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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小修）
书房里。
祖孙俩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站在一个书桌前，各据一方，气氛凝重而冷肃。
“给我一个理由。”
封易沉默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封老爷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怎么？回答不出来？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理亏啊。”
封易捏了捏眉心：“我们的事，你也知道，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当初也是因为两家的合作……”
老爷子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辩解：“我老了，可心还没瞎。你这些鬼话，糊弄不了我。”纵横商海几十年的老人，一瞬间爆发的凌冽气势，便是强硬如封易，也不禁后背一阵发凉，“当初这桩婚事是你自己点头的，我可没逼着你硬要你娶她！”
“我……”封易想解释什么，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时，他刚接掌封氏不久，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都希望他稳定下来。他那时对感情也没什么期待了，又刚好遇到封沈两家合作，也就顺理成章地和沈夏结婚了。
结婚后，他虽然忙于工作，但每逢节日生日都会让助理准备礼物，该有的礼数都不缺。她不喜欢应酬，毕业后在家作全职太太，他虽然不认同，但都尽量地满足她，人前人后也给足了她身为沈太太全部的尊重。
眼下，他对别的女人动了感情，及时止损，结束这段商业联姻，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这样的解释，在老爷子面前，肯定是行不通的。
“是为了那个姓白的女人吧？”
“悠悠从没跟我提过这些，是我自己的决定。”虽然不知道，老爷子怎么会知道白念悠的事，但封易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坦然道。
“这种鬼话你也相信？脑子里都是浆糊吧？”当年，老爷子就很瞧不上白念悠，也清楚自个孙子的心思，只是后来看他结婚了，就以为这心思已经断了。前阵子听人说起封易有别的女伴，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让人查了查，这才知道白念悠又回国了。
“想分手就分手，想回来就回来，你就这么没出息？”老爷子这会儿越看他越
不顺眼，那挑剔劲儿，简直恨不得把他回炉重造了似的。
“……我们还没正式交往。”
“敢情你不离婚，她就不点头是吧？你可真是出息了，长能耐了，堂堂沈氏总裁，就这么个窝囊样！还能被个女人威胁，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老爷子气得肝疼，“所以你就打定主意欺负丫头了是吧？不就是仗着丫头对你好吗？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孙子！”
沈夏，是他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坎，封易叹气：“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要是她愿意，我也可以做她的兄长。”
平心而论，沈夏是个很懂事很听话的女孩，也很省心，是个很好的联姻对象。
——可惜，不是他喜欢和欣赏的类型。
“她又不是没哥哥！你哪里比得上轩小子？”封老爷子的鄙夷快要突破天际了，可看到他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突然就没了说话的兴致：“我问问丫头的意思吧。”
封易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意外地挑了下眉：爷爷这就松口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不真实感。
只是，封老爷子脸色更差了，冷笑道：“我是不想丫头跟着你吃苦！你这人，冷心冷肺惯了，哪里照顾得好她。”想到两人的婚姻，老爷子脸色很复杂，本来还很硬朗的身子，一下子佝偻了许多。
“爷爷……”封易心里也很难受，他也想和家人好好相处的，可惜，他似乎特别不讨老爷子的喜欢。有时候他都怀疑，是不是沈夏才是他的亲孙女。
“不都如了你的意了？还杵在这干嘛！看到你就心烦！”
封易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老爷子苍老的声音淡淡开口：“以后你可别后悔。”
封易脚步一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是他筹划已久的事，他怎么可能后悔？
只是一下楼就看到某人巴巴地凑上来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脸色还是不可控制地黑了：你就这么期待和我离婚？
看到他脸色这么不好，沈夏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爷爷……没同意？你没劝服他吗？要不换我试试……”
封易的脸更黑了，在她眼里自己就这么差劲？让她这么急着要离开？
“只要你没问题。”
这不是好事吗？
为什么他一脸想杀人的样子？
只是，一贯很识时务的某人，还是努力压制美得直冒泡泡的欢喜，小心问：“你不高兴吗？”
封易冷冷盯着她的脸，他有这么可怕吗，让她战战兢兢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没有。”
“……我家里那边……”
“我会处理。”
“那……谢谢你哦。”
看到这对小夫妻的对话，封先生和封太太神情都很奇怪。
“阿易啊，你真的决定了？”封先生视线一直在两人之间来回，很是担忧，“你们可得考虑清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要是真的……想反悔可就难了。”
怎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后悔？
封易烦躁极了，忍不住看了眼沈夏，低着头，绞着手指，畏缩缩怯生生的样子：“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他欣赏的，一直是温柔善良独立有主见的女性，而不是这种唯唯诺诺的菟丝花。
“阿易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只是，沈家方面，你得协调好了，不能影响了两家合作。”对于沈夏这个儿媳妇，封太太一直不是太满意，但碍于两家越发紧密的合作，还是忍了下来。听说两人离婚，她心里还松了口气，暗暗琢磨着要给儿子挑一个更好的。
封先生叹了口气，眼看这对小夫妻就要散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他从小就管不了封易，这会儿除了叹气也不知还能做什么：“去看看老爷子吧，他最疼你了。”
“……好。”沈夏迟疑着点点头。
“丫头，进来吧。”
虽然只是一小会的相处，但她能感受到屋里的老人对自己的疼爱是真真切切的，可站在书房门口，她徘徊了许久，还是不敢推门进去。
沈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心虚多一些，还是不敢面对老人失望的眼神。
听到封老爷子说话，沈夏深深吸了口气，推门进去。
老人并没有坐在书案后，而是躺在临窗的摇椅上，半阖着眼，似乎睡着了一样。阳光透过窗，洒在茶几上，摇椅里，老人的眉眼间，柔和，明亮，带着缱绻的温度，自成一方温暖的天地——
而她，站在天地之外，格格不入。
沈夏忍不住去想，如果是原来的沈夏，会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一切。
不知何时，老人睁开了眼，看到她很是拘谨的样子，心中微叹，指了指身边的软凳，唤她坐下，神情有些疲惫：“丫头，你告诉爷爷，你真的决定了？”
沈夏低着头，心虚极了。她不是原主，没有什么求而不得的苦恋，巴不得离封易和白念悠远远的。离婚，更是她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的。
“我已经……不爱他了。”不知怎的，她忽然感觉一阵心悸，整颗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揪住了，疼得她牙齿都在打颤。一种昏天暗地的绝望弥漫开来，沈夏捂着胸口：对不起，我不是你，我会代替你照顾好家人，会代替你好好生活，但我不会替你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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