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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生计
招生告示挂了一个月，没有一个学生来报名，赵明心也不着急，着手准备起过年。
赵明心在街上买了红纸，亲手写上对联，踩着凳子贴于正厅外的门框，听见院门被敲响，她蹦下凳子去开门。
“明心，真是你。”游功名站在院门外，看着赵明心惊讶道。
“游兄幸会。”一个月来，赵明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有再主动联系游功名，这番见他，她也不意外，想是看到东街的公告栏找了过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不找我们，眼下要过年了，你招学生，哪会有人来。”游功名觉得赵明心行为有些怪，皱眉道。
“我想办个私塾，知道眼下要过年不会有人来入学堂，只是先贴着，待开春兴许就有人了。”既然被游功名知道了，赵明心便不隐瞒道。
“现开办学堂，你不去赶考会试了？”游功名疑问。
“嗯，不去会试了。”赵明心目光转望他处，艰难点头道。
“你不去会试？你怎么能不去会试？几年苦读是为了什么？一路科考为了什么？”多少人指望不来的会试名额，说不考就不考，游功名替赵明心惋惜，着急道。
“我累了，考不动了。”赵明心深吸一口道。
“你才考这么一回就累了？我拼死拼活考了三四回都没放弃。”
赵明心见游功名越说越急眉眼，想了说法搪塞道：“我不是不考，只是身体有所不适，这回不考罢了。”
“你身子怎么了？”游功名关切望着赵明心问。
“虚，在考场熬不住三天，得调养些时日。”赵明心眼神游移道。
“你这身子骨是真不行，每回见你出考场脸色皆煞白，男儿是要好好保重身子骨，将来还要娶妻生子，只是下回就是三年后，荒废了好光景。”游功名缓和道。
“这三年我会温故知新，怎么会荒废，指不定能中个状元。”赵明心宽慰游功名道。
“也罢，你天资过人，指不定三年后真中状元。”游功名见赵明心身子骨确实弱，不能强求就作罢了，转而道：“开私塾只是将将维持生计，白费你举人头衔，不如让出十亩地的名头为人避税，一亩一年二三两银子，十亩一年二三十两银子，再拿些银两买地让人耕种，开个私塾，一年下来银两粮食皆有了。”
“哪里找要避税的人？”赵明心正想多少攒点银两，听游功名这得钱的办法也轻松，便问。
“我在桐县租住的屋院隔壁住着位乡绅，为了避河患，在远离河水的村庄买了二十亩地，正愁无人帮着避税，原找到我，但我已将十个名头让给其他地主，留着十亩地名头自己用，若你有这个意愿，我们去桐县找他。”游功名出主意道。
“我是要在临安安顿下，钱两正棘手，不知游兄何时得空，和我走一趟？”赵明心点头道。
“明日你收拾收拾，我们后天启程。”游功明豪爽道。
“多谢游兄。”赵明心向游功名拱手致谢。
“还和我如此客气，我可是你姐夫，我上京科考，素月和我老娘还得请你多关照，若非赶考，我真放不下你二姐。”游功名拱手回礼道。
赵明心目送走游功名，就回房收拾行囊。
五日后，赵明心和游功名一起坐着马车抵达桐县，入住曾经住过的驿站。
“明心，我先去拜访那位乡绅，等和他谈好再带你过去，以免唐突。”游功名在自己的客房放下行囊，来到赵明心房间道。
“游兄想得周到。”赵明心点头应和。
尽管素月这门婚事是水到渠成，但赵明心还是觉得素月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嫁给游功名这位而立之年的鳏夫不太登对，眼下见游功名中了举人，甩掉一身丧气，做事成熟稳重，有理有节，时时记挂素月，素月也是贤惠可人，倒让她对这对佳偶羡慕不已。
游功名自顾去帮赵明心牵头事宜，赵明心在客房里休息片刻，觉得时辰尚早，想起最后离开桐县时的凌乱光景，就走出客栈随意走走看看桐县是否恢复秩序。
赵明心走在街上，见到街上秩序井然，已不见难民踪影，到米铺问了问米价，米价稍有下降，还是比其他地方贵一下，但她想幸好这一年风调雨顺，想必等农家把新米纷纷运到县里来卖，米价自然就会降下。
