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将入后

　　不如何，半文盲秦子清这样想到，她叹口气：“二位姑娘，何必如此为难在下。”我只是想进去看小姐姐们唱歌跳舞。秋鸢笑嘻嘻地说：“公子，规矩不可废。”秦子清微笑，一把纸扇摇得哗啦响：“好，我今日便作诗一首，二位听好了。”

　　“今日门前如何这般热闹？”秦子清正要出口成诗，身后蓦地冒出来一位年轻公子，身材高挑眉清目秀，就是就是笑容看上去怪怪的，颇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错觉。

　　春雪立即迎了上去，妆容过浓的脸上霎时堆满谄笑：“原来是容苛容大人，许久不来这夕照楼，倒是让姐妹们想的紧。”容苛扇头挑起春雪的下颌，轻佻道：“春雪姑娘大约不是想在下，是想在下的银子了。”

　　春雪送他一道嗔怪的秋波。旁边的秦子清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倏然想起这容苛是谁，可不是原主秦子桑心仪的那位表兄么！她慌忙扭转视线，用纸扇微微遮住了自己的侧颊。

　　秦子清怕他认出自己，避之唯恐不及，正琢磨着换一家店，那容苛却主动找上门，恭敬地抱拳问：“这位兄台是为何被二位姑娘拦在外面？”

　　被拦在外面的都是大老粗，容苛心知肚明，不过他很喜欢看别人出丑的样子，这人不知好歹找上夕照楼，容苛煞有兴趣接着嘲笑她。

　　秦子清就知道来者不善，这容苛对她骨子里都带着嘲讽，秦子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她暗骂一句蠢，干脆回头，利落道：“她们狗眼看人低，以为在下不会作诗，可惜在下尚来不及开口，二位姑娘便嗅到同类的气息，忙不迭迎向容兄。”

　　“你！”春雪跺脚，她性子急，怒骂：“你才是狗！”秋鸢倒是淡定，淡笑着转向容苛：“容大人，这位公子说您是咱们的同类呢。”

　　容苛怔住了，待他看清楚那张脸，没来由地生出一分厌恶，这可不是那对他纠缠不休的秦家庶女么？不过她为何一身男装？还将脸抹黄，便以为旁人看不出么？容苛眼珠子转的飞快，不管是不是秦子桑，他现在铁了心要给她下马威。

　　“这样吧，”容苛拍拍扇子，一手负在身后，颇有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道：“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他认出自己了吗？秦子清不确定，但要收拾他的想法已经定了下来。秦子清礼貌地回道：“在下姓秦，名子清。”容苛颔首：“子清兄，容某约了几位兄台到这夕照楼论诗，一较诗艺高下，不如子清兄与在下一道同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子清兄胜过咱们，容某便代二位姑娘向子清兄赔礼道歉。若子清兄不会，便自罚三杯，子清兄意下如何？”

　　她堂堂皇后，在青楼里喝得酩酊大醉，摆明了是要她出丑。秦子清心念电转，了然这容苛绝不会怀好心肠，简直一肚子坏水，她微笑，抱拳，毫不怯场：“好啊，请！”

　　秋鸢春雪让了开去，容苛正要领她进入夕照楼，秦子清忽然出声：“我还有个条件，若你输了，便答应我一件事，你敢吗？”秦子清眉眼间全是挑衅，容苛一愣。

　　这秦子桑何时这般大胆，浑身透露出一股不羁的气息，到更像个……男的。容苛急忙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道：“恭敬不如从命。”

　　容苛和他的狐朋狗友都在二楼的天字阁，秦子清进去后环视在场一眼，右手边的公子哥拉着容苛悄声问：“这人怎么像极了秦子桑？”容苛按下他的胳膊：“稍安勿躁。”

　　他起身为秦子清介绍：“这是秦丞相的二公子，秦子齐。”秦子清面带微笑，神色如常地颔首，秦子齐冷笑一声继续喝酒。容苛又望向正对面那个：“户部侍郎魏大人独子，魏贤英。”

　　秦子清顺着他的指向望去，魏贤英其貌不扬，就是一双眉毛，粗得很。容苛又介绍最后一个，角落里的男人轮廓硬朗，不声不吭闷闷地只顾喝酒，容苛说：“威远将军谢恒之子谢景卿。”

　　将军……秦子清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文将易得武将难觅，尤其在肖似宋朝的大夏。文臣当道，权贵营私，现下朝中敢直言不讳的唯有苏党威远将军谢恒，就是不知他儿子怎么样。

　　秦子清起了几分试探的心思，先按捺在心头不表。

　　谢景卿淡淡地瞥他一眼，安静地跪坐在榻上，闷声再饮。

　　“老规矩，”容苛道，“诸位近来遇见什么趣事，不如分享一二。”

　　这是几个人用来互通朝中讯息的法子，不过今天多了一个秦子清。秦子齐并不放心：“她初次来，今天不如不说了。”容苛摆手：“我看子清兄晓得的可不少。”

　　“那我先来！别磨蹭，”魏贤英将盏中清酒一饮而尽，爽快道，“吾父掌户部，管理粮食和国库，年初楚地涝灾，秦丞相以救灾为名，将七层赈灾银饷挪用，中饱私囊。”秦子齐白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魏贤英急忙放下酒盏，道：“不是，用于大业。”容苛问谢景卿：“今日照旧没有故事么？”被问到的人抬头，淡漠答：“没有。”容苛便转向秦子齐：“子齐兄呢？”

　　秦子齐眯起双眼，视线幽幽地向秦子清打量过去，道：“我的皇后妹妹在宫里不安分，太后原想换一颗更听话的棋子，今早不知何故，又说不用了。”

　　秦子清：“……”幸好她先发制人，不然又是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容苛回望向秦子清，一脸的高深莫测：“子清兄呢？”秦子清咽口唾沫，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嗓子：“你们可知秦荷秦姑娘。”秦子齐一拍桌案，容苛急忙安抚他：“子齐兄不如听听子清兄怎么说。”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秦子清面容严肃，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她认真地说，“秦姑娘她……对皇后动手动脚，我看……她似乎喜欢同为女儿身的皇后。”

　　秦子齐、容苛、魏贤英、谢景卿：“……”

　　现场一时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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