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时斐宛觉得这一天出来的成效还是挺好的，至少身边的小姑娘脸上出现的浅浅的笑容，让她看着觉得今天下午在游乐园消磨了那么长的时间都值得。
　　池穗玩了一天，如今坐在计程车后座上，靠着身畔的时斐宛，好像终于没了什么精神，那小脑袋也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游走，就开始一点一点开始左摇右晃。

　　时斐宛本来还想问问她今天在游乐场最喜欢的是什么，结果没想到问了两句，一直都没等到回答。当转头时，时斐宛差点就笑了。身边的小姑娘的那脑袋，就像是拨浪鼓一样，一点一点的，她真有点担心这姑娘在前面司机一个急转弯或者急刹车的时候就跌倒。
　　没多想，时斐宛直接伸手，将身旁的人揽进了自己怀中。
　　小姑娘的身子香香软软的，她不由想到之前自己在游乐园里脑子里冒出来的想要偷小孩的想法。

　　刚才在游乐场里，她还接到了曾海瑞的电话，后者听着她这边吵吵嚷嚷的，还很诧异，问她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时斐宛当时环顾了一圈四周，语气半是带着无奈，“游乐园。”
　　电话另一头好半天都没有传来曾海瑞的声音，似乎对方是真的在很认真消化自己听见的回答。
　　“带着那个小孩？”曾海瑞问。
　　“嗯。”时斐宛说：“有事？很着急吗？”

　　曾海瑞：“算了，等你晚上回家的时候你收一下邮件，别的倒是没有，只是有点让我意外。”
　　时斐宛笑了笑，其实哪里只有曾海瑞意外，她对这样的自己都觉得意外极了。
　　从来都不是有什么特别好的耐心的人，现在居然对一个自己母亲同事领养的小孩这么有耐心。
　　可能，真就是小孩太可爱。

　　想到这里，时斐宛不由将怀里的小姑娘拉得更紧了一点。

　　池穗在睡梦中，她本来觉得自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被海浪打的东倒西歪。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在她身边停靠了一艘大大的游轮，似出现在她身边的原因就是为了替她遮风挡雨一般。
　　有了依靠，也不会再像是开始那样摇摇晃晃，就只用靠着大船就好。

　　所以现在，这艘小船，就乖乖地靠着大船。
　　时斐宛低头时，就看见小姑娘乖巧又安静的不行缩在了自己怀中，那张脸蛋，还红扑扑的。

　　时斐宛打车到了小姑娘家门口，下车时，她也没叫醒小孩，就勾着她的腿弯，将她抱起来，朝着院子里走去。
　　金毛跟她已经很熟悉，这时候见到她抱着池穗回家，还亲昵地跑过来，那尾巴摇得欢快极了。
　　而时斐宛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顿住脚。

　　她看着面前这栋有着尖尖的房顶的小洋房，意识到一件事。
　　等会儿她是要回家的，那她是把小孩一个人留在这里？
　　家里的保姆现在都被送到了警察局，也就是说，如今没有人照顾池穗。
　　时斐宛的脸色在想明白这瞬间，变了好几次。

　　所以，现在的她，似乎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
　　这个问题在时斐宛的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她很清楚也很确定，情况跟自己最开始想想的没什么差别，也就是说，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第一，她留下来，在这里陪着这小姑娘。第二，她把小姑娘带回自己公寓。
　　本来只是想要接一个简简单单的家教，尝试跟小孩学生接触，但如今眼前这结果，已经大大超出了时斐宛的预料。

　　万万没有想到是，现在还要担负起保姆这个职责，至少是在她找到一位认真负责不会欺负小姑娘的保姆之前，她都要照拂这孩子。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跟眼前的小姑娘在一起吗？
　　从前想想都觉得是可怕要命的事情，但现在想起来，时斐宛不由抿了抿唇，然后转身，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走在院门口时，时斐宛脚步又是一顿，最后还是认命将那只小姑娘“唯一的好朋友”金毛牵了出来，这才朝着自己停在马路边上的白色轿车走去。
　　打开车门，时斐宛开了空调，小姑娘似乎感觉到车里的温度太高，不由皱眉。
　　时斐宛将她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她那小小的表示了极度不满的眉毛后，不由失笑，然后伸手按了按池穗的眉心，似乎这样做就能将她的小眉头给捋平了……

　　驱车回家。

　　今年毕业后，时斐宛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
　　家里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地段不错。
　　她一个人已经绰绰有余。

