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夫

作者:不负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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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残雪消融,新绿初上,本该暖意渐升的立春,却被一场春雨将刚刚退去的寒意又激起,连带着天也是乌云密布阴沉沉,空气中满是让人憋闷的湿气。

      东市长街,元安最热闹的地方,正值晌午,往日这个时辰街上都是车水马龙人如潮,小贩的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

      今日却不同,街道两旁的灶火依旧温暖跳动,只是商贩和食客却一个都瞧不见,全都挤在千味斋门口伸头探脑不知在看什么新鲜事。

      大堂内,一个一身鹅黄衣衫的女子,正和一个油头粉面眼神奸猾的男人对峙。

      远远看去,女子身形高挑,生的杏眼桃腮,娇弱可人,眸中闪着灵动,再配上一双不失英气的黛眉,既有南方女子的娇柔,又有北方女子的不拘小节,让人瞧了不由眼前一亮,就是肤色有些偏黑。

      女子的声音清脆,不似元安女子,温柔婉转如出谷黄鹂,而是像一条不停奔流的小溪,潺潺动听。

      “你为何对一个小孩子下如此重的手?”

      叶婳祎使劲捏着男子的手腕,瘸六扭着身子疼的不停喊叫:“他....他偷老子的钱!我出手讨要与你何干?”

      偷钱?叶婳祎疑惑转头,那孩子惊恐瞪着眼,躲在宝月身后不住战栗。

      “你偷他钱了?”

      “我想给阿....阿娘买药吃,郎中说阿娘再不吃药就会死。”

      叶婳祎松开手,沉声,眼里涌上酸涩,自己这么大时,阿娘也走了,被病痛折磨药石无医而死。她仰头看向一边忍下泪水,不想让人看出。

      “他偷了你多少银子,我赔给你。”

      “你赔?那我可要好好算一算。”

      瘸六直接盘腿坐地,竟真的开始掐手算了起来,嘴里念念叨叨,一会皱眉一会抿唇,好像这孩子偷了他一大笔钱。

      叶婳祎皱眉不解,等了会,见他还是不言语,心里嘀咕,这人到底耍什么花招?

      “成了!”

      “多少?”

      “不多,就一文钱。”

      “一文钱!!”

      叶婳祎和宝月几乎同时叫喊出声,叶婳祎更是气的撸袖子,想上前不管不顾,痛打一顿再说,为了一文钱就对一个小孩子下死手打,这里是元安?是圣人脚下?

      好在宝月及时拦住,扔了一文钱过去,瘸六拿着钱笑的一脸无赖相,喜滋滋跛着脚离开。

      等主仆两人重新坐好,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叶婳祎才发现,包袱!她们的包袱哪去了!里面可是放着全部盘缠,还有大师兄在元安的住址啊!难...难不成是那个孩子?

      从刚才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何这满大堂的人,见一个小孩子被欺负都不出手,该吃吃该喝喝,好像这是稀松平常的事。

      柜台后□□半露的老板娘,一眼更是瞧都不瞧,按理说有人在自己地盘上闹事,她或者伙计都该出手制止一下,可伙计如同没看见,她也只噼里啪啦打着手中的算盘。

      骗子,那孩子和那男人是一伙的,她这时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恼火起身就想追上去,只是才迈出一步路就被人挡住了。

      小二吊着眼,伸手,声音轻蔑:“二位这是想走?走,成!账结了,一共一两银子。”

      “可我们的盘缠被那孩子偷了,已经没银钱了,不过你放心!等我追回包袱,我一定会还,绝不赖账!”

      “追回?”小二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甭跟我废话,千味斋不是善堂,要么付钱结账,要么跟我去见官!”

      话刚出口,小二一把拽住叶婳祎的手腕,柜台后的老板娘,算盘打得更响,嘴角舒心的笑着,在元安,闲的发慌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乱发善心,装什么观音慈悲,她最瞧不上这样的女子。

      “我都说了,包袱追回来一定还钱。”

      “没钱付账,就赶紧和我见官。”

      叶婳祎手腕被抓的生疼,想动手,又觉得自己理亏,果然!这世上没什么比人心更阴暗,可如果再让她遇上这种事,怕是还会管一管。

      “娘子!”

