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女科举路

　　宽阔大气的城门上刻着“梁州”二字，此处就是河道提督衙门的所在地。

　　梁州城门口人来人往，城中行人接踵摩肩，不似图城那番人烟稀少景象，赵明心他们骑着马难以入城，便纷纷下马，牵着马走进城内。

　　“梁州不输临安呀。”赵明心看着满眼繁华景象道。

　　“还要更甚几分，梁州在两河中间，鱼米，漕运，盐务，是个膏腴之地，一年的税关抵得上十座小城，朝廷极为重视此地。”武威拉着马走在赵明心身旁道。

　　赵明心在穷乡僻壤待久了，看到宽阔的街道，绕城宽敞的河道，可走数人的大桥，远方高耸的玲珑宝塔，一幢幢巍峨的楼宇完全不输于京城皇城根下的屋院，想那不久前还窝在荒芜之地，此时却身在繁华之中，人的大起大落真是无迹可寻。

　　“前面是驿站，大人去换上官服，雇顶轿子，再去河道衙门。”武威看着前方一个“驿”字旗子道。

　　“我去换身官服就好，轿子就免了。”武威在林定身旁对于官家出行的体面很是重视，但赵明心看重得体，而不是一味体面，她略了解河工监使是监督堰坝施工，品级高不过河道提督，若过度讲究反而与身份不称。

　　河道衙门离着驿站不到三里。

　　此时在河道衙门的后院，穿着常服的河道提督和梁洲知府正挽起袖子，站在火盆旁，汗流浃背焚烧三年来治理修缮河道的账本。

　　“幸而上面消息来得及时，赶得及重新做账，要不然……”河道提督慌慌张张用手背擦了汗，没再说下去。

　　“那个陈树生想爬升，想疯了，连大人你都敢动。”梁洲知府狠狠道。

　　“听闻他在别的地方任命监察御史就到处为人申冤查案，原以为他是沽名钓誉，想尽快爬升，没想真是块硬骨头，竟然暗中弹劾我。”河道提督对陈树生恨得牙痒痒道。

　　“他不知道这衙门孝敬的是谁，迟早有他好看。”梁洲知府应和道。

　　“大人，大人——”后院穿堂内出现一位衙役唤道。

　　“何事？”河道提督没停止手上撕扯账页，没好气问。

　　“堂外来了个人自称是河工监使，要求见大人。”衙役禀报道。

　　“又来了位麻烦的主，我去会会，就这几本，你赶紧烧了。”河道提督拉着脸，将手上的账本丢到梁洲知府怀里，背着双手走出后院。

　　河道提督换上官服，抬头挺胸，一改焚烧账本的慌急面孔，从容淡定走进内堂。

　　赵明心坐在内堂等了片刻，眼见那穿着官府，留着八字小胡的中年人由后堂走来，起身向他行礼道：“河工监使赵明心，见过河道提督。”

　　“不必多礼。”河道提督不冷不热看着赵明心道。

　　“下官初上任，还请河道提督多指教。”赵明心依旧向河道提督作揖道。

　　“嗯，既然你是来监工两河修缮，就多下去巡察。”河道提督不想赵明心待在河道衙门碍事，打发道。

　　“下官明日会启程去巡看两河堰坝。”赵明心道。

　　“有什么不懂，尽管问我便是。”河道提督嘴上客道。

　　“多谢提督指教。”赵明心向河道提督拱手道。

　　“明日我安排主簿随你前去巡察。”河道提督目光尖锐起来，思索道下，又不紧不慢道：“几日前得知派你过来，已备下住处，你先去休息吧。”

　　“下官先告辞。”赵明心听出河道提督是在打发，顺应道。

　　赵明心走出河道衙门，河道提督唤来门外衙役询问：“河工监使是乘什么而来？”

　　“拉着匹马过来。”守门的衙役回禀。

　　“你下去。”河道提督松了口气道。

　　“看这小子不过是愣头青，派他来做什么？”守门的衙役回到门口待命，梁洲知府走出来道。

　　“派他自有派他的道理，他若是坐轿子来的，说明他贪图权势派头，还能拉拢，拉着马来，怕又是一个不上道的家伙。”河道提督忧思道。

　　“大人不必担忧，他之前是图城知县，图城那种蛮荒出来的人会有什么见识，只怕还没学会讲究，指不定给点好，他就食髓知味了。”梁洲知府宽慰道。

　　“我会让主簿跟着他。”河道提督思谋道下，转过神问梁洲知府：“那些东西烧完了吗？”

