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

　　一身素衣寸心坐在贝壳床上摩挲着微隆的小腹幸福地笑着，盼了千年的孩子终于来了。
　　随即一声叹息，可是你来的终究不是时候如果在当年你一定是最受宠的天之骄子。
　　半个月前被龙医诊出有喜，寸心有些不可置信，确认后寸心满心欢喜。
　　有了孩子自己又有了希望，虽然和杨戬再无相见可能，但有了孩子自己还有一个陪伴。
　　低头看着小腹，也不知你爹怎么样了，事情都平息了吗？如果他知道你存在一定会很高兴，只是我们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天廷禁思凡，让玉帝王母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不让你活在世上。让他知道……
　　唉……
　　“小姐。”
　　淡蓝色素衣的侍女端着碗低声唤着唉声叹气的寸心。
　　寸心浅笑接过药碗，放到唇边正要饮下却顿住，脸色瞬间变了。把碗扔到珊瑚桌上，褐色的药水瞬时四溅，在桌上开了一朵水花。
　　拔起床头的宝剑，指着侍女冷冷道：“说，是谁让你来送的药？ ”
　　侍女何时见这样的寸心，吓得面色苍白跪在地上：“小姐，这药和你以前喝得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佩儿，你跟这么多年，我最信任你，如今连你也要害我的孩子吗？”
　　自己医术不是多么精通，但闻药香辩药性几十年在凡间也学会了。三百年前回西海的时候母后以自己身体虚弱为理由让龙医开了补药给自己服用，那味道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佩儿磕头如捣蒜，“小姐，借奴婢个胆子也不敢害您呀！”
　　“起来吧。”寸心扶着小腹坐下，不再言语。
　　为什么，都容不下你？你没有犯任何错，错的是我，为什么要连累我的孩子。
　　门外守门的士兵听到屋里的响动，立刻去禀报大太子摩昂。
　　顷刻摩昂和毓瑚就风风火火地来到寸心的寝宫。
　　“怎么回事？”一进门就看站在一旁额头红肿的佩儿，和桌子倒着的药碗，床上暗自垂泪的寸心。
　　佩儿诚惶诚恐答道：“禀太子妃，小姐说药有问题。”
　　摩昂摆手让佩儿先下去。
　　毓瑚坐到寸心身边，搂着她担心问道：“别哭了，对孩子不好。给嫂子说说，你这是闹得那出？”
　　“大嫂，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他没出世就要遭人陷害。什么错我都认，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没错。”
　　摩昂端起药碗嗅了嗅，“小妹，以后你的饮食全让你嫂子负责，放心吧，大哥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种这事情。”
　　寸心直起身子道：“大哥你告诉父王，他如果要杀我的孩子，就让他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寸心说得十分坚决不容置疑。
　　**
　　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玉帝王母高坐金阶之上，杨戬站立在众仙之前身后站着李靖等武将。
　　小名地仙正出班奏事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直冲九重天。
　　“护驾，护驾。”宝座之上的玉帝王母摇摇晃晃惊恐地喊着护驾。
　　杨戬站得四平八稳，冷眼旁观着或伏在地上或抱着柱子的众仙。
　　待平稳之后，玉帝扶正冠冕：“传千里耳，顺风耳。”
　　“参见陛下娘娘。”
　　“怎么回事？”
　　“禀陛下，这地动山摇是从西海传来的。”
　　杨戬听到西海二字心不自觉地提了起来，这么大的动静天上都摇晃这么厉害，西海什么样了？寸心还好吗？
　　一听西海玉帝怒了，“把敖闰给朕传来，不讲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大动静他就不用回去了。”
　　“遵旨。”值官领旨去办。
　　敖闰怒目瞪着摩昂，都是你小子，早杀了那个妖孽就不会有那么多事。
　　这小妖孽和他老子一个样都不是什么善茬，出世搞这么大动静，长大了还得了。幸亏早有准备，这股力量没震着附近，造成伤亡。
　　“龙王爷，陛下让你即刻上天。”值官拿了好处，对敖闰毕恭毕敬。
