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下雨了,如果这个时候是六月天,应该早早的出门去捡鸡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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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鸡枞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鸡枞啊鸡枞

立意:立意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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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随笔
  • 作品视角: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3916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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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枞啊鸡枞

作者:则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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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枞啊鸡枞


      现在基本上常年在城里读书,山里的记忆,渐行渐远,夜深人静,偶尔在心底泛起一阵涟漪,会心一笑,叹一声,然后消散去,深藏角落。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问道。

      “蘑菇!”他回答。

      “我的意思是这玩意儿叫什么?”我再问道。

      “蘑菇啊!”他再次回答。

      “到底认不认识?”最后我问道,耐心地。

      “不认识!”他最终回答,认真地。

      这段日子,这样的对话在我和很多人之间重复了。我想哭,他们没一个人识货。准确地说,终于在某一天遇到一个“知音”了,不过他也是一知半解,好在终于知道这玩意儿的存在和承认它的价值了,虽然他还是不知道名字,但总算稍稍安慰了一下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不过也仅限于“稍微”而已,并不能从根本上平息我的愤懑之情。我当时就一个劲地感慨: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

      家在四川,身在广东。对于这样的我来说,有时候吃到一顿家乡菜,也是值得高兴的,简直欣喜若狂。那天我在草丛里见到鸡枞时,我也是乐得不可开交,一激动就手舞足蹈起来。自然而然地清理周围的草,摆出一副开挖的姿态(多年的找鸡枞职业习惯),刚准备动手又觉得不对劲,主要是挖了以后不好处理。于是我犹豫地走了,步伐是彳亍的,心情是不舍的,频频回首。

      我走了,然后我就到处请教人,问他们认不认识鸡枞,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B样,后来终于遇到一个“知己”。他很激动地反问我,“哎呀,你也认识嵇宗啊?”接下来是两个人一翻精彩绝伦的对话,那种相见恨晚的感情最终在当我得知“嵇宗”不能吃也不能卖的时候,终于变成恨铁不成钢了,因为他的“嵇宗”是个人,而我的“鸡枞”是个植物。我的鸡枞变来变去也就是个值钱的植物,他的嵇宗打死也就是个植物人,何况八竿子都不一定能把打成植物人。

      于是,我来我又忍痛割爱采来一个鸡枞,亲自让他们见识,可谓孜孜不倦,循循善诱,结果还是出现了文章开头那一段对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很多人眼里老外都长一个样,熊猫也都长一个样……

      我当时就在想,这广东人号称处于中国食物链最顶端者(食物种类最广泛),怎么把菌中之冠鸡枞给落下了呢?我自己给他们找了两条理由,不知当否。一是我的这个问卷调查抽样量太小,主体也特殊,毕竟不是论文研究;二是鸡枞在这里的确少,而且确实长的不怎么样,很小。

      鸡枞在我国大体分布在西南三省,与白蚁共生(其实我们当地人认为是白蚁制造了鸡枞),大概每年七八月份的时候生长,而且鸡枞窝每年都固定,只要不破坏掉白蚁巢。鸡枞一般长在向阳坡,而且排水比较好的地方,但土不能太硬,有植被的小坡地是理想地点,尤其是在作物地里长得最好,比如包谷地。

      之所以我对鸡枞这么了解,那是因为从小就和鸡枞结下了不解之缘。打从我记事起,就吃鸡枞,找鸡枞,卖鸡枞。鸡枞养活了不少山里人啊。

      鸡枞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可以煮汤,可以炒肉,可以剁碎和辣椒一起熬酱下饭,可以火烧,可以熬鸡枞油……各种吃法都有,而且每一种吃法都是简直OK顶呱呱,没得说。百吃不厌,其实少有机会吃厌的,因为鸡枞很贵的,主要拿来去卖(长的好看的),卖给有钱人,他们就是拿来吃的。在我们小县城那里的卖价大致是30到120元一斤,平均下来六七十块钱一斤,具体价格看供需和时节。挺小贵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当然,鸡枞这么贵,自然也就不好找了。本来是好找的,因为每年鸡枞窝固定(也可以搬家或者分家),不过知道的人多了,那就是有利有弊了。而且有时候鸡枞诡异得很,飘忽不定,找到它除了需要吃苦耐劳以外,还需要智慧和运气。于是就有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找鸡枞故事。

      北半球的夏季白天很长,在四川差不多六点天就亮了,而我们找鸡枞的就四五点的时候起来,靠月亮或打着电筒去对面的山上找鸡枞,往往十一二点才回来。这时候外面基本上是下着雨的,睡得正香时刻,睡眼惺忪的我一想到马上要穿着湿漉漉的鞋子冲进雨中(天天找,鞋子干不了),十分不情愿,加上父母的吼叫声(别说不起床,要是稍微磨叽一下,马上就是一大堆人生哲理和事实说教,和高中政治题一样,材料和理论结合得非常完美),每次起床都要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总要叹息几声,然后大喊一声,一鼓作气,起床!无论如何还是得起来,逃不过的。

      不想去,可以留在家里做饭,可是做饭设备都是最原始的,我们娃儿些都不愿意,用大锅煮饭(后来用蒸饭器,现在有电的时候用电饭煲),还要喂猪(有时候得现找一大背筐猪草,剁碎了煮一大锅,100升的大锅),还要烧烤烟房的大火,很大很大的火,这是最重要而且安全隐患最大、技术考验最高的,父母经常为此吵架。妈经常说,“烤的是钱,不是烟啊!”其实谁也不愿意烤砸,不过烤烟这玩意儿要想出师,可没那么容易,复杂多了去,我就更不懂了。

