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傻子”当媳妇之后

作者:何应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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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已修】


      元嘉三年的最后一天,说来就来了。成衣师傅也赶走这天,将所有新衣送到。

      柳惠忙不迭地套上新衣,在梅近春跟前打转,“好不好看?我就说我是全邺州穿衣裳最好看的丫鬟吧。”

      在这之前,梅近春却早已穿上齐清让做给她的,一套檀色云锦新衣。

      屋子早在前几日,便被魏晏深和柳惠整理过,明亮、整洁。年节的一应瓜果吃食,也早有齐清让上心,叫魏晏深备好,放在柜子里。

      天刚亮,魏晏深来过一趟,带来了寻常人家冬日吃不上的新鲜蔬果。也带话给梅近春道,齐清让今日需得跟太师夫妇,先去祭祀祖庙,中午一道用餐,而晚间,他又得跟养母裴蓉蓉在自己府上同过。估摸着,要戌时三刻才过来。

      饭后的闲暇时光,柳惠拿来竹绷子,两人对着绣。此时的梅近春,已不再是初来之时病恹恹的模样,脸上看着有了神采,容光焕发,愈发夺目。

      坐在榻上的两人都没说话,闻着就在窗边传来的腊梅香气,两人显得异常用功。

      直到梅近春慢条斯理的,用葱白玉手捻线,欲穿针。柳惠一见,便“咦”了一声,“你这太慢了,瞧我这样。”说完,她将彩线在嘴里抿了抿,“看见了,这样才好引。”

      “我知道你那样会快些,不过我惯了用手。”

      柳惠不再管她,惆怅的叹口气,“哎,往年今日这时候,正是和公子一道在邺州城里闲逛之际。今年,却在这里做女红。”

      她声音里并没有怪责的意思,只是带着对外间的向往,但还是让梅近春有些歉意泛上来。自从她住到这里来,柳惠几乎是寸步不离,将养照顾她,确实许久未曾出门。

      遂轻声道,“时辰尚早,你若想出去玩耍,便去吧。我身子已大好,没得让你陪我在这里干耗时间。阿敬他们晚间才来,你下午早些回来便是。”

      柳惠兴高采烈点头,随即又迟疑道,“梅姑娘一个人真的可以?”

      “你瞧我行是不行?”

      “也对。梅姑娘近日气色渐好。再说,这里地处城郊,是公子以魏相公之名,才买不久的私宅。四周住的,也多是朝中达官贵人的外室,还算安全。”

      听柳惠说到外室两字,梅近春的心,突兀的一跳。

      玩心已起,柳惠的心早飘出这个院子。只见她快速起身,将沾在黛绿色袄裙上的线头拍掉,嘱咐道,“我出去耍上一阵,很快回来。”

      彼时,天气正好。透过窗棂瞧那外间,天空湛蓝如洗,一层薄薄如青烟的云层飘在空中,是元嘉三年冬日里,难得一个大晴天。

      推开门口厚厚的帘子,梅近春终于站在久违的阳光下。

      这个院子,她住下已快月余,直到今日,才窥见全貌。院子不大,却被收拾的齐整。大门处,两棵梅树傲然挺立,红影阵阵。她此时站立之处,就在窗棂之下,有一颗碗口粗的腊梅树,緗色的花骨朵尽挂秃枝上,已然盛放。间或有清风起,空气宛如撒上蜜糖,香气浓郁逼人。

      腊梅树下有石制的圆桌一张,还围着四个打磨精巧的石头圆凳。此时,温暖的光从斑驳稀疏的树枝透下来,烤得她整个身子暖烘烘。闻着香气,享着暖阳,渐渐有了懒懒的眠意,索性拿出软垫子,放到圆凳上,坐于腊梅树下,眯眼养神。

      正全身舒展,门“吱呀”一声开了。

      梅近春睁眼,是齐清让。他着一袭牙白色素长袍进院子来,魏晏深跟在身后,正将大门关上。

      梅近春有些惊疑起身,“阿敬,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晚上得陪你阿娘用饭?”

      齐清让快步走到她面前,让她坐下。这才四处观望,出声问道,“柳惠那丫头呢?”

      “我想吃红豆八宝酥,让她出去帮我买了。”

      梅近春轻描淡写一句,为柳惠撇清了干系。

      齐清让笑笑,“那估计得晚间才回了,她只要出门,就会忘了时辰,是个淘气鬼。”

      说话间,齐清让面对梅近春坐下。一边笑道,“柳惠三岁就来了我家,十岁之前跟在我阿娘身边,阿娘娇惯她,并未拿她当丫鬟看,就养成了淘气的性子。后来,我跟阿娘单独开府,她开始服侍我,算起来,我和她一起长大,早将她当作妹子。”

      魏晏深提着造型精巧的茶壶出来,为两人斟上滚热的茶水,摆于石桌上。一边接口,“也就主子你们纵容,她这脾性,若在旁的地方做丫鬟,不得每日受责罚才怪了。淘气鬼的小性子一起,谁个主家能容她?”

      梅近春伸手,端过一杯,啜上一口,茶水清甜入喉。才道,“让她守着我,在这院里呆了近一月,也实在是难为她。今儿是年节,让她出去轻松一下,也是常理。你们就别一口一个淘气鬼的说她了。”

      齐清让抿口茶水,突然回头对着魏晏深道,“晏深,我有话对梅姑娘说。”

      魏晏深跟在齐清让身边许多年,主仆默契,忙抱拳,“我在屋外候着,主子有事唤我。”

      直到魏晏深带上了门,齐清让看着梅近春,几次欲言又止。

      “你有事?”