　　“走吧。”敖闰带路和值官一直出了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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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陛下，西海异宝出世造成地动山摇，还请陛下恕罪。”敖闰跪在金殿之上熟练地说着摩昂帮他编好的理由。
　　玉帝好奇道：“这什么宝贝啊，快呈上来让朕看看。”
　　敖闰闭上眼睛，头磕在地上：“陛下恕罪，老臣无能这宝贝被一帮法力高强的妖怪抢去了，老臣的两位太子和数名虾兵蟹将也被打伤。”
　　玉帝遗憾道：“算了，恕你无罪。”可你理由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对了，一千三百年杨戬抢你女儿你也这么说的。
　　“谢陛下。”
　　杨戬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
　　下朝后，杨戬隐身跟在敖闰身后，走到天河手里的墨扇架在敖闰脖子上，“岳父大人。”
　　敖闰感觉脖子上一凉转头看见一身银甲的杨戬，正笑看着自己，“你想干什么？”
　　杨戬道：“小婿只想知道最近寸心如何了。”
　　离开墨扇的范围，敖闰怒道：“离开你她好着呢，少在本王这装什么情种。”一甩袖子大步向前走去。
　　“真君大人。”白衣天奴叫住杨戬追敖闰的步伐。
　　杨戬冷声道：“天奴大人。”
　　天奴看着敖闰背影问道：“真君大人莫不是还想着那个龙女？”
　　杨戬敷衍道：“女人如衣服，一件被杨戬脱去的旧衣还想她干嘛？”
　　杨戬和天奴说的话一字不落被不远处的敖闰听完去。
　　杨戬，我的女儿在你眼里难道就这么一钱不值？
　　好，竟然你无义，那别怪我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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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漪殿内寸心坐在摇篮前逗着摇篮里的刚出生孩子，“你搞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想告诉你爹你出世啦？”
　　刚出生的孩子不会说话但好似听懂寸心的话“咿呀咿呀”地回应着他的母亲。
　　“他知道你的存在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是我们不能让他知道。他的处境够难了，咱们不能给他添乱了。”
　　“他是个大英雄，不能光守着我们母子，他还要守护三界众生。做大英雄太累了，娘只希望你以后做个平凡的人。”
　　“娘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可惜你……”
　　摇篮里的孩子感受到母亲的悲伤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寸心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哄了一会睡着后又放在摇篮里。
　　摸摸他的头上小龙角，摇头叹息起来。
　　一身着淡黄色龆年男孩高兴冲了进来，“姑姑。”
　　寸心看着他笑道：“泞儿，你来了。”
　　泞儿是摩昂和毓瑚的长子敖泞，出生时寸心也带过几天，自然和寸心亲近。
　　敖泞小声道：“弟弟睡着了吗？”
　　寸心点点头。
　　“泞儿你又调皮了没。”毓瑚，摩昂，还有龙后陆续而至。
　　敖泞跑到毓瑚身边行礼道：“泞儿就是想来看弟弟，没有调皮。”又转身向摩昂，龙后躬身道：“敖泞见过父王，见过祖母。”
　　“免了。”
　　寸心欠身道：“寸心代孩子谢大哥救命之恩。”
　　当日孩子出生如果摩昂的避水珠孩子恐难活命。
　　摩昂道：“咱们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救的又不是外人这可是我的亲外甥。”走进摇篮看着熟睡的孩子问道：“这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还没有，大哥你是他舅舅，凡间说娘舅最大，大哥给他取名吧。”以前和杨戬没有想过孩子的名字，用时有些为难。
　　摩昂想想道：“灏，水势无边际之意。这孩子出生搞了这么大动静以后肯定不凡。”
　　“寸心代灏儿谢大哥取名。”
　　龙后抱起灏儿赞道：“这孩子样貌真俊俏，像寸心多些，脸蛋和嘴巴和寸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毓瑚摸摸灏儿脸笑道：“母后，人家说外甥像舅，这以后不知道像大太子多还是三太子多。”
