明没人。你个老东西,将军夫人也是你想哄就能哄的?”
那老婆子脚下打颤,指天跺地的发誓,“郑大娘子,老婆子我不敢瞒哄将军夫人啊,我真真见过那蹄子,她就在这里面。也不知为何,不见踪迹。”
郑茜冷笑两声,“我看,你就是被那二十两银子给迷了眼,竟编出这胡话。”
老婆子便回应,“那我就在这处守着,只要她回来,你就知道我不是瞒哄你们。她一日不回来,我守着一日;一月不归,我守她一月;总要证明我言之无误。”
守着?不离开了?
这倒让梅近春生了难。
再一细看祝无忧,身子虚弱到极点,再不进水米,恐性命不保。
她望着那小院子,心里百转千回。终是下了决心,先带祝无忧进城,用膳后再思考接下来怎么做吧。
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那小院子,她扶起祝无忧,朝邺州城方向而去。
——
日子一晃便到了元嘉四年,六月
原本该是齐家二公子,清让去江州祝家,下定纳征的日子,因着齐清让在外伐乱,旁的兄弟们,皆镇守一方。故而,太师指派了素日里,只忙着听曲儿,流连花楼的齐清嗣,代兄前往。
太师府门前,马车已然备好。
两匹枣红色的良驹,辙衡半抬,训练有素的马夫,一一坐在驾台上,手里拿着长鞭,恭敬的等候。而后面骑马的侍卫们,护着十数个大箱子,安静的排着队。
箱子里面,便是此行的重点。
“这江州路途遥远,昱儿此去,需得加倍小心。”
临行前,高慧君喋喋不休,再三关照。
“阿娘!你每日昱儿昱儿的叫我,好似我还长不大一般。”
齐清嗣无奈。
高慧君蹬他一眼,随即泪眼婆娑的,又拉起齐清嗣念叨。昱儿自小便是她最疼的儿子,且,总归年纪还小,甚是放心不下。
齐清嗣听她第十几次说这句话,也有些无奈。
“阿娘只管放心吧,昱儿又不是去找人拼命。昱儿像你保证,等到江州,纳了礼后,一准儿马上回来,不多呆半日,更不会有事。阿娘可放心了?”然后,他骤然抱着高慧君的手臂,开始撒娇,“阿娘,我不是小孩子了。等我从江州回来,也算是为家做过体面事情,看谁还敢明里暗里叫我败家子,纨绔子。”说着话间,他又抱住高慧君的脑袋,于脸上轻啄了一下。
高慧君含泪带笑,颇为不舍,“阿娘眼中,昱儿才不是败家子。可,你再大,在我心里也还是孩子。”
“好啦好啦,出发吧。”
太师齐慕欢皱眉,不耐烦出声。这次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让齐清嗣代替前去,也不知这混孩子,能否办好给他的差事,齐慕欢心里也没底。
齐清嗣便上了马车,对着父母恭敬告别,“昱儿办完事情就回来。阿爹阿娘且宽心。”
只听得那马夫一喝,扬起长鞭,拍在马屁股上。顿时,抽出一记空响,良驹吃痛嘶鸣,狂奔起来。
——
江州
梅近春拉开珠帘子,沉默地从屋外进来。
这是一间女儿闺房,温馨雅致,摆饰精巧。点着冉冉而起的檀香,一缕缕清香扑鼻而来。有刺眼的光线,正堪堪撒进来,梅近春下意识抬手,挡住略有灼热的明亮,走到窗棂边,伸手拉下遮光的纱布帘子。
她做完这些,走到趴在桌前的祝无忧身旁,轻声道,“听说齐家纳征的车队,已在山下,估计就快到了。”
说这话时,她心里一阵揪紧。过了今日,齐清让与祝无忧的婚事,便是板上钉钉。她曾经升起那些情愫,以后再无人知晓,无疑是一场不得不醒来的梦。
原来,那日梅近春刚带祝无忧走出不远,便被祝家派来找人的,给遇上了。
那姑娘,确实便是祝无忧。
不过出城进香,便被歹人袭击了,辗转被带去了邺州,关在离梅近春所住那小院子不远处,一个专为邺州妓馆,提供年轻姑娘的窝点里。
那日早上,她和好几个姑娘一同被带出,即将送去妓院。出门之际,有个姑娘性子烈,一头撞在墙上惨死,而祝无忧趁乱逃脱,躲进那颓败的秘道中,直到遇着近春。
梅近春当日想回去,却回不去。那老婆子真像是门神一样,守在那里。
有家归不得,又想起祝无忧即将嫁与齐清让为妻,心中愈发惆怅,便跟祝无忧,来了江州。
梅近春见祝无忧没反应,再次开口,“外面已经喧闹起来,恐是快到了。”
祝无忧这才叹口气,柔柔的出声,“跟我有何关系呢?”转而便满脸忧愁,“他们都来纳征了,我跟谢郎……”
顷刻间,就又呜呜咽咽哭出声。
梅近春只得站在她身旁,拍着背安慰。
祝无忧抹着泪,一张脸,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近春,你说过总有办法的。可是,他们都上门来,只等纳礼事毕,就更不能退亲,我可怎么办?”
