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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丧姐
“你们忘了王梁木的疯姨娘?”赵明心左右看了一眼那父子两道。
“大人,说,说什么?”王梁木的管家透着心虚道。
而何廖生目光落在了别处。
“你们设略诱取良人,按大昕律法可以处重刑,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赵明心站起身来,宣泄压在心中的怒火。
“大人,饶小的一命,是小人一时糊涂。”王梁木的管家起身追逐赵明心离去的步伐。
“我只想确认这件事,并非来看你们讨饶。”赵明心落话,头也不回甩袖离去。
既确认何廖生诱取赵三妞,赵明心回到住处写起状书。
赵明心方写了一会状书,院门外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大人,你饶了我们,我这一辈子辛辛苦苦伺候王老爷,才让他除了我的贱籍,我儿还年轻背不起这个罪,你高抬贵手,别管此事。”赵明心打开院门,见王梁木的管家带着何廖生前来哀求。
赵明心住的地方离河道衙门很近,她怕把衙门的人引来,还要将来龙去脉说一遍,太过麻烦,就先将父子两让进门来。
“这是一百两黄金,望大人笑纳。”王梁木的管家看了何廖生一眼,让他把手中的木盒陈到赵明心面前。
“想用钱解决?你们诱取的人是我的亲姐姐,我三姐清清白白的人被你们送人当妾,这笔账你们说该如何算?”赵明心恼怒拍掉何廖生手里的木盒,木盒中数颗金灿灿的元宝“哐啷啷”掉落在地上,那噪响的声音没掩盖住她愤慨的话。
“啊!这……”王梁木的管家知道被他们送给王梁木的女子竟是官员的家眷,惊恐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廖生——”赵三妞束着素发,咬着嘴唇,胸口急骤起伏着,背着手走到何廖生面前,沉下一口气,轻唤了他一声,忽然就听一个闷声,一把剪刀刺入了何廖生的胸口。
赵三妞松开剪刀,发抖向后退了两步,看着何廖生胸口晕染开的鲜红血色,笑了起来。
“廖生——”王梁木的管家看着何廖生面如白纸瘫软到地上,忙蹲身扶住他,怒瞪向赵三妞道:“你这个疯子。”
“咯咯……我疯了……我疯了吗……明心我疯了吗……”赵三妞盈盈笑语,目光游离。
一个重伤,一个半疯,赵明心被眼前的情形也快被逼疯了,她定了定神跑出宅门向河道衙门求救。
河道提督闻讯而来,见赵明心的住处乱成一片,郎中极力救治何廖生,终没救活,确切的说在郎中赶到时,何廖生只有出的气,王梁木的管家坐在院子里抱着何廖生的尸体哭红了眼。
赵三妞见到河道衙门的衙差进门,吓得仓皇躲进房里,赵明心在外面拍门唤着她。
“监使,你这里是怎么回事?”河道提督看戏一般走到赵明心面前问。
此事闹出人命来,赵明心见瞒不住河道提督,就如实相告。
“家姐害了人命,只能将其收押入牢了。”河道提督扯了下嘴角道,转而对在场的河道衙差道:“把门撞开,将犯人送押知府大牢。”
杀人何时皆是重罪,这种事赵明心无法包庇,只能让他们先收押赵三妞,再请位好的状师辩护。
“碰——”房门被两位衙差用胳膊撞开,映入他们眼帘是赵三妞悬吊在房梁上的身躯。
赵明心看到那晃悠的身躯,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憋了很久,捂着胸口道:“快把我三姐,救下来——”
河道衙差们七手八脚上前将赵三妞从房梁上解下来落放床榻上,郎中上前探了鼻息,摇摇头:“没气了。”
“为什么这么傻,我写状书,一定能让他将牢底坐穿,一命抵一命值得吗?”赵明心走到床沿边,低望赵三妞的尸体,落着眼泪道。
“监使节哀,这地方不能放尸体,先把尸体送去义庄。”河道提督站在房门边轻飘飘道。