　　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个私密的地方会有人涉足，时斐宛有点无奈。家里的地方显然再住进来一条大狗是太拥挤，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在照顾一个小孩的同时，还有能力将一只大狗照顾妥当。在进小区门口，时斐宛牵着金毛去了不远处的宠物托管所。

　　回到家中，时斐宛看着跟自己卧室对着没有整理的书房，最后还是走到主卧，推开门，将怀里的小姑娘放在床上。
　　调了温度，给小姑娘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退出去。

　　时斐宛坐在沙发上，正好这时候拿出手机看见曾海瑞给自己发的消息，她直接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嗨！宛宛。”曾海瑞等了一会儿才接起来，他还在酒桌上，站起来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才接起来，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时斐宛，他不由开口：“你这样子看起来不太好。”

　　现在躺在沙发上头发有点凌乱的抱着电脑的时斐宛，就差在脸上写着“疲倦”两个字。
　　时斐宛现在感觉的确不怎么好，累了一天，她其实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快没了，现在还要打开电脑收来自曾海瑞的邮件。
　　“嗯，有点累。”时斐宛先点开了几封学校那边传来的邮件，瞧着键盘回复后，这才抬头：“从前没有去过游乐园，去了一次才知道比我在搏击馆运动一下午都还让人觉得乏。”不仅仅是体力上的输出，还有耐心，忍受力。

　　曾海瑞听到这里不由失笑，“那邮件其实你现在看不看都行，也不是着急在现在，你还是赶紧去洗漱躺下休息一会儿。”
　　如果今天公寓里只有自己一人的话，就算是曾海瑞不说，时斐宛肯定也会这么做。
　　但现在，时斐宛只能苦笑一声，“暂时还不行，还要给她做饭，家里的书房那张床我也要收拾一下……”

　　“他？”曾海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有点愣愣的，“谁？”
　　时斐宛：“就是那个小姑娘，池穗。”
　　“她现在在你家？”这更让曾海瑞震惊。
　　时斐宛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那只手腕上细细的表带似乎将她的那截皓腕衬托得更加纤细，“嗯，今天发生了一点意外，家里的保姆被送到警察局，暂时没人照顾她，所以没办法，就只能先接到我家里来。”

　　曾海瑞张了张嘴，想到她一贯的性子，也知道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只不过，“你不是不喜欢跟小孩黏糊在一起吗？如果觉得烦人的话，你把她送到我这里来，我看看有没有专门照顾她这个年龄的机构。”
　　“不用了，我不太放心，先就这样吧，等我找到靠谱的保姆之后，再将她送回去。我先去看邮件，你去忙你的吧。”时斐宛说。
　　“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给我打电话。”曾海瑞叮嘱道。
　　时斐宛点头，然后挂断了电话。

　　看了看时间，时斐宛先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时候晚上八点过了，指不定那小姑娘什么时候会醒来，还要吃晚饭，先去厨房做点晚餐，再来看邮件。

　　时斐宛只庆幸家里冰箱的食材还挺丰盛，她昨天从学校回来，先去超市采购了不少东西，如今做饭也不至于短缺食材。
　　当厨房里蔓延出来番茄牛肉汤的味道时，时斐宛坐在沙发上刷着面前的邮件，眉心不由微微皱起来。
　　她就说，像是池穗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哪里会有父母真的舍得丢弃。

　　只不过，眼前这份两份来着不同的人给她发来的差不多的资料，她对着外面的天空看着有点出神。

　　时斐宛在结束跟曾海瑞的电话后不久，她也正好接到了事务所寄来她公寓的资料信件。
　　侦探所这种地方，在报酬对等的情况下，果然效率很不错。
　　时斐宛从信箱里取走那封信件回到家里拆开后，合着月色和阳台的小台灯，她慢慢读完了手里的资料。
　　她神情未变，却还是不由感到唏嘘。

　　在卧室的大床上还睡得香甜的池穗，在鼻翼间不断在被外面的砂锅煲汤的番茄玉米牛肉的香味吸引后，终于在黑暗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卧室的窗帘早就被时斐宛拉了起来，眼睛还没能适应这样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但唯有一点很明确的，池穗知道如今自己肯定不是在家中。

　　身下睡着的被单，身上盖着的带着淡淡的好闻的香味的被子，这不是她的味道。
　　很熟悉的味道，她没花多少时间就已经意识到这是谁身上的味道。
　　但就是因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谁身上独有的味道，池穗才更加迷茫。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脚上的鞋子都时斐宛脱了去，身上的衣服却是没有换掉的。
　　房间的温度很合适，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燥热。
　　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池穗觉得自己现在还有那么点没能反应过来。