祝无忧不愿嫁齐清让,梅近春跟她到江州之际,便知道了。
她心中已有爱人,是她家侍卫谢宏安。两人相识十载,相爱两年。原想着,等谢宏安建功立业之后,就向祝家提亲,却不曾想,还未有功业,无忧已被许给齐清让。
祝无忧正哭着,门口传来丫鬟的声音,“二姑娘,夫人过来了。”
祝无忧的母亲,祝柳氏进了门来,见到祝无忧又在哭哭啼啼,心里知她不愿这一门婚事,一想起传言里,所说的新姑爷情形,貌丑无比。她也忍不住跟着掉泪,“好孩子,事已至此。你哭再多,又有何用呢?”
“阿娘!”
祝无忧直扑进祝柳氏怀里,哭的愈发肝肠寸断。
祝柳氏心疼摸着她的头发,“孩子,阿娘也没办法,你阿爹已然应允亲事。齐家现今是韩朝蒸蒸日上的权势之家,咱们家虽素有根基,但也得看人脸色。”祝柳氏边说边抹泪,若不是无忧大姐无欢在闵朝过的不好,何至再与韩朝齐家相交?
祝无忧也不答话,只是哭,居然生生哭的昏厥过去。
梅近春吓了一大跳,赶紧去喊医官来。
这边厢,祝无忧哭的昏厥过去,一片混乱。那边,齐清嗣带着队伍已经上了山来。
“虎皮两座,束帛二十,绢五百,钱两万金……”
梅近春带着医官,从前厅路过时,热闹非凡,又听那边唱礼的,在高声吟。
她知道齐清让出征伐乱,根本未有归邺州,遂有点好奇齐家来人是谁。
然后,就看见了坐在祝老爷下首的齐清嗣。齐清嗣拱手,正正经经的,一点也未有上次那般纨绔的样子。
“二哥军务在身,确实不便前来。故而有小侄,代行纳征。此事,是我们齐家礼数不周,不过二哥乃为国效力,礼数不周之处,也万望祝老爷恕罪。”
梅近春朝里面看时,齐清嗣恰好也朝外瞄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刚好对上。
梅近春赶紧低头,生怕他认出。
齐清嗣眉头不由得一蹙,这女子竟有点眼熟,莫不是在那里见过?但他见女子生的倾城之貌,又端庄大方,当下便以为是祝无忧。连忙对祝万三道,“刚刚从门口过的,便是我那未来的嫂嫂,无忧小姐了?果真如传言所说,端庄秀雅之姿,国色天香之貌。”
“哪里?我可是没瞧见……”祝万三一头雾水。
随着梅近春带着医官,越走越远,后面的对话也听不见了。
但她有些好笑,竟将她认作了祝无忧?如此看来,倒是并未认出她,心下安了许多。
医官给祝无忧看了病,只说是心有郁结难舒,需得放宽心境,然后开了方子,让去抓药。
梅近春只好又接了方子,跟着医官下山,给祝无忧取药去。
提着抓好的药,梅近春快步从山下回来。
远远便看见,齐清嗣着一袭青衫,摇着他片刻不离手的扇子,正踱步朝山下来。穿白衣的他,风流无比,着青衫的他,更在风流的基础上,多了俊逸雅致。
如是之前,她定会躲着些,担心认出。可刚刚,得知他将她错认成祝无忧,便也不怕了,大方的朝山上走,毫不避躲。
越来越近……
那把带着熏香味的扇子,挡住了梅近春去路,“姑娘一个人从山下来,身边竟没得护花使者相伴?”齐清嗣出声,便带着调戏,倒是跟那次一样。
梅近春不理他,拍开扇子,自顾前行。
“如蒙姑娘不嫌弃,便让齐某,来做这护花人可好?”
他摇摇扇子,趋步黏上她,一副纨绔做派。
梅近春还是不理他,赶路。
齐清嗣见状,又伸出扇子挡住去路,嘴角上斜,“诶,姑娘你冷若冰霜,倒叫齐某越发感兴趣呢?”
梅近春这才冷了脸色,出声,“还请七公子让路,七公子您有闲情逸致,可近春有事在身。”
“原来你叫近春?”
他不止不让,更得寸进尺,将脑袋伸到梅近春耳畔,无赖的伸手,于梅近春发尖拨了拨风,然后笑,“真香。让齐某来猜猜,姑娘你一定出生在冬天吧?近春,春近?”
梅近春哪有时间跟这纨绔子调笑,山上,祝无忧还等着药去呢。遂一掌打开他的手,“七公子,您若想找人陪着耍乐,山下花楼多得很。近春先走,恕不陪伴。”
说完,提起药看也不看他,便走了。
心中暗自鄙夷,果真是只晓得喝花酒听小曲儿,仗着一副臭皮囊,四处寻欢的纨绔子弟。正腹诽,突然听见身后齐清嗣一声惊呼,“啊……”然后便是“咚”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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