      宝月急的红了眼眶,拽住小二的衣袍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嘴里哼哼唧唧哭喊着。

      “不见官,不见官,我们有钱付账,我家姑爷是礼部卫侍郎。”

      本来大厅内安静吃饭的人,一下子全都看向她们这边,门外看人脑准备散了的人,也都围了回来,齐刷刷瞪眼瞧着。

      “呦!元安城好久没出,这么大口气的人。”

      苏冉娘执着小巧精致的烟锅,绕过柜台慢慢走近,瞥了眼身前横眉冷眼,一脸怒意的人,媚眼立刻鄙夷上扬,似血红唇轻吐一圈圈迷人烟雾。

      叶婳祎被呛得喉头难受,下意识的捂紧口鼻后退,怒声质问:“你想干嘛!”这女人身上的脂粉味熏的她脑仁疼!

      “小娘子,方才见你被瘸六诓骗,本想发发善心,一顿饭钱,冉娘我还是免得起。”

      叶婳祎厌恶挥散烟雾,好心搭手?这女人明明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欢实,要不是她故意阻拦,自己早就追上那无赖一阵痛打了。

      苏冉娘勾唇讥笑,继续道。

      “没成想,你比他更胜一筹,一样的不知廉耻死皮赖脸!你知不知道卫侍郎是谁?想胡乱找靠山也不去打听打听,还夫君!卫侍郎那样仙人之姿,仕途不可估量的郎君,元安贵女挤破头想嫁都不成,会轮到你?晴天白日就做梦,你是想笑死元安正城的百姓?”

      话落地,人群立马爆发出一阵哄笑,谩骂一声接一声。

      “笑死人了!”

      “对,笑死人,不知廉耻!”

      “这是哪家娘子,小小年纪比平康坊那帮/妓/女/还不知羞!”

      叶婳祎站在原地,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脸上表情出奇的一致,冷笑,鄙夷!疑问堆积成山,才缓下的脑仁又突突狂跳。

      宝月情急下喊了句卫侍郎是她家姑爷,只这一句话,怎么就像侮辱这帮人心中的神明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就像往刚沸腾的油锅里泼了一大盆冰水,噼里啪啦激起无数谩骂铺天盖地朝两人扑打过来。

      “放屁,今日话我就放在这,不管他是谁,不管多少娘子惦记,我就是他三书六礼未过门的夫人!笑,笑啊!你们笑死一个我看看,笑不死不服气就上来比划啊!”

      打架,她就没怕过谁!叶婳祎怒火直冲脑门,脸色涨的微红,撸起袖子一个跨步冲上前。

      苏冉娘眼皮一跳,没想到这小娘子胆子这么大,还敢动手,她赶紧后退,拉开些距离佯装受惊嘤嘤抽泣。

      人群中,几个贪恋苏冉娘皮相的郎君,见美人受惊吓,挣着冲上前预备来个英雄救美,兴许还能捞点便宜占。

      旁边围观的娘子们直接白眼,小声暗骂狐媚子!但比起这些,她们心里更希望叶婳祎被教训一番,因为她污了最不该污之人,卫侍郎!要知道卫侍郎在元安有多抢手,据说卫府的门槛都被登门做媒的婆子踩断好几副了。

      宝月暗叫不好,娘子这是要发火动手,出门时阿郎千叮万嘱她们,元安是圣人脚下,不是在荆川,天高皇帝远,有大都尉府护着。

      “娘子,娘子不能,不能,你想想阿郎啊!”

      宝月使出吃奶劲死死拖拽叶婳祎,本来急红了眼怒气冲天的叶婳祎,一下子就怔住愣在原地眼眶微酸带着鼻音轻喊了句。

      “阿耶?”

      见她垂下手,宝月虽安下心却又心疼娘子憋屈自己,在荆川她们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苏冉娘见两人都杵着不动,气焰一下子涨回来,面上却还装着委屈,掩面抹泪继续煽风点火。

      “听听,大伙都听听!一个娘子家廉耻之心都没有,如今卫侍郎在宫中正等着圣人赐婚,好迎娶淳静公主,元安城谁人不知?你还三书六礼,可笑!哪来的滚回哪去!”