　　这里是时老师的家吗？
　　她脑子里有点茫然。

　　伸手摸索到一旁的床头灯的开关，她打开灯，房间里终于有了点光亮，不是很刺眼的光线，有点昏暗，当足够让她看清这房间的陈设。
　　很简单的装修，也很简单的摆设。

　　池穗从床上跳下来，床单是海蓝色，看起来别有格调。
　　床边摆放着一双跟她的尺码完全不一样的拖鞋，她穿着鞋，然后慢慢朝着门口走去。
　　陌生极了的地方，可似乎最后因为周围都有时斐宛的气息，倒没能让她觉得惊慌。
　　反正池穗现在是这般想的，她都还没明白过来，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这么一下，将时斐宛归为了觉得可靠又能依赖的人里面。

　　明明她并不是那么容易信任别人的。
　　明明自己是……敏感又多疑的……
　　可偏偏对着时斐宛，好像很不同……

　　打开门，外面明亮的光线几乎是顷刻间就倾洒了一地，从门外播撒进来，将她现在脚上的那双银灰色的人字拖照得清清楚楚，当然还有那双可怜又可爱地躲在人字拖里的小小的跟这尺码一点都不符的小脚丫子。
　　白生生的，看着嫩嫩的，有点想让人咬一口。

　　在客厅里的时斐宛在听见这边卧室传来的声音时，就猜测到是池穗醒来。

　　池穗走到客厅的时候，正好看见时斐宛合上腿间的笔记本，准备朝自己走来。
　　时斐宛这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池穗走到她身边时，闻到了从女子身上传来的似乎比弥漫在整个客厅的牛肉汤味道还要浓郁的花香，她也说不上来那具体是什么味道，反正就很好闻就是了。

　　“醒啦？”时斐宛冲着她笑着问，“睡得还好吗？肚子饿了吗？”
　　池穗还有点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现在呆着的房间，“时老师，这是你家吗？”

　　时斐宛点头，“怎么，不喜欢吗？还是不太习惯？”
　　池穗摇头，脸蛋有点发红，这哪能会不习惯？不习惯的话，还能在别人家里睡得这么香甜？如果不是牛肉汤的味道，可能她现在都还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我只是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有点饿了诶……”池穗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后面这话她本来还不想这么着急说出来，那知道自己前半句话都还没说完，就已经先听见肚子传来的不满的咕噜声。

　　有点……
　　不知所措……

　　为什么肚子叫不能忍住？
　　她其实不想在时斐宛面前让肚子叫出来的……
　　总觉得，好……尴尬啊！

　　时斐宛却是愉悦地笑了出来，她抬手揉了揉面前小姑娘因为睡觉变得有点乱糟糟的头发，“嗯，那咱们现在就开饭。去洗个手，马上吃饭！”
　　家里的碗筷，平常因为就只有时斐宛一人，不过幸好多备了一份，不然今天这晚餐，就会变得挺……

　　池穗出来的时候，时斐宛已经准备好了。
　　看起来精致极了的描金唐风小碗，配套的碟子，就连筷子，也一样。
　　“快过来吧，老师暂时跟你聊聊最近的情况。”时斐宛一边给池穗盛了一碗牛肉汤，一边开口：“因为家里的保姆现在被留在警察局，你一个人在家的话，可能有点危险，所以今天晚上就把你接到老师这里来。还有十几天就会开学，到时候我把你送到学校之前，一定找一个靠谱的保姆来照顾你，你看怎么样？”

　　池穗在听见时斐宛前半截话时，心里有点莫名开心。
　　她喜欢跟时斐宛在一起，但是听着后面，时斐宛说要给自己找人来照顾，她一下就变得有点失落。
　　其实她不想别人来照顾自己，她自己也能照顾自己，她就是想跟时斐宛在一起。
　　可，可好像自己现在并不能找到任何反驳的话。
　　时斐宛都是为了她好，池穗自然明白。
　　但，但她觉得的好，不是这样……

　　咬着唇，池穗还是点了点头。
　　刚才她短暂的沉默，落在时斐宛眼里，时斐宛只当她是想到了被之前保姆欺负的事儿，如今心里是有点抵触情绪，时斐宛不由温和开口劝慰：“放心，这一次老师一定会特别认真考察新来的阿姨对我们小池穗好不好，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让她照顾你，可以吗？”

　　池穗抿了抿唇，她自然知道对面的女子不过只是自己的家教，现在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不容易。何况，时斐宛做的每个决定，也的确都是在为了她在考虑。
　　可，可她就只是……有点自私地想跟她在一起。
　　因为，每次跟她在一起，都……好开心。