　　“已将灰泡水，浇树了。”梁洲知府得意道。

　　“事做完，就回去吧，养好精神，才能应对一切。”河道提督道。

　　赵明心落脚在河道衙门附近一座宅子，她安顿下来第一件事，是给伊学士写推荐信，一路上她还是放不下图城，思来想去，她想起游功名。

　　赵明心落脚图城第二年，游功名曾托人给她送过平安信，因此她得知游功名没有考上会试，第二年被派到偏僻的南方小县当县学教谕，信中提到过此处民风刁蛮，故而他没带素月同行，既然都不是好地方，图城眼下的发展比那小县好许多，何况做知县总比做个默默无闻的教谕好。

　　赵明心写好推荐信，来到就近的驿站，请人将信送进京里给伊学士。

　　“大人。”

　　赵明心走出驿站正要回下榻处，就被武威唤住了。

　　“我正要去找大人，没想大人却来了。”武威走向赵明心道。

　　“我们找个说话的地方。”赵明心本没话和武威说，但看到他不由想起些话来。

　　“那就去在下的房间。”武威说着，将赵明心引入自己的客房。

　　“你知道我到梁洲只是做河工监使，虽说是朝廷派下来，只是没多大权力的小官，我这样一个小官带着人到处晃，于情不合。”赵明心走进武威房里道。

　　“我明白，这才带其他人照大人意思，歇在此处，不过家主命令在下保护大人，恕在下不能违令。”武威为难道。

　　“既然这样……我们与朋友相称，以往你也都称我赵兄，赵公子，不知什么时候，一口一个大人就改不了……想必梁洲也没什么匪徒，你就作为朋友陪在我身边，别人问起我也好说是懂治河的友人，其他兄弟就让他们在这驿站休息吧。”赵明心侧着头，边思索，边道。

　　“一切听大人……”武威话方落，看到赵明心瞪来的眼神，忙改口道：“听赵公子安排。”

　　“今日修整一下，明日还要去巡看堰坝，免不了又是一顿奔波。”赵明心与武威约了明日相见的时辰，留了自己落脚处的地址，就出了武威的客房。

　　隔日一早，赵明心在武威，河道衙门主簿及两位衙差的陪同下骑马赶了半天的路到远郊的堰坝口。

　　堰坝口周边成群结队的劳役正辛勤修建坍塌的缺口，看上去似乎不必赵明心插手就能顺利完成。

　　赵明心觉得朝廷将她千里迢迢从图城调来梁洲，就是让她看着几千人干活，那这差事太容易了，而这河工监使的俸禄又相当于五品官员的俸禄，俸禄简直和白拿一样。

　　食人之禄，忠君之事。

　　赵明心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说起治理河道都是纸上谈兵，这真见了，看着蓝天之下的涛涛黄澄澄的河水，她却无从入手。

　　“这堰坝想必再修缮十天半月就竣工了。”河道主簿跟随赵明心走在堤岸上，赔笑道。

　　“这些是什么？”赵明心见到路边土石成堆，草木成卷，奇怪问。

　　“这是做埽遗留下的工料。”河道主簿道。

　　埽是抢险堵口的工具，赵明心曾在有关水利的书上见到过，于是明白点了点头。

　　“回去把进料账本给我看一下。”赵明心边走，边思索道。

　　“账册在河道提督那里，大人作为监工，看好修缮进度就成了。”河堤主簿仿若很是好心道。

　　“不能这么说，监工不只是进度，还要保质保量，我连这河堤用什么材料都不知道，如何知道它将来质量如何，还会不会塌陷……”赵明心本没想太多，可话到这里，她恍然惊觉，若这次修缮完毕再遇坍塌，那她就要担大责，监工这件事非同小可。

　　……这才是朝廷的用意

　　赵明心轻松看风景的心情，一下凝重起来，感到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

　　“工料自然是好的，有何好看。”河道主簿脸色骤变道。

　　赵明心知道主事是河道提督，便不和河道主簿多说，只静默往前走了一段，寻思着又道：“我想见工头。”

　　“工头正在堰上忙旁。”河堤主簿道下，看到工棚边上的茶棚转言道：“大人走了这么久，不如坐下喝口茶。”

　　赵明心看到几位劳役歇在工棚边饮茶，走了过去，正想和他们聊几句修缮的事，不想还未开口，河道主簿厉喝几位劳役道：“歇息够了，还不赶快干活去，耽误了工期，唯你们是问。”

　　劳役们抬眼看到河道主簿纷纷撂下手中的茶碗，四散离去。

　　赵明心觉得河道主簿行为举止有些古怪，没说话，给武威递了个眼神，就走到茶棚坐下。

　　武威坐下和赵明心一起喝了碗茶，起身问：“不知何处可解手？”

　　“四方皆可。”

　　武威听河道主簿这么一说，知道这里没有正经的茅房，就自行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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