　　二太子敖荣和寸心摩昂还有已出家的敖烈不是一母同胞，自然不在此列。
　　龙后叹道：“像那个都好，别像他爹那个没良心的就好。”随后又加一句，“性子最好别像敖烈，急得不行。”
　　寸心也暗暗祈祷千万别像杨戬，杨戬有一个就足够了。
　　摩昂笑着接话道：“那像我最好了。”想伸手抱他，却被毓瑚给拍在半道，“灏儿快些长大，长大了舅舅教你练武，好保护你娘。”
　　敖泞也上前道：“长大了哥哥带你玩。”
　　毓瑚斥道：“带他玩？你别以为你带弟弟玩你的功课就不用做了。”
　　“姑姑。”敖泞撇着嘴跑到寸心身边撒着娇。
　　“跟着龟丞相学习怎么处理政务才是最重要的，和灏儿玩不急。”寸心安抚完敖泞，又问道：“大哥，父王上天，灏儿的事会不会暴露？”
　　“放心吧，怎么禀报玉帝父王他有数。”对策摩昂早和敖闰商量的天衣无缝了，玉帝把脑子想烂他也想不到，千防万防的事还是发生。
　　只是便宜杨戬那小子，白得了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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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龙王气冲冲地回到龙宫，招来心腹鲸将军冷冷吩咐道：“去清漪殿，杀了那个小妖孽，记住不要伤了寸心。”
　　背上立着几根尖刺，虎背熊腰的黑衣鲸将军立在台阶下心惊胆战地思考要不要接这个烫手山芋躬身道：“陛下，你不是答应大太子，不动那个孩子了吗？”
　　“小妖孽出生闹了这么大动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知道他的存在，第一个杀他，就是他那无情无义的父亲。天规规定神仙不得动凡心，寸心和杨戬生下这小妖孽，杨戬有王母娘娘保着，但寸心就不一定了。她没了公主封号，下一个要的估计就是她的命。”
　　龙王的命令自然不敢不从，鲸将军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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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寸心和侍女佩儿在摇篮前给灏儿喂着鲸奶，孩子睁着纯净无瑕的眼眸看着自己母亲冲她挥舞小手，摇篮前挂着杨戬那春风一笑的丹青。
　　“小姐，小公子真可爱。”佩儿眼睛不眨地看着灏儿赞道。
　　寸心笑笑不说话，佩儿跟了自己多年，自己跟随杨戬去了灌江口佩儿就留在西海，回来后一直是她侍候自己。
　　药的事虽然她有错但她不知情对自己也忠心耿耿，换别人照顾自己更不放心，还不如原谅她，卖给她个人情。
　　“小姐，龙王让您去致远殿一趟。”门外士兵的通传声传来。
　　寸心吩咐道：“佩儿你先把他哄睡着，你也歇歇。”低头怜爱地看着孩子，“娘去见外公，你要乖乖的不要闹哦。”
　　“小姐放心，我会好好看着小公子的。”
　　寸心跟着侍卫一直思考龙王找自己什么事，难道是关于孩子的？
　　越想越不对，自从有了孩子，什么事都是通过大哥传给自己知道的。
　　闪身回到清漪殿，就看见倒在血泊的佩儿，屋内与鲸将军缠斗的侍卫，还有摇篮里哇哇大哭的灏儿。
　　寸心拔出床头的赤霄剑加入战局，见寸心加入战斗鲸将军听龙王的命令，不敢伤她，只守不攻。
　　摩昂听到此处有响动，提着三棱锏而来，众将见太子来更加卖力长/枪齐齐刺向鲸将军，鲸将军不敌人多被困枪阵之中。
　　摩昂命令道：“给我带走。”这鲸将军是龙王的人摩昂不好打杀，龙王给过摩昂承诺不杀灏儿如今出尔反尔必有缘由，他准备先去问清楚。
　　毓瑚和龙后和闻声赶来，看到寸心寝宫一片凌乱，寸心抱着孩子，摩昂压着鲸将军。一时弄不清哪里账。
　　摩昂走到她们身边柔声道：“小妹受了惊吓，你们先陪陪她，我去见父王。”
　　毓瑚和龙后走到寸心身边，寸心不为所动紧紧地搂着襁褓，怀里的孩子依旧哭个不停。
　　去碰她颤抖着依然抱着孩子不言语，龙后心疼道：“寸心是母后啊。”
　　寸心听到呼唤回过神带着哭腔道：“母后。”
　　扶她坐好，毓瑚替她抱着孩子，寸心倚在龙后怀抱里，低声哭泣。
　　“父王一定是嫌灏儿的存在给他丢了面子。”
　　龙后安慰道：“没有的事，陛下不是无情之人。”
　　寸心接过孩子坚定道；“嫂子你们把他送走吧，送到昆仑山玉鼎真人那他是最好的师父，他待杨戬如子，也会待灏儿好的。”
　　以杨戬做事的章则这次出了这么大纰漏他回去，一定会安排好玉鼎真人的，此时他应该在昆仑山写他的书吧。