      “对,哪来的滚回哪去!凭你们这些田舍奴也妄想同卫侍郎攀上关系,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寒酸样。”

      人群瞬间被激怒全都群情激奋叫嚷起来,有的甚至开始拿东西打砸她们,苏冉娘见众人被挑唆起来,得意退到一旁,双手环胸,舒心吐出烟雾,看着被人群包围,不知所措的两人勾笑。

      跟她斗!不知天高地厚,她这样迷倒万人的身段和脸蛋都不敢肖想卫侍郎,一个不知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村姑也敢!哼哼。

      感觉到头顶砸来的菜叶甚至不知名的汤汤水水,叶婳祎气的浑身颤抖,死死咬唇就算口中尝到血腥也不肯松口,她怕一旦松了,自己会理智全无大打出手。

      卫景书,卫景书!卫景书!!在荆川就是因为他迟迟不来履行婚约,阿耶和她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多年,如今又是因为他,自己在元安被这般羞辱,明明是他飞黄腾达瞧不上叶家想攀高枝,她才是最无辜的啊!

      宝月见她站眼底闪起泪光,心疼快速扒拉掉叶婳祎身上头上的菜叶,主仆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人群,慌不择路的狼狈狂奔。

      直到确认那帮人没追过来,两人才停下,同时也发现跑进了死胡同,再闻到身上不知隔了多少夜的饭菜馊臭味,叶婳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宝月坐在一旁也委屈的抹泪抽泣。

      叶婳祎发誓!她这辈子再不会和卫景书那个混蛋扯上半点关系,绝对!

      只是打脸稍快了些,夜色渐沉,主仆两人仰头盯着面前高高的坊墙,宝月仰的脖子酸的难受,小声询问身边人。

      “娘子,真的要翻墙吗?”

      “嗯,不翻墙命就保不住,元安犯了宵禁的人,元侯卫是可以不问缘由就地斩杀。今日我在城中也瞧见那帮人了,全都高头大马孔武有力,佩剑比你我还高!取人首级也就手起刀落的事。”

      宝月吓得猛点头,她还想留着小命吃遍元安的美食。

      叶婳祎又瞧了眼坊墙,耷拉着肩无奈长叹口气,一想到等会见到卫景书,她心里犯怵,死活拉不下这个脸,她甚至都能想象出卫景书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但能怎么办?谁让她弄丢了师兄在元安的住址。

      这边爬墙爬的难以抉择,卫侍郎那边就显得有些凄惨了。

      皇城高墙外,宫灯高燃,照亮有些昏暗的街道,树影混着月光映照在宫墙上,投出一片斑驳。

      萧策看到侧宫门缓缓打开,门内走出个人,瞧清那人,他牵马快步迎上前。卫景书稍稍挺了下有些发僵的后背,不客气接过他递过来的缰绳。

      见他还是一脸处之泰然,全然不知自己又把元安搅得鸡犬不宁,哭声一片,萧策忍不住开口试探。

      “可要我扶你上马?”

      卫景书长舒口气,瞧了眼身旁一脸戏谑的人,心中无奈苦笑,感慨自己交友不慎。

      “我还没无用到这地步。”

      他拉紧缰绳,踩着马镫利落翻身上马,萧策对他竖起大拇指也上了马,两人并排走在宽阔空荡街道上,只听到清脆的马蹄哒哒声。

      方才灯光虽幽暗,又有棉裘遮身,萧策还是看见卫景书的身体不受控颤了下,心里不免感慨,老卫的脾气茅坑里的石头见了都要认输。

      “你也算是天蜀开国第一人,圣人嫡亲最宠爱的淳静公主,你就这么眼不眨给拒了?敢拂天家面子,佩服!”

      卫景书只动了动嘴角淡笑,似乎并不觉得此事值得他过多在意。见他不搭腔萧策也不恼,他和老卫一路摸爬滚打过来,彼此脾气最知。

      “被罚跪几日?”