“赵老爷，有失远迎。”
赵明心正要走出米铺，便见到赵在望和赵琅一起走进米铺，米铺东家连忙上前迎接。
“我带小儿来县里会友，顺道过来看看。”赵在望满眼打量米铺，以目光探查米铺生意。
“恭喜琅少，中了临安解元。”米铺东家转望赵琅，向他道贺。
“你怎么在这里？”赵琅没理会米铺东家，看向赵明心问。
“回来过年。”赵明心还不想让其他熟人知道自己回来，没想就这么正好遇到赵琅，只好找个顺口的理由回应道。
“这是？”赵在望许久不见赵明心，对她印象模糊。
“赵明心给赵老爷拜个早年。”赵明心转望赵在望微笑，拱手道。
“赵……明心，听闻你也中了举人。”赵在望回想起，和悦笑道。
“托赵老爷的福，明心得以科考入仕。”赵明心感念赵在望旧恩，一番客道。
“嗯。”赵在望很高兴赵明心的念旧笑着点头，又道：“不如和我去拜会新来的知县。”
“我还有些事，改日再拜访。”赵明心推拒道。
赵在望明白点头，没再多说其他，向米铺东家告辞，带着赵琅坐上米铺外的马车。
“赵老爷的这位小少爷真是一表人才，比大少爷还俊气，像极了赵老爷年轻时。”米铺东家送走赵在望看向赵明心笑道下，紧接着道：“不知你和赵老爷认识，你要多少米，少算你些钱两，这间米铺从我祖父就只卖赵老爷家的米。”
“我只是先问问。”赵明心脚步往米铺门外挪着，笑答道。
马车离衙门越来越近，赵琅望着车窗外出神，心思还留在见到赵明心的那一刻。
“阿琅。”赵在望看向发呆的赵琅，严厉唤了一声。
“爹。”赵琅回神看向赵在望。
“陈知县的爹和我是同榜举人，如今是工部水部政令，我们与他交好，你若中了进士在京里就有人照应，待会说话要注意礼节。”赵在望道。
“是爹，孩儿明白。”
赵琅向赵在望点头落话，马车停在衙门外，赵琅扶着赵在望下马车，走进衙门。
那边赵明心回到驿站，到游功名的客房外敲了敲门，见没人开门，知道他还没回来，就回房，再见到他已是隔日晨。
“昨日乡绅留我吃饭，喝了两杯，有些晕，就没来告知你，事情谈妥了，一亩三两银，三年一签，你若无异议，待会我们就去签契约画押。”游功名道。
对于这件事赵明心并无异议，否则她不会赶这么远的路到桐县。
赵明心跟着游功名去那位乡绅宅里，签了契约，拿了银两，次日就返回临安。
多了一笔收入，赵明心在临安住得更安定了。
细雪纷飞，又是一年除夕。
赵明心带着酒菜到游功名的新院落过除夕，她走进正厅看到素月，望向她的肚子笑道：“已看得出来了。”
“是呢，我胖了许多。”素月欣喜笑道。
“这顶虎帽给孩子。”赵明心将一定可爱的小虎帽递到素月面前。
“还有好几个月才临盆。”素月接过赵明心手里的小虎帽笑道。
“这东西不会坏，我看着有趣就买了。”期待新生命的感觉，让人喜悦，赵明心嬉笑道。
“都别站在厅门边，去里屋，里面有暖炉，暖和些。”游功名一边扶着素月，一边招呼赵明心道。
“大娘过年好。”赵明心走进侧屋见到游功名的娘道。
“小舅子好，来给你压岁钱。”游功名的娘从衣袖里掏了个红包给赵明心。
“多谢大娘。”赵明心说着，拿出一条缎面蜜色额带递到游功名的娘面前道：“这个给大娘，不成敬意。”
“我娘额上那根额带也用了好几年，正好换根新的。”游功名扶素月入座食桌前道。
“花色好看嘞。”游功名的娘将额带一会拿远，一会拿近，微眼瞧清那根额带的样式道。
“大娘，我帮你换上。”赵明心说着，伸手帮游功名的娘换上额带。
“快拿镜子给娘瞧瞧。”素月见赵明心帮游功名的娘换上额带，忙吩咐游功名道。
“娘快看，镜子里有位十八的姑娘。”游功名将一面菱花镜拿到自己娘面前笑道。
“油嘴滑舌，大过年寻我这个老太婆开心，该打。”游功名的娘嘴上嗔道，双手抚着额带笑得开心。
“大过年可以没上没下，没大没小。”游功名见小丫鬟照着素月吩咐把饭菜烧好，摆上食桌，一边笑语着，将自己的娘从坐榻上扶起，一面招呼赵明心入坐食桌。
赵明心和游功名一家坐在摆着丰盛饭菜的食桌前，围着羊肉炉，有说有笑用起团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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