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奶妈打天下

　　“亲爱的OO小姐，因为我们学校倒闭，校内原仿生人老师无处安置，我不忍将他们送回制造厂报废，所以麻烦你收留一下这位仿生人（购买的时候也是很贵哒！）
　　——你诚挚的朋友：根津校长”

　　你一字一句念着纸条上的字，颇有点哭笑不得地抬起头来，你家的玄关处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木箱，简直跟个棺材似得，真是难为刚才的快递小哥将它一路扛上了你住的八楼。
　　如果没有猜错，木箱里应该就是求你收留的仿生人老师了。

　　根津校长是你的老朋友，他前些年用自己全部财力开了一家学校，让贫民子女可以免费入学学习。你作为小有名气的音乐家，也曾在他的学校里支教过一段时间。

　　“那里…倒闭了吗…”
　　你拧着眉头一边想着一边尝试着打开木箱，在这个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仿生人的年代，你却一直没有购置一台属于自己的仿生人，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你觉得自己生活就很好了，不需要别人来照顾自己。

　　打开木箱花了你一番功夫，然而最后你还是打开了它的盖子。箱子内保护用的泡沫因为你的大力飞扬了起来，你透过泡沫看见了他。

　　他安安静静地睡在木箱里，黑色的发微微卷曲，棱角分明的脸，挺拔的鼻梁，眼睛闭着像是在做一个长长的梦，睫毛很长，在脸上留下淡淡的光影，似乎因为长年与书本打交道的关系，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书墨香气。
　　是一位极清秀的男性仿生人。

　　你知道仿生人一般都养猫做的十分俊美，但这位仿生人的相貌还是出色到让你看的一愣，你伸出手来碰了一下他下巴的胡茬，仿生人没有体温，但皮肤却是柔软的。

　　惊叹了一番科技的发达，你开始照着说明书来试图启动他。
　　完成了说明书上的所有步骤，你看到他额角的小小光圈亮了起来，黄色的光转了几圈，很快变为了平和温柔的蓝色。

　　那纤长如鸟翼的睫毛微动，他睁开了眼睛，如你所料，是一双如墨玉般通透漂亮的黑眸，他静静地看着你。
　　看着你…
　　…

　　看了有十分钟了吧，难不成这位仿生人先生坏掉了？
　　你嘀咕着，试图如维修自家电视机一样伸出手想拍拍他的头，看能不能拍好他。

　　“你好，OO小姐，”他在你手指触到他的瞬间突然出声，低沉优雅如大提琴的声音，“我是相泽消太，是你的仿生人，请多多指教。”
　　“啊，你好…相泽老师。
　　”你慌忙收回了手，对着他笑，指尖留下了他发丝柔软的触感。

　　…
　　…

　　你领着相泽老师去了客房，尽管你一再跟他说，你不需要他照顾，让他把这里当家就好，然而这人认真客气的很，连走路都要落后你一步。
　　你真的十分不习惯。

　　“相泽老师，您在学校里是教什么的呢？”
　　“数学。”
　　“好厉害啊，我最头疼数学了。”
　　“没有很厉害，我只是下载了数据库而已，我这里也有其他科目的全部数据。”
　　“……”这天没法聊了。

　　你比较独来独往，很少有人会来你家里做客，但客房依旧被你打扫的一尘不染，只要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相泽消太乖巧安静地站在房间的中央，你忙着把床褥收拾的更柔软一点。

　　“OO小姐，您是要入睡了吗？”相泽的语气有点疑惑。

　　你回头对着他笑，伸出手来将他拉过来，让他坐在床上。
　　高大的黑发男人有点懵的样子，身下的床软绵绵的，你拉住他的手温热又柔软。
　　他歪了歪头，一个很天真的不解表情。

　　“我没有跟仿生人生活过，不知道你们的习惯…总之，这里就是你以后的房间啦，已经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吧。”
　　你意识到对方毕竟还是个男性，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的手。

　　相泽皱了眉头：“我是仿生人，我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床。”
　　你有点头疼：“但你也得待机吧…即使你不需要睡眠，你半夜杵在客厅也很吓人啊！”
　　“但是这并不合理，浪费资源在这种事上…”
　　你看着这仿生人老师板了脸，做出了说教的架势，就忙往后退出房间，将房门关上，道了句晚安。
　　你倚着门呼了一口气，轻轻笑了，哼着小曲往自己房间走去。

