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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灾情(1)
赵明心在驿站住了几天,发现这里水叶菜稀缺,街上行乞者多了不少,甚至每天能见到有人卖女儿,她心生奇怪,在驿站大堂用饭的时候不由询问店小二。
店小二端了一碗清汤小面摆到赵明心面前,她拿起筷子问:“小二,怎么没几根菜叶子,要不就只放豆芽?”
“唉,离这最近的赵家村这两年水患连连,青菜要等较远的村子拿来卖,价格高了不少,我们是谨着放,如今吃上一盘炒青菜可比吃三四两的肉还要贵。”店小二叹气道。
“赵家村岂不是很惨?”赵明心想到赵家村在河岸边,农家因在河边耕种多了不少便利,但遇到水患,也可能一夜之间白费了整年心血。
“你看外面的乞丐,大多是在赵家村活不下去,逃荒而来的村民,桐县就这么大,自身难保,哪能有他们容身之地。”店小二叹息道。
“县令没为这些灾民想些对策?”赵明心拿着筷子挑起面问。
“之前的县令怕灾民多了惹事,不让他们进城,他自己犯了事被罢免,来代任他的官爷,也没发布什么应对的对策,只是不拦这些灾民,让他们入了城。”店小二落话,想起自己还有不少活要做,就悄然离开了。
赵明心一边吃面,一边担心起家里,虽然她一人在外打拼不希望被家里拖累,但家里真要出点什么事,说起来还是有些惦记。
赵明心吃完面,来到赵琅的房门外,抬手轻轻叩响他的房门。
“明心小哥,琅少爷看书,说不想人打扰。”伺墨打开房门,见到赵明心笑道。
“我不打扰他太久,就一会。”赵明心道。
“琅少爷看书的时候不想人打扰。”伺墨用身子挡住房门道。
“罢了,我不打扰他。”赵明心吃了赵琅的闭门羹,心生不悦,看着房门内抬声道下,转望向伺墨道:“问你也行。”
“小哥,小的一窍不通,和你们这些读书人说道不来。”伺墨疑惑看着赵明心道。
“我不问你书上的事,只问你赵家村现在如何?多少人受灾?”赵明心抛出一个接一个的疑问。
“很多农户不济,我们宅里今年收成也不好,听闻少了一半粮食,加之周家表少爷的吃回扣,地主家都没余粮,指着今年雨水少些,河水别再泛滥。”伺墨落话,将双手合十。
“不知我家如何了,等这件事过去,我该回去看看。”赵明心微微拢眉自语。
“你家还能过活,你娘又进我们宅里做事了。”伺墨应和道。
赵明心听伺墨这么一说稍稍放了心。
伺墨见赵明心远去,关上房门,望向拿起书册的赵琅,摇了摇头,他知道赵琅是想见赵明心,只是装作不在意,反倒觉得以往赵琅和赵明心缠缠闹闹让人放心,如今怕自是家小少爷会憋出心病来。
数日后,县衙对周石等人进行发落,赵明心和赵琅不约而同到县衙公堂外听审。
伊福庆穿着一身官服坐在堂上拍了一下惊堂木宣道:“周石等人行贿受贿,欺上瞒下之罪,扰乱科考,割除他们相应科考阶衔,发配塞外。
周石和其他罪犯穿着囚服,披头散发,颓丧跪在堂下听闻发落,默声服法。
此案了结,公堂外围观审讯的小民渐渐离去,赵明心想起入庠的事未有着落,踌躇在堂门外,此时有个衙役过来问:“你可是赵小先生?”