      齐清让见梅近春出口相问,又饮下一口茶水,斟酌了半响,方才出声道:“我确有事情,我……骗了你。”

      “说来听听。”梅近春大概猜到他要说的话。

      齐清让定定地看着她,半响后出声道:“我并不疯傻。”

      果然!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你很是聪颖,想也瞒不住你,但更重要的是,我不想骗你。”他顿了顿,将手中茶杯收紧,“我若继续在你跟前装傻,你难为,我也为难。柳惠告诉我,你怀疑我,她和晏深希望我继续瞒着,因还不到时机摘掉我疯傻的名号。可我,实在找不到为何瞒你的动机。倒觉得不如摊开了讲,免得每次来这里,还如在外间一般伪装。那不是我本意。”

      梅近春轻笑,“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将你的秘密说出去?”

      齐清让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答话,“我好歹救过你,想来你不是那样不知感恩的人。”

      “人心隔肚皮。”

      齐清让已经又带了笑,“你的心,我可信任。”随即偏头打量她,“你近日愈发红润了,甚好。”

      “柳惠照顾的好,还有……谢谢你。”梅近春轻笑一声。

      空气里,暗香浮动,似有暧昧滋生,花香人暖,茶浓情生,仿佛闻见花开。

      两人对坐饮茶,谁也没再说话,却没有一丝尴尬。

      突然一阵风起,刮下梅花落地,又在下一瞬,再被风吹起,翻滚到两人脚下,犹如胭脂撒满地。

      齐清让这才注意到,大门口两株红梅,一夜之间便盛放了。品着她的名字,不觉笑盈盈道,“昨昔枯枝叹颓势,梅近春日放红颜。你父母一定爱极你,为你取下这样一个寓意着新生、希望的名字。”

      梅近春正想说话,后院墙角,突然传来物体坠地的一声响动,接着好似有一个女子的呜咽声入耳。

      魏晏深快步奔进院里来,朝着后院大喊,“谁在那里?”

      没有回答,只纷沓的脚步声,渐远。

      梅近春些微紧张问道,“会有人听见我们的谈话吗?你会不会有危险?”她虽不知齐清让为何装傻,但想来也知道,必定有缘故。

      齐清让听她这般担心,眸子也带着笑意,“我跟晏深去看看,你先回屋去。”

      “好。”

      齐清让跟魏晏深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株半放的红梅枝条并腊梅。魏晏深拿出茶白色的瓷瓶,放了进去。

      “我看这屋子还是素净了些,就折了这些梅枝,给你妆点一番。”齐清让一只手缚在背后,低头嗅梅香,“再来,这屋里药味有些浓,以后每日都叫柳惠折上一些来,祛祛味道。”

      他决口没提外间的事情。

      梅近春按捺不住,站起来问道,“可有找到是何人偷听?”

      魏晏深见主子还在低头观梅枝,只好答话,“我们去看了,什么也没有。”

      “那可怎么办?若阿敬装傻的事情,被传出去……”

      齐清让这才抬头,走到桌前淡然道,“无须担心,许是重物风吹落地,许是猫儿经过,绊了黛瓦,未必就是人偷听。”

      “可我好似听见了女子的呜咽声。”

      齐清让略微笑了下,像是对着梅近春说,更像是自言自语,“一切皆有数,该来的,总会来。”

      “那你一切小心为妙。”梅近春沉吟了下,关切道。

      ——

      ‘叮呤叮呤……’

      清晨,清脆的铜铃声,伴着魏晏深驭马的声音响起在道上。

      一辆缓慢行驶的马车,出现在去往宓鸢温泉的官道。

      梅近春支肘在窗上,观望着车厢外。

      薄雾还未散尽,四周全是淡淡一片稀白。芳草才刚破土,路面只有细细一层浅青。

      年节那日,齐清让携魏晏深离去后,晚上再也没来。直到第四天上,才匆匆来了一趟,只说是他养母裴蓉蓉受了风寒,故而侍疾在侧。

      接着,是这许多日未见。

      直到今日一早,他和魏晏深出现在小院门口,接她们去宓鸢温泉。

      宓鸢温泉,地处邺州城北元兴寺的后山。

      因此处泉眼众多,温度适宜,又地处韩朝国寺元兴寺的后山上,而受到中原三国风流才子、高门士族的追捧,成了闻名于世的圣地。中原三国向来互不相让,都自认正统,连年互战连连,三国人相见,彼此为仇。唯有宓鸢温泉,所到之人,不议国事,不论国别,不挑事端。

      马车经过元兴寺,只见庙宇连成一片,占地广阔,气势不凡,一副巨大的石刻菩萨雕塑矗立在正中间,显得端和慈祥。梅近春不觉感慨,“果不负国寺之名。”

      接着,马车开始上山,顷刻间,重心向后。

      梅近春和柳惠,因靠在窗口看周遭环境,不曾注意,随即身体向后仰倒,齐清让快速伸出手臂,挡在梅近春后脑勺处……

      齐清让的手掌,紧紧扶住她的脑袋,而她对面的柳惠,则被车厢木条碰得惊呼一声,气急败坏道,“魏晏深!”

      换来车厢外魏晏深的一句,“直呼名字,没大没小。”

      齐清让的手臂,还抱着梅近春的脑袋。他的小指,触碰在梅近春的后脖颈处,有力但冰凉,两人相对看着,梅近春突地脸红到耳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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