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逢暗光

　　“哦？”林思勉诧异。“那是怎么认识的？”

　　“……”梁栋犹豫了一会，才说：“我们以前打过照面。不过，你应该忘了。”

　　林思勉确实没印象。梁栋这样的眉眼，如果见过，一定忘不了。

　　见她因想不起而面露尴尬，梁栋安慰道：“我说过，之前我戴眼镜。跟现在变化很大，认不出我很正常的。”

　　“噢。”林思勉应了。她等着梁栋说下文，却没等到。梁栋的话戛然而止，有人叫他过去搭把手。

　　场地上摆了好几个烤架，都是家用的。有人兴冲冲地开始摆弄东西，还有的架子上已经飘出了香气。

　　叫梁栋帮忙的是两男一女。林思勉不认识，但知道都是一起玩的朋友。

　　出声唤他的是那个女人。梁栋凑过去后，跟她低声交谈了几句。

　　不知说了什么，女人笑眼微眯，看起来心情很好。

　　在这头呆呆望着，好一会儿，林思勉才发现自己又在出神。

　　很奇怪，她原本不是个喜欢发呆的人。这段时间，发呆的频率却上升了。

　　那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梁栋的声音。林思勉赶紧过去。

　　这三个人找梁栋帮忙的原因，是他们烤不好食物。之前已经放上去了一串鸡翅，但油和火候没把握好，皮焦了，一片漆黑。

　　女人吃了一口，就吐出来。外面焦炭口感，里面却没熟，失败的典范。

　　梁栋来之后，先是给肉划了口子。然后刷油，手拿着竹签的末端，悠闲地翻动着。

　　加上林思勉，四个人站在他对面，就这么眼巴巴地看。梁栋被烧烤的烟火气缭绕，面孔模模糊糊，看不分明。但棱角依然好看。

　　他低垂着头，神情专注，一时间，让人觉得不像是在烧烤，更像是在认真工作。

　　专心工作的人，魅力加倍。

　　梁栋叫林思勉过来，想让她尝尝新烤好的这一串鸡翅。林思勉依言，伸出手拿过竹签。

　　竹签上穿着的鸡翅，刚从烤架上拿下来，还滋滋冒着细小的油泡。香气从□□间肆意飘出。林思勉看着，开始猛吞口水，但是太烫，她不敢马上下嘴。

　　梁栋帮她用扇子扇风，冷得快了些。目测着差不多能吃，林思勉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外酥里嫩，满口溢香。太好吃了！

　　顾不上吃相，林思勉又多咬了好几口。看她反应就知道效果不错，梁栋笑着垂头，继续烤剩下的鸡翅。

　　旁边的人不干了，聚众开始起哄：“梁栋，怎么回事？姑娘有得吃，我们只能看？重色轻友这是。”

　　三人之中的女人掩嘴笑，“哪呢？我是姑娘，也没得吃啊。”

　　“你也在友的范围内。这位可不一样。”男人跟着接茬，促狭地大声说。

　　这下林思勉不好意思继续吃了。拿着烤串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

　　梁栋见状，嗤了一声：“这不都是你们的吗，急什么。让人好好吃。”

　　“人家也想吃第一串嘛。”一个男人假装嘤嘤嘤起来。

　　“去你的。”梁栋笑骂。

　　话匣子就此打开。来时，大家已经彼此介绍过，但没怎么交流。这会儿聚在一起，边烤东西边聊天，林思勉自然而然地就融了进去。

　　他们说，梁栋一直都是做饭的好手。以前几个朋友聚会在家吃，都是他来主厨。

　　所以，当发现烤不好东西时，第一反应就是找梁栋。烧烤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做饭，他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没想到梁栋就这么融会贯通了。

　　烤了一些后，梁栋开始给大家传授心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学得要点，大家便跃跃欲试地自己动手。

　　林思勉也和那个女人聊得熟络了。

　　女人叫袁晴。她俩天南地北地扯了些，便聊起了八卦。

　　显然，袁晴很好奇两人的关系。也不拐弯抹角，她直接探头来问林思勉。

　　林思勉说是朋友。

　　袁晴不信。她说，“没见过他跟哪个女孩走得这么近。”

　　林思勉则反驳：“学长的性子很随和，朋友应该到处都是啊。”

　　“那你还不够了解他。”袁晴挥了挥手：“梁栋在我们这圈子也处了好一段时间了。他是对每个人都好，但我看，都是客套。”

　　说着，她点燃一支细烟。

　　“是这样吗？”林思勉蹙眉了，“我觉得他挺真诚的。”

　　“所以说你特别嘛。”她看了林思勉一眼，把烟雾吐到一旁，“其实，刚认识那会儿，我还对他有点意思。但是吧，越接触越觉得冰冷，也就算了，正正经经做朋友。”

　　林思勉不搭话了。她不知道袁晴为何跟她说这些。

　　“哎。我也是突然看到他身边多了个姑娘，心里有点不平衡。”袁晴道，“说了点无谓的话。别太往心里去啊。”

　　林思勉摇头。她并不反感袁晴的坦诚。

　　况且，听到学长不一样的一面，还挺新奇的。

　　袁晴夹着烟又看她。良久，什么也没说。

　　看样子两人认识也没多久。还是，不要把梁栋的过去全告诉她了。

　　*

　　暮色将近，场子里的气氛热烈起来。到处都是烧烤的香气。

　　大家叫了好几件啤酒，在草地上敦实地放着，准备开怀畅饮。有等不及的，直接就拿着瓶子对口吹。

　　看到那么多酒，林思勉有点害怕。她条件反射地想起那日在酒吧的乌龙事。

　　自那以后，她就不怎么喝酒了。

　　不过，气氛实在是好。他们这堆朋友不直接劝酒，却总有鬼点子让你喝一杯下去。

　　大家都是图个乐呵。

　　林思勉悄悄跑到梁栋旁边。全场，烤得最好的烧烤就在他这。梁栋一直在烤，自己却不怎么吃，不喝酒的林思勉，空空如也的肚子便有了用处。

　　梁栋的手笔几乎都被她吞掉了。

　　正因为一直守在梁栋身旁，林思勉才察觉，他跟这个圈子好像是不太融合。

　　并不是不合群。大伙笑，他会跟着笑，有什么好玩的，大家也会带上他。

　　但梁栋就好像浮在这个圈子上似的，若即若离。
　　观察了半晌，很少有人单独过来找他喝酒。

　　袁晴的话在林思勉心里划上了一点痕迹。看着梁栋一直默默，她心里没来由地不太好受。

　　她不觉得梁栋是那种流于客套的人。也许是以前发生了什么事，给这些人留下了刻板印象，才导致都没人真正接近他。

　　于是她小跑开去，不一会儿，抱回好几瓶啤酒。

　　梁栋见她吃力地抱酒过来，赶紧搭了把手。

　　把酒放在地上，梁栋不解：“你刚才，不是说不喝吗？

　　顿了片刻，林思勉抄起两瓶，分了一瓶给他。

　　她眼里有光，明晦地闪动着：“图个开心，还是喝点。来，学长，我们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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