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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章 临风第五式 - 临风击浪
荣华镇的茶馆不大却别致。来往的客人不多也清静。
茶馆里只有一间隔了屏风的雅座，在二楼内室，简单摆着一小瓷瓶，上插一束杏花枝。
闲来无事坐在店里和熟客聊天的小二，说起论哪儿杏花开得好，除了京城也就是这儿了，要是能在这个时节进去一旁的温名堡，就能看到成片的杏花雨，飞红逐艳，那景象美不胜收呀。
说得好似自己真亲眼看到过一样。踏过茶馆的蓝春儿听见一言半语，不由心中轻笑，她走到聊得眉飞色舞的小二身后，轻敲一声桌子，利索的小二立马转身，见是来客，点头哈腰，笑意逢迎。
“客官要些什么？只管吩咐。”
“带我上二楼雅座。”蓝春儿年纪约莫二十来岁，身着一件淡青素裙，手脖上皆有银饰，腰间挂着几个小竹篓，隐隐有些声响，不细听到不会察觉。
小二暗里上下打量来客，看上去不像是个出手阔气的主儿，他嘿嘿地笑着，从肩上扯下的抹布，将一旁的桌子抹了一抹，道：“这位姑娘，抱歉的很，二楼雅座今日已经被人包下了。您看，要不就在楼下坐坐？近来小店进了些上好的碧螺春，要不先给您来上一壶，包您满意。”
“二楼的客人来了吗？”蓝春儿斜眼看向小二，眼波流转，魅惑自生。本不是多美的容颜，却在这一瞬如九尾妖仙，媚色入骨。
看得小二呆了去，手中的抹布掉落在地，也不知，他痴痴张着口，说了句：“来……来了。”
“往哪边上去？”
小二依旧痴痴地用手一指，回道：“那边……”
蓝春儿挑眉：“谢了。”
待到小二回过神来，已不见了蓝春儿踪影。小二用手抓了抓头，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二楼，雅座，碧螺春清香袅绕，杏枝春意盎然。
座上是化名康二的青年男子，他面上的尘土气掩不住俊朗非凡的相貌，寒意似乎是从他的身体里弥散而出，让原本满是春意的雅座内气温骤降。
蓝春儿推门而入，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坐下，抬眼直视对面的男子，开口道：“猎风教教主亲自找我，有何事呀？若说是上次的交易，是你们猎风教失约在先，也就不怪我的绝生蛊不会兑现了。你可知，为了这次交易，我的损失也是很大的！”
原本闭目养神的康二睁开眼，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令蓝春儿腰间的竹篓一阵骚动。
蓝春儿抿住嘴唇，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按住竹篓，语气仍是强硬道：“教主要是硬抢，春儿即使明知不是对手，也愿意比试一二。”
“春儿，你和一鹏的交易，我不会管，他现下在总坛后山思过，等他出来，你自可去要说法。”康二淡淡道，“你放心，凭着你师父和猎风教的交情，我不会对你动手。”
蓝春儿又哼了一声，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她拿起茶盅，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喝上两口后放下，才道：“教主此番找我，是为何事？”
“听说，你在温名堡潜伏了十一年。”康二顿了顿，声音低了些道，“对温家的几个孩子，你知道多少？”
蓝春儿迟疑了会儿，她暗自揣摩猎风教教主此番问她话的用意，他不会是想对温家孩子动手罢？那么，不如先就挑明了去——
“温家大房那边我知道的不多，偏房的黄姨娘，教主你可知她是谁？”
康二对偏房本无多少兴趣，但蓝春儿说起，自有她的缘由，康二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教主绝对猜不到，黄凤媚，温无畏的偏房，严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其实是我师父南疆蛊王和猎风教前护法封玫的遗孤。”
康二微愣，这确实是他没有料到的，当年武林正派围剿封玫和蓝小黄一事，让猎风教和落剑山庄、凌波门从此仇深似海，势不两立。
却没想，他们的遗孤竟平安活了下来，封一鹏要是知道了此事，该是会高兴一阵罢。但她却如何做了温家的偏房？
“你潜伏温名，是为了蛊王遗孤？”康二看向蓝春儿，他在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见过她，那时她爱跟在师父蓝小黄的身后，万事以师父马首是瞻。
蛊王死时，她才十三岁。然后她花了三年，潜入温名，寻到了师父的遗孤，守候在侧，一守便是十一年。
“一开始我是去了落剑山庄，本打算叫他们血债血偿，却无意间发现了师父还有子嗣尚在人间，于是来了温名堡。”蓝春儿对这十几年的艰辛一话带过，然后她郑重道，“黄凤媚和温无畏有一个儿子，是温家二公子，叫温玉木，他是师父的血脉，你不要动他，其他的，就请教主随意罢。”
康二点了点头，他原本就不打算动温家的孩子，但蓝春儿这般嘱咐，他记下了，若是方便，他到是愿意给这个故人之子一些照拂。
“温家二小姐，你可有了解？”教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心细敏感的蓝春儿仍听出了他说这话时，语调间隐隐地波动。
呵，这个几乎灭绝感情、油盐不进的万年天山冰冻顽石，这连她十成媚功都全然不为所动的猎风教教主，居然也会感情波动的时候？
蓝春儿想了想，决定不把她和封一鹏交易，卖掉温敏敏的事告诉教主为好。
“温二小姐，名叫温敏敏，今年刚满五岁。”
“哪个敏？”
“灵敏的敏。”蓝春儿觉得教主这问题问得有些怪，他对这温二小姐就如此感兴趣？
