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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
天色渐晚，街道上的各个商铺都在门口挂上了灯笼，站在街口一眼望去，像是由灯火组成的长龙一般。
街道两旁都是商铺和各种小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来来往往的人群也算是一景。
刚进城的云潇潇看什么都稀奇不已，时不时的扎进一个摊子前。
不情不愿跟在后面的北辰焕还是不明白，怎么就和她出来了呢，还这样的装扮。
“此情此景，美不胜收，你竟然还能发呆。”
一身书生长衫的云潇潇叼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
看她这样子，北辰焕一脸的嫌弃。
“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姐？一点名门贵女的样子都没有。”
他现在有点怀疑，他自己是不是想错了: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皇叔，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一个没有一点规矩的野丫头。
“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名门贵女啊。”
斜瞥他一眼，云潇潇毫不在意的说。
以为是她在胡说的北辰焕被哽了一下。
“好啦，想那么多干什么。你那些规矩礼教放下一会又不会有什么问题。趁那地方现在还没开门，我们还能再逛一会儿。”
说完，就又一头扎在各个摊位前去了。
“这个好漂亮～”
“这个也好好看～”
“还有这个这个……”
清秀的脸上是一派欣喜。
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二年了，但是，她们家位处于群山之中，山中少见人烟，山外也是民风淳朴的村子，像这样热闹的集市，她是真第一次见啊！
不情不愿的跟着云潇潇，北辰焕真的很不想承认他认识这样的乡巴佬样的人。
——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大堂之内灯火通明，各种衣饰的男人们三两一桌喝酒划拳。陪伴于各桌的女子们罗衫纱裙，容色美艳。
琴奏舞曲，香烟缭绕，有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
调笑声、琴声充斥于耳，各种香味充斥于鼻。
二楼某个包厢内的人，透过窗户看到这一派的醉生梦死，面上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你若不喜欢，我们现在就走吧。”
蕴含关心的低沉男声在包厢响起，坐于窗户旁的“少年”却是摇头拒绝。
相比起今晚能得到的好处，这一点厌恶完全微不足道。
目光在大堂的人群中搜寻，却迟迟不见想要看到的人。
细长的眉皱起，她记得，前世就是这个日子，不会错的。
原来这“少年”便是苏烟儿。
再一次搜寻一边，还是没有见到她记忆中的那个人，苏烟儿不由得有些急躁。
眼看着时辰越来越晚，她若是一直不在房中，难保不会有人发现。刚回到侯府就贸然出来确实很冒险，但是和今晚会出现的那个人相比，即使是冒险也是值得的。
毕竟那人日后可是位及左相！
寒门出身，三元夺冠，殿试之上得君赏识，委以重任，一朝荣耀加身无人不羡。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魏相对夫人的一腔深情。
那青梅竹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而苏烟儿曾无意间得知了一个秘密:魏夫人在刚来上京时，被人哄骗入了清月楼，不过幸运的是没受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被魏相救了出去。
只是当时无权无势，这过程有一些坎坷。
她今天来，就是想在这件事情上卖个人情给未来的左相。
但谁曾想，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
苏烟儿的焦虑先不提，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清月楼后院的一间屋子里，面容秀美的少女们都挤在一起哭哭啼啼的。
哭泣声传到门外，吓得在房顶做“梁上君子”的云潇潇脚下一个趔趄。
“娘嘞，撞鬼了。”
没看到院子里有人，云潇潇不由得想的有点多。
真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真……真有鬼吗？”
被带上房顶的北辰焕牢牢的抓着她的衣袖，语调都有些颤抖。
“瞎想什么呢？这世上怎么会有鬼。”
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云潇潇面色凝重的俯下/身仔细听。
“你……你干什么呢？”
被影响的北辰焕小心翼翼的问。
“嘘……仔细听。”
云潇潇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手势。
努力的仔细听了听，北辰焕颤抖的有些厉害。
又是风声又是雨声的…嘤…好恐怖。
“你呆这别动，我下去看看。”
云潇潇交代一声，刚准备下去就被拽住。
“我呢？为什么不带我？”
“我怕你拖累我。”
轻盈的落在院子里，云潇潇悄无声息的靠近传出哭泣声的房间，房间门上上着把大锁。
眉头轻皱，她若是所料不差，这里面的应该就是新收进来的姑娘们。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悄悄破开窗户上的纸，果不其然，房间里面是好几个容貌上乘的少女。
其中一个身穿粗布衣裙的少女惹得云潇潇多看了两眼。
那个少女虽然也在哭，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绝望和死寂。
妈呀！对上了！
猛的和那个她多看了两眼的少女目光对上，云潇潇吓出了一身冷汗，瞬间退到了院子里。
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云潇潇的内心在挣扎。
到底救不救？
“当然救。”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中是压抑的怒气。
“吓，你怎么下来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姑娘们，必须救。”
少年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喂，逞英雄也是要分情况的。”
“不是逞英雄。”
“那你这算是什么？这里是上京，还是报官吧。”
天子脚下办事速度应该会很快。
“等报官就晚了。”
北辰焕很清楚，上京这些花楼楚馆的背后都是盘根错节的，报官的话，肯定没有那么及时就能来的。
“那你想怎么样？就我们两？”
云潇潇真的觉得年纪小就是天真。
“先不说能不能成，虽然现在院子这里看着没什么人，但是你能确定它真的就没有人关注着。”
“再说，里面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们，你要怎么保证她们会乖乖配合？还有能到这里的，定是被卖进来的，救出去后，你让她们何去何从？况且卖身契可是还在人家手里。”
“卖身契我可以解决！”
“那容身之地呢？你能给她们一个容身之地吗。”
云潇潇的语气冷淡。
可能她真的太过理性，但是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没有再听到北辰焕的声音，云潇潇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那个房间，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
“我们走吧。”
不管女主会在这里做什么，她现在都没有那个心思去围观了。
“我可以。”
少年的声音像是哭过一般的沙哑。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
北辰焕两眼发红，面上的表情让云潇潇心里一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北辰焕狠狠的攥着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了肉中，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是给这些姑娘们一个安身之所，他完全可以做的到。
那屋子里的都是他的子民，作为一国之君，他若是都不能去救她们，那么她们又能去指望谁呢。
“你要是真的能做到，救她们也不是不行。”
云潇潇抿了下唇。
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有在习武上偷过懒，只是一个花楼，应该困不住她。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讲真，其实我良心也有些过不去。”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迟疑。
云潇潇低声和北辰焕交代了几句话，便向着房间靠过去。
而北辰焕则是按照安排去了前院。
一个纵身跃到房梁之上，小心的隐藏好身形，云潇潇便不再动了。
她在等待时机。
——
真的是众里寻他千百度。
时间越来越晚，就在苏烟儿想要放弃的时候，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书生衣衫的少年面色焦急的进到了大堂之中。
拘谨的躲着楼中姑娘们的碰触，他独自一人渐渐地向着大堂后面移去。
出现了！
“我出去一下。”
苏烟儿对屋里的男子说。
她并不想让这人知道她去做什么。虽然这人发誓会效忠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去哪？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
觉得自己回答的有些快的苏烟儿咬了咬下唇，状似羞涩。
“我……我去更衣。”
男子腾的一下红了脸。
“哦。”
欠了欠身，苏烟儿脚步略快的走了出去。
出门后，向着刚才那个少年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一双美眸中是势在必得。
若能得魏子翰相助，她的未来会顺利很多很多，所以今日，定要将这个人情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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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青楼怨》唐代：王昌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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