      “跪满七日。”

      卫景书说的轻描淡写,但此时膝盖疼的钻心,只是他面上平淡瞧不出。

      如萧策所说他拒了淳静公主拂了天家面子,圣人没立时斩了他,只罚在长庆殿外跪满七日,日日跪五个时辰方能离开,这样的惩罚已属开了天恩。

      “你是笃定圣人求贤若渴不会要你性命,才敢这般行事胆大。”

      “少和我扯皮这些有的没的,这几日坊间大大小小的赌坊全都是下注赌我会不会娶公主的,想必萧将军这次又赚的盆满钵满了。”

      被戳到心虚处,萧策嘿嘿一笑:“托卫侍郎的福,小赚了一笔。”

      “小赚?你也不亏心,四六!”

      卫景书扬唇调侃身旁的人,见萧策如遭雷劈停在原地,一副被人抢了宝贝的可怜样,也只当没看见继续前行。

      萧策咬牙内心一阵挣扎,这事是他对不住老卫,分是要分的可.....。跟在后头的元侯卫见这情形都掩嘴偷笑,将军最爱财,四六,这无疑是在他身上割肉。

      “四六就四六,老卫,我可是把你当亲兄弟啊!”

      “是你四我六。”

      一听这个萧策立马不干了,四六已经是割他的肉了,六/四/无疑是直接拿刀戳他心窝。

      “你六我四!老卫你这就太不仗义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个孤寡老人占大份良心何在?”

      卫景书不理他,悠然自得的拢了拢衣袖,望着明月声音故意拖长低沉感慨。

      “听闻,御史台最近很空闲。”

      “行行行!你六我四。”

      听到御史台萧策瞬间没了底气,御史台那帮文人嘴比妇人还碎,逮着一点小错就参你一本,动不了你的官位也要膈应你一下,他赌钱要是被这帮人知道,那可热闹了。

      他只能服软,暗恨这小子够狠,压榨兄弟丝毫不手软。

      萧策见他收了笑又沉默不语,也收了声,走到半路实在忍不住又操心开了口。

      “今晚这元安城内大半的郎君娘子又难以安枕喽。”

      “为何?”

      “自然是因为你又未定下来,恨的恨,高兴的高兴。”

      “我已经定下来了。”

      “那你倒是把人娶回来,老卫不是我说,你都二十四了,我虚小你一岁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阿耶了,你呢?”

      卫景书无奈一笑夹了下马肚子,远离身旁又开始絮叨的人,目光扫过不远处坊墙墙头时,被一个正在移动的黑影定住了,那人丝毫没察觉自己已被发现。

      他拉紧手中的缰绳,双眼微眯,寒光陡然升起,紧盯着墙头上人一举一动,只见那人动作笨拙不知道你拉着什么,看样子很吃力,嘴里还嘀嘀咕咕。

      卫景书放慢速度,进了些隐约听见那人抱怨:“这坊墙比荆川的也高太多了,宝月你再不使劲我要被你拽下去了。”

      坊墙高?荆川?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身影,想起前几日收到的信,唇角不自知弯起弧度。萧策赶上来就听到卫景书没头没脑说了两个字。

      “快了。”

      “什么快了?你看什么呢?”

      见他不回话,只盯着墙头一动不动,萧策也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瞧了过去,这一瞧立马脸色大变,唰的利剑出鞘,卫景书想拦已经迟了。

      “何人如此大胆!宵禁还敢在街上晃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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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打滚,不要脸求现言预收:《男神年满一百八》
    姜沐曦第一次见白泽,停尸房,诈尸现场。
    他救了他,身为颜狗的姜沐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扑倒他,以身相许
    只是男神太冷,扑倒姿势不够用。
    “我一百五十五岁,你才是颗分裂细胞,你觉得我们合适?”
    “合适!”
    “你说我九年义务教育是在大清学的,我们不合适”
    “我没有,我不是,你瞎说!”
    白泽从救到接近姜沐曦都是带着目的,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把她护在身边,收拾她的烂摊子,除去所有危险。
    东西到手,他亲手抹除她所有记忆,只是打脸太快,再相见,看到她眼里陌生,嫌弃,白泽突然体会到。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脸疼!
    小剧场:
    姜沐曦失忆后第一次见白泽。
    “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欢你。”
    “不是。”白泽淡笑:“是我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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