      有一次,我和姐姐半夜被妈叫醒,找鸡枞去,刚出门,天还灰蒙蒙的,感觉要亮了。可是到了对面山上,天还是没有丝毫变化,灰蒙蒙的,看哪里都是黑影。天下雨,淅淅沥沥的,满山都是雾,看不到星星月亮。这时候山脚下的老表在烤烟,看见我们的手电光,也赶紧追上来。我们三个紧张迅速的找了好一会儿,毫无收获,天感觉还是毫无变化,甚至大有越来越黑的趋势,于是靠在松树上休息,不知不觉在雨中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惊醒,雨变大了。于是在老表的提议下,到我大姑家的烤烟房里去烤火。

      烤烟房就在我们下面,孤零零地闪着火光,这片山的唯一的两座房子之一,平时闲置,只是夏天那么一两个月烤烟用,为了生活,跑那么远也是常有的事。我们到烤烟房的时候,大姑还在睡觉。我们就知道,这时候四点都还没到,于是我们就在那里烤火,我眯了好一会儿,还烧了两个洋芋吃,天才有点亮的迹象。

      然后又继续找鸡枞,发现刚才我们休息的地方,好多鸡枞都被我们踩烂了,虽然闹出了笑话,不过那天我们收获都还可以。回去了找妈理论,她倒是出去了感觉不对劲回去继续睡觉了。那天起床具体时间不清楚,都没有表和电话,那时候看时间只能开电视,大体估算起床时间应该在一点过。

      我收获最大的一次是在八月末。鸡枞生长期大概就六七八三个月,那时候基本上是结束了,也没什么人找。早上吃完饭,和妹妹一起去找,太阳火辣辣的,天气太热,妹妹乘着和我抢鸡枞闹不愉快,跑回去了,我一个人继续找。

      结果无意之中逛到一个包谷地,我的天啊,白花花的一片,到处都是,几十摊,每摊几十个,看得我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眼花缭乱。稍微转换一下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我一边清理周围的草,一边做记号,一边继续在周围寻找。其实不用担心,那天从早到晚,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跑过来跳过去,围着鸡枞转,不知从何下手,太多了,这里挖一下,担心那个地方一会儿落下,跑过去,把记号做明显一点。我一个人在那里挖,陪伴我的只有火辣辣的太阳,它不急不慢地移动,还有没完没了叫个不停的知了。

      我完全沉寂在劳动的喜悦当中,一直到太阳快下山了,还没挖完。不过我的编织口袋也装不下了,把身上唯一一件衣服脱下来装,还是不够,然后找藤条,串在上面,可是这样也不够装。这时候我妈背着背篼来了,装了一背篼加一口袋。我回去了,她继续找,又找来好几斤。那天光我一个人的应该是30斤左右,因为有开盘的,而且那时候还没那么贵,所以只卖了一千。现在估计能卖两千了。这样的好运也就那么一回。

      在我们那一片山,方圆几十公里都知道我们家是鸡枞大户,以前鸡枞贩都是认准了只来我家,其他要卖鸡枞的也到我家来集合,我们赚了个方便(现在我爸有摩托,自己卖)。因为我们家找的鸡枞是最多的,当然主要是靠我妈,虽然人胖,但是找起鸡枞来,可以甩我们一座山,没读过书,但是总结出了一套独特的寻鸡枞理论,屡战屡胜,可谓鸡枞届的常胜将军。唯一可以跟我妈匹敌的是我大姑(先是大姑时代,后来成功地被我妈超越了)。遗憾的是这套理论我们没继承下来,一是兴趣不高,二是具体下来复杂多变,有时候还看感觉,有些事可意会不可言传,就算可言传我也不能写出来,哈哈。

      鸡枞大户越来越出名,名贯满乡,后来冲出十里八乡,闻明于县城。其实这影响力主要归功于我爸,他是个十分自信的人,还特喜欢不谦虚,甚至大吹特吹,加上乡里乡亲的捧场,有时候甚至会听到陌生人问我,我们家的鸡枞收入有十万是不是真的,我真是哭笑不得,心里十万只草泥马在奔跑倒是真的,嘴里却说,哪里哪里。

      我妹妹在学校读书,有个外号就是“孟鸡枞”。她是喜欢找鸡枞,很有热情,大有继承我妈之势,不过判断上还差一大截。她是家里最小的,我们三个孩子中唯一没有经历过饥饿的,不想干活,也干不了什么活,所以,一到关键时刻,她就找鸡枞去了,不过确实总是有收获,运气好时,她一个人一天能挣个几百块钱。

      童年时代的光阴啊,一去不复返,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回忆。

      作为一个地道的山里人,初见县城的第一次就埋下了一颗城市梦的种子,还记得那天爸爸带着我和姐姐照相,穿着一模一样的牛仔套装,手不知何处安放,我从照片里发现自己攥紧了拳头,还有在回来的路上吃包子馒头的味道,来回共八十公里的路程,完全被进城的兴奋冲得无影无踪,十六年前的事了,忘不掉。

      后来在不想干活的鞭策下始终紧咬着课本读书,渐渐地与城市看齐,从县城到市里再到省城,如今可以穿梭全国各地。向城市看齐的同时是对山村的抵触,其中有对城市的单纯崇拜,有对山村身份的深深自卑,有对命运无情的怒吼,有对人生之路的憧憬。后来,就是在这几年,心态改变了。也许是经历多了,我心中有了主义,他的作用类似于手机的操作系统,它主宰着我的一切行动,给予我支持,给予我力量,给予我信心,方能在这个江湖上有一立足之地,一身正气,百毒不侵。方能够正视自己,接纳自己,为自己鼓掌,为自己的过去骄傲,为自己的将来埋头苦干。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我已经期待它的到来,那将是一个阳光和煦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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