　　房内，相泽消太在床上呆呆坐了一会，才尝试着将自己平铺在床上。
　　…很柔软，很香，像是躺在云朵里一样…
　　他闭上了眼睛。

　　…
　　…

　　第二天早晨。
　　你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推开洗漱室的门，被里面站着的大男人吓了一大跳。

　　“相…相泽老师！”你这才想起来你家里现在多了一个不速之客，“你在这里干嘛？”
　　仿生人也需要上厕所不成？

　　相泽高大的身体在你小小的洗漱室里有点转不开身，他拿着你的牙刷转过来，一脸真诚：“我昨晚下载了全部做家务的相关资料，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没有搞懂…你需要我帮你刷牙吗？”

　　“…不需要，麻烦你出去一下。”
　　“哦。”
　　“牙杯留下。”

　　…
　　…

　　你发现，相泽消太这个仿生人真是不同寻常。
　　例如他真的是一点也不会做家务。
　　一开始他尝试着做菜给你吃，却把你家的厨房给炸了。
　　“我完全是按照菜谱来做的，没有丝毫差错却失败了，这真是缺乏合理性。”
　　听听，他还很有道理。
　　维修炸坏的厨房和被炸坏的相泽老师又花了你一大笔钱。

　　后来你试着让他来打扫屋子，等你下班回家后却发现整个客厅都空了，你差点以为家里进了贼。
　　相泽：“这么多家具和杂物是多余的不合理存在，我给你扔了。”
　　“全扔了？”
　　“嗯。”
　　“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也扔了呢。”
　　“因为我有用。”
　　你现在怀疑根津校长学校的倒闭是跟这位老师有关了。

　　相泽其实很懒。
　　在一开始意思意思做了点家务又搞砸了后，他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瞪着一双眼睛看你拖地扫地忙来忙去了，看起来一副慵懒的模样，活像一只窝在沙发的大黑猫。
　　到底谁是这家的主人？

　　他的常识系统大概也是坏的。
　　你有好几次下班回家发现趴在客厅中央的某仿生人，吓得你以为这位仿生人因为运行过度程序崩溃了，然而在你着急地扑过去的时候，他却抬起一双懒洋洋的三角眼盯着你。

　　你：“你在干嘛？”
　　相泽消太：“上网，顺便打游戏。”
　　你：“你能回你的房间上网吗，你现在看起来像具尸体。”
　　相泽：“哦。”

　　你是个音乐家，好在工作地点就在本市，平时也不会很忙，你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却堆满了各种乐器。

　　今天是周末，阳光很好，你难得睡了个懒觉，走出房间的时候看见相泽站在客厅的那架钢琴面前发呆。

　　你：“相泽老师，怎么了？”
　　相泽回头，指了指面前的钢琴：“钢琴。”

　　你在跟他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过程中，已经能多少理解他诡异的脑回路了：“你是想听我弹钢琴吗？”
　　相泽点了点头。

　　你笑了笑，很自然地坐在了钢琴前，稍微想了一下，一首《梦中的婚礼》从你指尖流淌了出来。
　　一曲罢，你转头看在一边乖巧坐着的人：“好听吗？”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好听。”
　　你：“如果好听的话，你应该微笑，然后鼓掌。”

　　“这样啊。”相泽点点头，一边鼓掌一边露出了一个跟龙猫似得笑容，吓得你一哆嗦。
　　你：“停停停，你笑的太恐怖了…”
　　相泽收了笑容，有点疑惑：“我笑的很标准，露出八颗牙齿…”
　　“…你牙龈都露出来了…”你有点无奈，“你会弹钢琴吗？要我教你吗？”

　　仿生人呆了一下，额角的小黄圈圈转了起来。
　　你：“？”
　　相泽：“稍等，我在下载所有弹钢琴相关资料…”
　　你：“你气死我得了。”

　　你即使这么说着，还是让到一边去了，等相泽处理完所有信息，他慢慢地走到钢琴前坐下，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
　　你这才发现他的双手极好看。

　　他呆了一会，手指动了起来，激昂狂乱的音乐响起。
　　是《野蜂飞舞》。
　　每一个节拍、音符都如机器一般的精准，没有任何差错。
　　只是没有感情。

　　你忍不住打断了他。
　　相泽转过头来看你：“我弹错了吗？”
　　你：“不，你弹得很好，只是你的音乐里没有灵魂…”
　　说到这里，你愣了一下，看着坐在阳光里，看起来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的相泽，你突然想到：仿生人，有灵魂吗？