　　毓瑚和龙后也知道如此安排是对孩子最好的安排，没有多说什么。只待摩昂回来送走灏儿，只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好好看看这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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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你为何要杀小妹的孩子？”摩昂颇为不解，这都说好了，这孩子对外就是自己的孩子，现在出生了怎么喊打喊杀的。
　　敖闰怒道；“这孩子出生闹这么大动静天廷虽一时糊弄过去，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了第一死的就是你妹妹。”
　　摩昂辩道：“这孩子又不是小妹一个人的，杨戬也有份，他法力高强，不会看着天廷杀的妻儿的。”上次的事摩昂对这个便宜妹夫影响有些改观，他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啊？
　　不提杨戬还好一提他龙王更来气，“那个小匹夫，哪会记得你妹妹，人家说了‘女人如衣服，一件旧衣，还想她干嘛’，那就是个负心汉，浪荡子。”
　　摩昂气不打一处来，“父王，他真这么说的？”
　　“那还有假，这孩子既然没死，你们看着办吧。一个个都管不了了，先是敖烈，现在是寸心，西海经不起风浪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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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寸心寝宫的摩昂一听妹妹让自己把孩子送走他惊呆了，这也太快了吧，自己还没准备呢。
　　摩昂叹了口气问出心中疑惑：“寸心你为什么非要那个只会背书的玉鼎真人教孩子啊？”三界修道之人何其之多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玉鼎真人强，实在不放心在凡间找个地方本太子教他也行啊！
　　寸心淡淡道：“好师父不见得能教出好徒弟，玉鼎师父是只会背书不假，可他教出杨戬那样的徒弟怎么不是好师父呢？更何况他是阐教的人，阐教是三界最护短的师门，只要徒弟不做出欺师灭祖，危害三界的事师父都能给摆平。”
　　当年哪吒杀了东海三哥虽然在天廷的逼迫下赔了一条命，可太乙真人照样能用莲花化身的法子让他复活。杨戬杀了九大金乌玉帝再怎么喊打喊杀最后也不了了之。
　　除了他们两个之身本事大之外，也不除去阐教护短。
　　摩昂听完一惊自己怎么没想到阐教呢，还是小妹考虑周全，问出心中猜测：“小妹是不是还想让杨戬养孩子？借玉鼎真人之手把孩子交给他，还能让他不怀疑是你们孩子，我们虽然和玉鼎真人约定好不让告诉杨戬孩子的身世可难保他不会说出来啊？”
　　寸心打断摩昂的话：“这点大哥尽管放心，玉鼎师父是看似不着调，但他是一个重信守诺，心地善良的上仙。他答应不把孩子的身世告诉其他人，就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忍着心痛把灏儿抱给他，“大哥你们把他送走吧！”
　　摩昂毓瑚明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抱着走出寝宫。
　　寸心无力地倒在龙后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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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头上毓瑚用披风包好孩子，“太子，父王为什么要杀灏儿啊？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摩昂叹道：“那个负心汉，把父王惹怒了，他害怕天廷知道了给咱们西海带来灾祸。”
　　把杨戬的话给毓瑚复述了一遍，毓瑚也气得要口吐赃语，可修养没让她这么做。
　　“这也太过分了吧，他不爱寸心还招惹她干吗，现在最苦的还是孩子。父亲不能认，母亲不能养他。”

《萱草满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