“知道了,我想和三姐待一会。”赵明心明白此处是给过路官员下榻的地方,不是家,不能将赵三妞的尸体放在这里,她又不舍得即刻将未凉透的赵三妞送走。
赵明心跪坐在床沿边,想起她们姐妹小时候的事,想起赵三妞的活泼可爱,想起她总念叨着树生哥,恍然明白了。
“你真傻,真傻,从小就傻兮兮的,他一点都不像树生,树生只有一个,你没有争过。”赵明心给赵三妞整理着身上的衣裳,打算送她上路。
何廖生被抬出赵明心住处,左邻右里很快得知她的住处出了命案,这事没多久就传到了赵琅和武威住的驿站,他们听到赵明心住处出事,先后赶到赵明心的住处。
“明心。”赵琅到赵明心住处时,正是义庄来为赵三妞入殓的时候,他见到赵明站在房门外,靠是前去。
“我三姐走了,昨天才见面,今日却成永别。”赵明心还未走出悲伤道。
“你别太难过,否则逝者不会安心。”赵琅轻轻拍了拍赵明心一边肩头道。
赵明心微微瞌了下眼回应,就没说太多话。
此事外面的流言很多,赵琅不知该信哪一种,见到赵明心脸上的悲伤,便没多问,只静静陪在她身边。
武威在赵三妞的棺椁抬出赵明心住处时赶来,也没问其他,跟着赵明心和义庄的人将赵三妞送到义庄存放。
接下来几日,赵明心边忙着监工堰坝,边办理赵三妞的后事,忙完赵三妞的后事,就病下了。
自赵三妞过逝,赵琅担心她一人待着容易难过,因此常来探望她。
“咳咳……”
“你为什么就不找个人服侍,好歹是官员,每年俸禄缺不了那几两银子。”赵琅进门,听见赵明心的咳嗽声道。
“我一个人住自在。”赵明心蹲在厅门旁的小火炉前煎药。
“你不成家?自己住一辈子?”赵琅说着,拿过赵明心手里的芭蕉扇,将她挤到一旁道:“我帮你看着火,你一旁歇息去,炉子烟味大,你咳得更厉害。”
“功不成名不就,提什么成家。”赵明心把小火炉让给赵琅,搬了张凳子坐在不远处道。
“爹要给我说门亲事了。”赵琅道。
“哦……咳咳……”赵明心喉头一激猛烈咳了起来。
“这药吃了有几天,怎么越发厉害。”赵琅起身,走到厅中桌边,拿过纸上的剩余的药末看了看问。
“三姐过逝我太难过,又累着,才风邪入体,我自小风寒咳嗽都喝这副药方,能好。”提起赵三妞,赵明心又不住哀伤起来。
“甘草、百合、金银花……都是解毒的药,若再加一味川贝,对你这病兴许有好处。”赵琅拨弄药末道。
“你倒成老中医了。”赵明心笑语道。
“我得风寒大致也是这味药。”赵琅道。
“原应该有川贝,你知我家那样,哪能买得起,幸亏少一味也能吃得好。”赵明心淡语,想到家里人,又道:“三姐的事,我不打算让家里人知道,走丟好过没有。”
“你先把这些放放,好好养病。”赵琅回到小火炉旁,继续扇火。
“那说说你的亲事,说的是哪位大家闺秀?”赵明心扯开嘴角笑问。
“水部政令之女。”赵琅道。
“哦……咳咳……”赵明心应下,两人各有心事不再说话。
“赵公子。”院门被推开,武威提着包袱和一把刀走进门来。
“武大哥,你拿了什么东西来?”赵明心看着武威手里的东西奇怪道。
“家主让我来护着赵公子,赵公子病了,又经历这么大的事,左思右想,我还是来和赵公子同住,好照顾公子。”武威冲着赵明心笑道。
“我没这么脆弱,喝两副药就好,堰坝之事才让我担忧。”赵明心微微拢眉道。
“我替你看着堰坝,近日没什么大事。”武威一边说,一边走向赵明心。
“药煎得差不多,我先走了。”赵琅看了武威一眼,收起和赵明心闲谈的和悦,起身向院门走去。
“你只能睡那一间。”赵明心见武威把换洗衣物都拿来了,不好再赶他回去,看了眼赵三妞住过的房间道。
“没事,我们练武之人煞气重。”武威说着,把手里的包袱和刀放到那间房里。
赵明心见赶不走武威,只好作罢,想在图城,她和一帮男人挤在县衙院里住了两年多,也都相安无事。
赵琅自知道林定是六皇子就没那么介意赵明心和他的来往,皇权是青云路上必要的垫脚石,如今他依附二皇子,同样赵明心也能攀附六皇子,只是各为其主,见面多了顾虑,但友情依旧是那份友情。