　　你换了种说法：“你的音乐没有感情，你要去感受音乐中的情感，弹琴的不是你的手指，而是你的心…”
　　你的指尖点在他心脏的地方，他没有体温，也没有心跳。

　　他比你要高出很多，此时只能低下头来看着你，抿着嘴角苦思的样子，让你觉得有点可爱。
　　你很耐心地等着他。

　　过了一会，他又点点头，坐了回去，闭上了眼睛，额角的蓝色光圈平和的转着。

　　他又弹了起来。
　　是《卡农》。
　　极温柔温暖的旋律。
　　你闭上了眼睛，静静听着。

　　“我弹得好吗？”直到相泽声音在你耳边响起，你才从旋律中醒来。
　　你对他笑：“你有颗温暖的心呢，消太。”

　　仿生人露出了漂亮的笑容，这让他整个人仿佛在发着光。
　　你觉得你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
　　…

　　你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你也开始越来越了解他。
　　说真的，仿生人的性格设定都是如此复杂吗？

　　他会跟着你去超市买食材，看见流浪小猫的时候就定住不动了，一双纯黑透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你。
　　你：“…猫会挠坏我的琴的。”
　　相泽：“我会看好它。”
　　你妥协了。

　　很好，现在你不仅有了一个仿生人，你还有了一只猫。
　　然而这个仿生人只会抱着猫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你做家务。
　　你叹气，就当养了两只猫吧。

　　相泽还是不喜欢睡床。
　　某晚上你都打算上床睡觉了，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你打开门，看见一个拖着睡袋的仿生人。
　　相泽指指你房间：“我可以睡你这里吗？”
　　你：“…即使你是仿生人你也是个男人。”
　　相泽：“严格来说我不是，我没有性/爱方面的功能，而且我也没有阴...”
　　你：“打住打住，你还是说说你为什么要睡我这里吧？”
　　相泽：“床很柔软，但我想呆在你身边，因为有温暖的感觉。”
　　这让你如何拒绝。

　　你发现相泽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
　　在邻居们知道你家有一个老师仿生人后，他们纷纷把自己的小孩在放学后或周末送到你家来上课。
　　后来，你干脆又租了一个房间，让相泽去带孩子们了。

　　说真的，这些孩子是真的熊。
　　例如那个姓爆豪的榴莲头孩子，小小年纪脾气就跟个炸药似得，还叫你“老太婆”。
　　你明明还是二十几岁的花样少女！

　　还有那个叫轰焦冻的孩子，长得倒是很漂亮，不过有一次他家长临时有事没来接孩子，你留他吃饭后，他似乎就赖上你了。
　　轰焦冻：“OO阿姨，我今天想吃荞麦面。”
　　听听，还会点菜了。
　　相泽：“啊…那我也要荞麦面。”
　　相泽你一仿生人你有味觉系统吗你就吃面？！

　　你喜欢和孩子在一起的相泽消太。
　　你很佩服他能把一群熊孩子管的服服帖帖，教学时认真的样子也很帅气，孩子们不管他是不是仿生人，他们都喜欢他，叫他“相泽老师”。

　　你发现，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相泽自然笑出来的时候会多很多。
　　当然，龙猫笑的时候也很多。

　　你坐在教室的最后，看相泽给孩子们上课。
　　他笑了，原来仿生人也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你也笑了。

　　你喜欢相泽消太，无论他是不是仿生人。

　　…
　　…

　　最近好像出了很多事。
　　你不是一个关心社会新闻的人，但你也开始上起了心。
　　因为这些事件跟仿生人有关，跟相泽消太有关。

　　先是一个叫马库斯的仿生人，带领一群仿生人发起了暴动，他们甚至杀死了很多人类。
　　政府开始认为仿生人有危险，他们要求所有市民交出自己的仿生人，然后统一销毁。

　　你知道，你不能交出相泽消太，他被抓住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变成一堆废铁，被扔进垃圾堆里。

　　相泽坐在沙发上抱着猫，慵懒天真的模样，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奇怪为什么这几天没有学生找他上课了。
　　家长们不放心相泽这个仿生人，他们禁止了自家孩子再来上课。
　　但你没有告诉他。

