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逢暗光

　　梁栋接过她递过来的酒瓶，没有开。

　　他担心，“你真的能喝吗？”

　　林思勉有点窘。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不算好，梁栋已经见识过了。

　　那晚，她非要抱着梁栋，让他别走的事儿，林思勉还没忘掉。要是喝多了，指不定她能做出什么来。

　　不过，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酒瓶。啤酒度数没那么高，也比不上酒吧的调酒烈。往常聚会，她常喝啤酒，应该能把握住度。

　　“我会注意控制的。没事学长，安心。”林思勉扬了扬手里的酒瓶子。

　　她不想让梁栋整晚都孤零零的。

　　梁栋敛眉，停顿一会儿，转过身去。再回来时，他拿了两个透明的玻璃杯回来。

　　“那就喝一点。”他扬起笑，眉眼之间溺着温柔。

　　酒过三巡。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场地里，扎在地上的矮灯开始发亮。有人去餐厅里用晚餐，更多的是直接留在场子里，就以烧烤当晚饭。

　　到这个时间，大家已喝过几轮了。男男女女的脸上，都有着迷蒙的醉意。不远处有人在喊酒拳，声音很大，夹杂着欢快的笑声。

　　气氛比傍晚时，更加浓烈。

　　林思勉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饮酒能力。喝完一瓶多一点，她的脑袋就开始昏沉了。

　　都说酒壮怂人胆，这话在林思勉身上，也同样适用。她酒量不好，但仍会偶尔喝酒，就是因为微醺时的感知会很新鲜。

　　平日里压抑的情感，在这时能得到奇妙的释放。甚至，连空气都会清新许多。

　　她跟梁栋边喝边聊，推杯换盏间，她神色的变化被梁栋捕捉到。见她又要倒满一杯子，梁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你好像又醉了……思勉。”梁栋看着她殷红的脸颊，说：“今天就不喝了吧。”

　　林思勉拒绝：“没有。我只是上脸，意识还很清醒。能喝，能喝。”

　　梁栋还想再说，话语被后面传来的叫声打断。

　　是陈明昊那一块儿的朋友。此时大家喝得七七八八，醉的程度不同，兴致都很高。打头的是个爱热闹的男人，远远看见这边两人互饮，便呼朋唤友地一同走了过来。

　　“梁栋！跟新朋友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

　　男人笑声爽朗，径直走到两人身前，“不跟我们说说么？”

　　抬头，梁栋脸上带笑，看向他们：“你们喝完了？”

　　“这才刚开始。不是我说，怎么就见你们躲在一旁，不来跟着大部队？多没意思呀。”男人熟稔地搭上梁栋的肩，眼神却往林思勉身上瞟：“来来来，酒要一起喝。喝着喝着，才能熟悉。”

　　他没掩饰自己的视线。今天，刚见到梁栋带来的这个姑娘，他就眼前一亮。姑娘虽然不是耀眼的大美人，但也眉清目秀。

　　重要的是，很对他胃口。跟着陈明昊常年泡吧，他什么妞都见过。妖冶艳丽的见多了，偶然看到这种清新的，觉得还挺解腻。

　　本来担心是梁栋的妞，一番观察下来，发现他们也只是朋友。如此，男人便放下了心。

　　林思勉也察觉了他热切的目光。虽然是在打量她，但没恶意，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微微低下头，躲开一点视线。

　　梁栋目光略沉。

　　男人开始套近乎。他凑近一点林思勉，直截了当地说：“今天第一次跟这位……思勉小姐见面，以示礼貌，我先敬你。”

　　说完，干掉杯中的液体，向林思勉示意。

　　人情世故，林思勉也回他一杯。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男人见她爽快，心里的好感再上升几分。言语之间，又举起杯子，准备再次敬酒。

　　一瓶啤酒倒出来，也就三四杯的样子。被他这样一敬，林思勉再次喝空一瓶。

　　她脸色变得更红了。男人没在意，转手换了个酒种。透明的液体在瓶中晃荡，是白酒。

　　“啤酒没意思，我们来尝尝这个。”他凑近林思勉。

　　此时的林思勉，隐约觉得眼睛发涨。酒劲还没完全发挥，她理智尚存，知道不能再喝了。

　　于是她打着哈哈婉拒。男人却佯怒，“跟梁栋能喝，跟我就不能啦？思勉小姐，你这是看不起我？”

　　这话让林思勉皱起了眉头。可才刚认识，她不好翻脸，当下有些为难。

　　正在她踌躇时，手上的酒杯被人拿了过去。

　　梁栋侧着身子，微微护住她，接过她的酒杯。

　　他淡然地看着男人，说：“她不能喝了。”

　　“嗯？”没想到梁栋会出手，男人愣了愣才说，“……但我们还没喝尽兴呢。”

　　“如果没尽兴，我来陪你喝。”

　　也不看他，梁栋直接拿过他手上的白酒。按照男人杯子里的高度，他给自己倒了差不多的分量。

　　沉默片刻，男人咧嘴笑了：“挡酒可是要罚喝双倍的。”

　　“没问题。”梁栋眼都不眨。他满上杯子，满满一大杯，被他一饮而尽。

　　男人这才露出惊诧的神色。那可是整整一杯白酒，不能与啤酒相提并论。梁栋却面不改色地全干了。

　　在他身后，林思勉也看得心惊。她急忙伸出手，“学长，我自己来吧……”

　　梁栋却回扣住她的。

　　一直以来，梁栋对她都很绅士。如非必要，不会作出这样亲昵的动作。

　　此时，却把她的手握得很紧。“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

　　林思勉哑言。被他捏住的地方传来一阵暖意。

　　两人间的气氛忽地暧昧。一旁的男人很识眼色，看出了许些端倪。于是，他客套两句就不再说话。

　　后面跟着的几个人象征性地敬过林思勉，也跟着那男人离开。

　　这里又恢复成只有他们两人。

　　良久，林思勉才意识到梁栋还握着她的手。她脸上一红，不露痕迹地抽出来，声如蚊音：“……谢谢你，学长。”

　　梁栋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不说话。

　　林思勉忽然不敢看他。放下杯子，她仓促地喊了句：“我、我先走了。我回去，醒醒酒。”

　　说完，不等梁栋回应，她落荒而逃。

　　梁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沉默，没再开口。

　　*

　　回到房间，林思勉才觉得，酒劲真的上来了。

　　好像又回到了在酒吧的那天。林思勉咂舌，酒量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

　　这会儿，她脑子昏沉。情况好像比酒吧那天要好一些，但她也不知道，待会会不会断片。

　　她准备收拾一下东西，洗漱好就去睡觉。

　　但，还没收拾好一阵子。从阳台外面，传来嘈杂的呼喊声。

　　林思勉隐约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叫：“起火了！快灭火！”

　　她赶紧冲到阳台，探出头去看。

　　不远处，火光明烈。林思勉看往那个方向，心忽地一沉。

　　那里，是他们野外烧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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