武威住到赵明心住处,赵琅就没再去看过赵明心。
赵琅得到王梁木的账册,对堰坝坍塌之事有了眉目,只是他把上奏的事交给陈树生,过两天就要回京述职。
原本堰坝修缮还算顺利,没过几日,劳役纷纷罢工。
“工期延误这是什么罪?你们不知道?若有大雨爆发,堰坝再次坍塌会摧毁多少农田,你们的家都在附近,难道不着急?”赵明心站在堤岸上对劳役心急如火道。
“不发钱,不给饭,我们不是铁打的身躯,干不了活。”工头道。
“你们先回去干活,朝廷不可能不拨银两让你们白干活,饭一定会有,大不了我给大家开饭。”
听到赵明心的承诺,工头带着劳役回到堰坝继续修缮。
“钱是河道衙门领的,出来这种事,河道提督连个面都不露。”赵明心气恼着,带着武威往河道衙门赶。
同时,王梁木的管家带着一个消息匆匆来献给河道提督。
“大人,派去打探陈树生的人回来了,真是难以置信,赵琅、陈树生、赵明心,这三个人关系非浅,陈树生是赵琅的表哥,又是赵明心的姐夫,赵明心是赵琅的伴读,此三人极为可能勾结一气。”王梁木的管家道。
“难怪,赵明心和陈树生一副相识的样子,那个赵都御史对此事不做声,就回去了。”河道提督思定点头道。
“不对,若赵都御史和他们勾结,不是该站出来为他们撑腰,怎么就走了?”河道主簿不解道。
“昨日陈树生也出城了。”河道提督琢磨道。
“这两人会不会有什么事?”河道主簿猜测。
“就算有什么也该有真凭实据,否则我们就反告他们勾结。”河道提督思谋道。
“这个赵明心,一定不能让他活着走出梁洲,若不是他,我儿如何会死。”王梁木的管家咬牙切齿道。
“眼下一定够他受的,等到工期完不成,他就比死还难看。”河道提督笑语下,转言道:“你们王老爷给你留下不少家产吧?也该孝敬我一点。”
“眼下虽是我掌管王家大小事,金库的钥匙还在大太太手里,铺子的木料没卖出去,等拿到银两自当先孝敬大人。”王梁木的管家向河道提督点头哈腰道。
“往后这梁洲的木材买卖就是你何老爷的,可别学你的家主那般不识抬举,做狗就要随时为主人赴汤蹈火,才会有肉吃。”河道提督挺直身子,抑扬顿挫道。
“何某人不会辜负大人抬爱。”王梁木的管家自知自己还是一条狗,但将是梁洲商籍中最得意的狗,比起做一条默默无闻的狗来得骄傲。
“大人,赵监使求见。”内堂门外一位衙役禀道。
“你从后门走吧。”河道提督瞥了一眼王梁木的管家道。
河道提督坐到内堂正位的座位上,赵明心走进内堂向他作揖,迫不及待道:“提督大人,朝廷没拨银两吗?怎么不给工人发钱,发吃的,他们罢工会影响工期。”
“银两发了啊,我给王家了,劳役工头是他们召集,钱两饭食他们供的,我管不了,只管能完工就成。”河道提督轻描淡写道。
“他们现在不发钱,完不了工……咳咳……”赵明心说得着急又触及病痛。
“说来不能怪他们,原来给的钱是一百天的银两,如今返工又从头修缮,该发的,都发完了,哪来的钱两发给他们?向朝廷要,还得等些时日。”河道提督悠哉悠哉道。
“这事归河道管,河道衙门不该先垫上?”赵明心质问。
“这又不是一百两,二百两的事,起码得一万两,河道衙门哪里有这么多钱两?你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什么都不懂。”河道提督嫌弃看着赵明心,透着些小得意道。
“行,行,你这河道不办事,我写奏书去……咳咳……”赵明心看出河道提督是故意摆她一道,她气得都快哭出来,可又只能憋着,指着河道提督落话,返身愤愤走出衙门。
寂静的夜里,赵明心的房里传出阵阵咳嗽声,武威站在院里看着她的窗门,为她忧心。
武威见她回来仿似哭了,觉得她方死了姐姐,又病着,还有应对河道提督,怪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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