　　“我喜欢时老师。”沉默了半晌，池穗抬头小声说。
　　虽然说得小声，但公寓里很安静，时斐宛当然听见了。
　　听到这话的时斐宛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特别好看的笑，她点点头：“老师也喜欢小池穗，好啦，赶紧吃饭，等会凉了。”

　　池穗“哦”了一声，低头，却是不由瘪嘴。
　　不，她不懂。
　　她不知道。

　　“时老师，你以后会离开我吗？”像是有点不甘心那样，池穗又抬头望着对面的女子。
　　她白天的头发已经全部披散下来，慵懒的大卷随意散在肩头，黑色没有经过任何染色的长发让她看上去周围的东方美人的气质好像更加浓郁一些，怎么看都有人让人挪不开眼。

　　但时斐宛似乎并没有任何意识，只是在听着自己学生这话时，微微一笑：“难道现在我们小池穗都已经舍不得老师？”
　　时斐宛现在心情很奇特，她在接下池穗这个学生时，从来没想过如果在自己结束了这段教学后，学生对自己会是个什么反应，而这种反应又会怎么直接影响到自己。
　　但现在她就很真实地体会到了，她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从前年幼上学时，每当在毕业季，大家一起说舍不得老师时，就算是平常再怎么不苟言笑的严厉凶悍的科任老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么多的学生，那么多份舍不得，真是很厚重的心意，让人没办法不动容。

　　就像是她现在，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像是个天使一样的小丫头学生，但听着小姑娘这带着满满的舍不得的语气时，她心里还是被触动了。
　　时斐宛抬手，横过不算是很大的餐桌，将自己的掌心贴在了小孩的侧脸上，带着温暖，“嗯，不离开。”

　　虽然，多半都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自己不离开这小姑娘，但是小姑娘也会很快从自己身边离开。
　　缘分，就只是一段，哪里又那么多一辈子的缘分？
　　但看着小孩那么可怜巴巴的小脸蛋，想到今天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儿，时斐宛哪里舍得再把她眼里的那点希冀的小火苗给狠心掐灭？

　　善意的谎言，换来了小孩一个特别舒心的笑。
　　时斐宛也笑了，“快吃吧，小小年纪，想的倒挺多的。”

　　当到了睡觉前，时斐宛有点犯了难。
　　她是真没任何照顾小孩的经验，甚至她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就没照顾过任何人。
　　所以，离开池穗家之前，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还要给对方收拾换洗的衣服，各种用品……
　　现在，在浴室门口，时斐宛就跟池穗两人大眼瞪大眼。
　　时斐宛扶额，她想，这可能是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废材……

　　池穗拽着自己的小裙子，时斐宛刚才的那声叹息她听见了，她忽然有点害怕。
　　嗯，怕时斐宛觉得她是个小麻烦，不想要她了……
　　那，她真的太可怜了……
　　“时老师，我……”
　　池穗的话还没说完，她想表示其实自己可以蹲在浴室等着小裙子被洗了后烘干再睡觉的，但这时候时斐宛已经打断了她的话，“抱歉，是老师没考虑周全。小姑娘的睡衣可能没有，穿老师的衣服可以吗？”

　　“啊？”本来还沮丧的不行的小姑娘，这时候听着时斐宛的话，豁然抬头，吃惊看着对方：“时老师……”
　　这时候，她才有机会好好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烦躁不耐烦，也没有一点厌恶，就真只有抱歉和怜爱。
　　池穗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瞬间，快要溺毙在那样的眼神中。
　　原来，真的不是讨厌。
　　“哦……不，不会的，是，是时老师很好……”池穗结结巴巴地说，心里像是住进了一头小鹿，那种短跑冠军的小鹿，不然，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心间撞得咚咚作响？
　　她一紧张的时候，从前时斐宛还没来教她汉语时带着的那点可爱又古怪的音调又调皮地跑了出来，顺带着，还开始打嗝儿。

　　时斐宛看着她打了一个可爱的嗝儿后，又可爱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自己也像是觉得吃惊那样，眼里写满了惊讶，还有……羞愤。
　　这样的小孩，时斐宛真是觉得简直不要太可爱，“真是吃可爱长大的啊！”
　　时斐宛不由笑着开口。

　　结果，这话让身边的小姑娘还回应了一句，时斐宛在听明白现在小孩在对着自己说什么的时候，真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不是淑女做的事……”
　　哟，是个小淑女。
　　吃可爱长大的小淑女。
　　她怎么这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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