灵敏的敏，“敏其言，慎其事”的敏，封敏的敏。康二心中一阵燥热，得尽快和温名堡塔上线才行，他已经打听到温名堡名暗堂即将新招一批弟子，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温二小姐右脸上有伤疤，常年带着面纱。听大房那边的下人说，她从小就不太听话，爱到处乱跑，严夫人和温无畏都很宠她，也就由着她。对了，近来她入了武堂，开始习武，好像是要立志当个侠女。”蓝春儿多年在素香园里伺候，对温敏敏的事儿了解并不多，也就拜师那阵子被调去了月香苑，这一些还是为了对温二小姐下手，才在动手前做了些调查。
康二低下了眸子，寒意猛然在屋内四窜，让蓝春儿都不由抱紧了胳膊，竹篓中的躁动，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跟这么个一抬手就能弄死你的怪物打交道，即使他没有弄死你的心思，也能随时因感到力量的悬殊而带来的恐惧，如履薄冰。
良久，康二抬眼，对蓝春儿道：“多谢，春儿，你的面非蛊，还有吗？”
蓝春儿干笑一声，猎风教教主要借，她能不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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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后，康二和一批新录弟子踏进了温名堡的大门。
看着大门匾上的“温名”二字，康二暗地咬住了牙，寒意被他强制收了起来，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一脚踏了进去。
副堂主苏时带他们去名暗堂见堂主灰影，途经练武场，康二斜眼，场内两个年纪小的男孩正在练临风第二式，年纪大的一点的在指导他们，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孩在另一边练习第三式——虎啸风声，她步扎得很稳，木刀快猛狠，第三式一出，犹有猛虎下山之势。
康二微微蹙眉，一边跟随着其他弟子朝名暗堂的方向而去，一边搜索着沉淀太久的老旧记忆。
她的眼睛和师妹很像，身形也类似，但师妹应该不会这般努力练武罢？她的临风第三式练了半年，才算是勉强过关，气势一直没到位，从第四式到第五式，更是练了一年多才抹着了门路。
特别是临风第五式——
对，特别是第五式。练武场上正在收刀的温敏敏叹了口气，前几日，她在小试中轻松得了第一，葛侍刀赞她天分不错，悟性极高，临风前三式一学就会不说，练习还依旧刻苦，若是陆飞城和葛小刀进度太慢，或是会优先教二小姐第四式和第五式。
第五式吗？温敏敏撇起嘴，她想起了某个人。
“二师兄，你第五式练得那么好，有什么诀窍吗？” 七岁的封敏来到九岁的康猎身边，他正在练刀。
康猎收刀，看向她，这丫头一身泥巴，连脸上都有，不用说，又是和大师兄温良一起到河边浅滩上抓鱼去了。
她的那个大师兄呀，总是不带个好头。师妹还这么小，总跑河边玩，不小心掉河里怎么办？浑身是泥，被师父看到又会挨训的。
康猎皱起眉，俊朗地小脸，满是不悦，他冷冷道：“想要练好第五式，就少去河边抓鱼，功夫全废在玩上了，怕是再多个几年，你也练不成。”
七岁的封敏脸一下红透了，她可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真心向这个一直冷面冷言的二师兄请教。
然后，他不仅没告诉她第五式的修炼方法，还指责训斥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最后还诅咒她再过几年都练不成——
“康猎，你个臭小子！我再也不会问你了，我去找大师兄，他会帮我的！”温敏敏红着脸，跺起脚，之前脸红是羞的，现在则是被气得。
大师兄，又是大师兄！康猎帅气的小脸上也有了一丝怒气。
“去去去，找你的大师兄去，别碍着我练刀。”
“康猎，你——你等着！”
温记恩给温敏敏递过来汗巾时，见她眼睛弯着愣在那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二小姐？”温记恩迟疑地叫了一声，温敏敏才回过神，她对温记恩莞尔一笑。
往事如烟莫可追。
二师兄呀，二师兄，其实你当年并不是有意让我难堪，只是想告诉我别因玩乐而废了练功。可惜那时的我不懂你的苦心，那时的你也不懂如何对一个娇纵的女孩循循善诱。
此去经年，这些亦已不重要了，就和再也见不过爹和其他师兄弟一样，如风堡那个曾经满身泥巴的小丫头，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的二师兄，对他说，其实她也并没有那么讨厌他。
就算是有缘见到转世，他亦不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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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黑历史，都是黑历史
温敏敏：过去贪玩不懂事的黑历史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我现在很努力练功，成为天下第一荣耀如风门楣指日可待
康猎：过去情商低不会撩妹的黑历史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我现在很努力追妻，干掉文七迎娶师妹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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