赵明心向衙役点了头。
“伊大人请你到后堂。”衙役落话,将赵明心引入后堂。
赵明心走入衙门后堂向伊福庆行礼。
“此案了结,你可以离开桐县了。”伊福庆威严道。
“不知在下入庠一事会不会因此耽搁下。”赵明心担忧问。
“莫担心,现在此事结案落定,应该很快会开案派发。”伊福庆见赵明心在公堂外徘徊不走,知道多半是为了入庠的事,才请她进来,给了交代。
“伊大人,城南小街刘阿翔和几名灾民发生冲突,他们已在公堂外。”一位衙役匆匆小跑进门向伊福庆禀道。
“细细说来。”伊福庆剑指指着衙役道。
“刘阿翔在城南有间荒废的破屋,近来想收拾重建,破屋里被几位灾民占着,他让家仆驱赶灾民,家仆打伤了两个灾民,双方起了冲突。”衙役拱手禀道。
“又是此类事情,让师爷说服他们私了。”伊福庆烦心道。
“刘阿翔觉得那是自己的房子,驱赶人并无过错,不愿出钱私了。”衙役回道。
“开堂,开堂。”伊福庆起身心烦气躁,走出后堂。
“威武——”
“何人申冤速速招来。”伊福庆看着堂下两拨人,一拍京堂木道。
“我家主在南城有几处房产,其中有一处风水不佳,年久失修荒废多年,近来有人想租下做酱料作坊,家主就让几个小仆去整理一番,没想锁头被撬,里面还住了几位不速之客。”一位发须斑白的老者道。
“小民赵洪,小民们家中田地被淹,没了收成,来城里找些活,一时没找到,没了住处,到了那间破屋外见门开着,无人,就在里面暂住下来,今日他们进来没说一句话,就驱赶我们,还打伤了小民的弟弟和小友。”一位中年男子向伊福庆回道。
“本官命令你们速速离开刘阿翔私屋,刘家人需出药钱治好赵洪亲友。”伊福庆再次落下惊堂木道。
“他们私入别人房屋,小民是拿回私屋不甚伤到他们,若他们不侵占别人家产,我们如何会打他们,这事是他们自找的。”那位发须斑白的老者不服判决道。
“既然如此,本官以伤人罪罚犯事者十大板,以侵占罪罚占屋人十大板。”伊福庆立着眼,很是威严道。
公堂里一时鸦雀无声,那位发须斑白的老者身后的小仆们瑟瑟发抖,给那位发须斑白的老者递着惊惶的眼色,另一边的灾民也很是惊恐。
“小民愿意出钱治伤。”那位发须斑白的老者连忙道。
“退堂。”伊福庆拍下惊堂木喝道。
赵明心没见过公堂审案,避在后堂门边偷偷窥望,觉得又威严,又有些随意。
“你怎么还在这里?”伊福庆退堂见到赵明心,不由问。
“在下是第一次看审案。”赵明心有种赫然被发现的小尴尬,僵笑道。
“有什么好看,天天都是这种事,什么灾民偷了东西,什么灾民吓到小孩,什么灾民占了地方,不让他们进城是不仁不义,让他们进城滋生是非。”伊福庆皱着眉头,边走向后堂主位,边烦心道。
“为何不想想治理的办法?”赵明心跟上伊福庆道。
“我只是代做县令一段时日,等新县令就任,我就该回去复命,做不了太多事。”伊福庆为难道。
“大人只要制定一个合理的制度,让新任县令上任承接,也不会太难。”赵明心道。
“这么短的时日里,怎么整理这些灾民,让城里变得井然有序?”伊福庆思索问。
“在下眼见这些灾民是乡里乡亲,甚为忧心,倒想了些浅见。”赵明心道。
“细细说来。”伊福庆连忙道下,唤来差役端茶,请赵明心落坐说来。
“灾民既然背井离乡,就是在家里日子过不下去,想出来找活路,要解决灾民和本城的矛盾,就要安抚灾民让他们有吃有事做,官府放粮来不及,先让地主乡绅放粮,减免救济者一些杂税,让灾民拿了粮食回家继续耕种,然后鼓励耕种减免纳粮。”赵明心不紧不慢道。
“嗯,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做这件事才行,我看不如你就留在县城帮我将这件事办妥。”伊福庆悠悠着,抬眼看向赵明心浅笑道。
“我?我只是初出茅庐的秀才,只怕有心力不足。”赵明心没想到自己只是出个主意,竟然把活揽到了自己身上。
“你这县衙没有能办事的人,你就留下帮忙,做得好我会上表朝廷。”伊福庆将事托付赵明心,接着唤来个衙役去取了块临时差牌给赵明心,方便她进出衙门。
赵明心见到临时差牌知道事情是推不掉,只好接过临时差牌。
“我明日得先回赵家村一趟,一来看望我的家人,二来了解灾情,大人这两日可以贴一份放粮招募,让有意的地主乡绅到衙门登记,到时落实放粮,制定放粮多少,减免多少杂税等事。”赵明心完善着自己的想法。
赵明心从衙门回到驿站天色已暗下,一盏盏小灯笼将驿站的大堂照得通亮,大堂内没什么人,除了在账柜前算账的掌柜,就只有坐在大堂中一张桌椅前用饭的赵琅。
“琅少爷,怎么不看书了,有闲心到大堂用饭。”赵明心吃了几回闭门羹,见到赵琅很不爽快,走到他对面的桌位坐下,用话激他道。
“咳咳。”赵琅仿若被呛到,咳了两声,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低着头道:“在房里久了,觉得闷出来透透气。”
“是要下雨了吗?”赵明心假作看了看窗外的天,又道:“王八都出来透气了。”
“读圣贤书,嘴里别出粗鄙之言。”赵琅猛抬头看向赵明心,皱眉道。
“圣人还是说君子坦荡荡,你什么意思?藏头缩尾,你说,你像不像这个?”赵明心说着,抬手在桌上立起四根手指,做出一只王八的样子。
“我吃饱了,回房看书。”赵琅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但没说,离开座位,走了几步侧身道:“我明天回家。”
“我明天也回去。”赵明心看向赵琅道。
“一起走吧。”赵琅落话,径直回房。
赵明心看着赵琅离去的背影,觉得他和以往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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