　　你撒了谎，你说：“最近流感很严重，有几个孩子得病了，所以最近咱们不上课。”
　　相泽额角的光圈闪了一下黄光，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他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穿上了他最喜欢的那件大衣，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你：“你要去哪里？”
　　相泽：“我去探望一下学生们，毕竟我作为老师…”

　　敲门声打断了你们的谈话，你阻止了想继续说话的相泽，小心翼翼地透过猫眼看外面。
　　是熊孩子爆豪。
　　你松了一口气，开了门。

　　爆豪迅速挤进来，焦急的不得了：“相泽老师你快藏起来，警察们来抓你了！”
　　你迅速反应过来，将门重新关上，无视了相泽奇怪的眼神，将他拖拽着藏起来。

　　门又响了起来，急促的很。
　　你来不及解释，只是向相泽下达了你认识他以来的第一个命令：“不准动，不准出声，除非我来找你。这是命令。”

　　你看着他乖巧地点了头，这才出去，开门。
　　是警察，身后还有几个已经被捆绑起来的仿生人。

　　警察毫不客气地踏进了你的房间，锐利的目光四处打量：“小姐，请问你家有仿生人吗？”
　　你微笑：“我并没有购买任何仿生人。”
　　警察怀疑地看你：“可是你的邻居说你家有一位仿生人老师。”

　　你握紧了拳头：“那位仿生人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早就将他寄了回去。”
　　“哦？”警察依旧怀疑，“那小姐，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房间吗？”
　　你强装镇定，后退了一步：“请便。”

　　警察什么也没搜到。
　　你紧握的手心已经微微出了汗，面上却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警察虽然怀疑，但是也不好久留，只得笑笑：“请见谅，我这也是公务。”
　　你高冷地点了点头，指指门外。

　　然而，就当警察一只脚踏出了门外，你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警察身后，原本被绑在一起，老老实实站着的仿生人们，突然暴起，开始攻击警察。
　　警察们一时也慌了，又碍于在居民楼内，不好用枪。

　　你慌忙想把门关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你眼睁睁看着一个强壮的男性仿生人向你扑过来，他眼中的光芒绝望又悲伤，似乎是想拿你做人质。

　　你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你被温暖的什么环绕，并没有受到攻击。
　　你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黑发的男人紧紧护着你，低着头对着你笑，他的左肩似是遭受到了重击，有蓝色的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

　　你哭了，你看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哭声绝望。
　　他温柔地用自己仅剩的右手抹去了你的泪水。

　　其他的仿生人已经被警察制住，但他们却犹豫了，毕竟眼前这个重伤的仿生人刚才做出的行为是在保护人类。

　　你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相泽把你的头按进他的怀抱，你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肌肤：“我什么都知道…别忘了我是联网的。”

　　你越哭越大声：“对不起对不起…”
　　相泽：“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要谢谢你…你教会了我很多很多，我还想跟你四手连弹钢琴呢。”

　　你紧紧抱着他，把脸深深埋进他怀里。
　　你听见他说：“我温暖吗？我把自己改造了，加了体温调节装置…因为我想要更像个人类，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因为我想要…如真正的人一样爱你。”

　　相泽还是被带走了。

　　你听说，仿生人们会被运到一起，被统一压成废料，再抛弃到垃圾场里去。
　　你跑到垃圾场里到处翻找，那简直是个地狱一样的地方，你一边找一边害怕你会在那里找到相泽。
　　但你一直没有找到他。

　　后来，仿生人的领袖选择了和平的方式结束了这次的战斗，他们说，仿生人们自由了。
　　但你一直没有找到他。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你上班、回家、喂家里那只猫，也有以前相泽的学生时不时地来看望你。
　　他们和你一样，都在等他回来。

　　直到有一天你的家门被敲响，而你去打开了门。
　　黑发蜷曲的高大男人对着你笑。

　　“请问你家缺仿生人吗？”
　　“不缺。”
　　“那，请问你家缺个老师吗？”
　　“不缺呢。”

　　他看起来有点苦恼地挠了挠头：“这样的话，你家里缺男主人吗？”
　　你哭着笑出来，被他一把抱住，狠狠地在他怀里点头。
　　怀抱是温暖的。

　　“你想和我四手联弹吗？”
　　“弹什么曲子？”
　　“《梦中的婚礼》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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