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长相宁

作者:清音墨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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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常若凝点了点头,“那是哪个国家的?”

      “这看不出来。”莫远之摇摇头,“西域诸国本就风俗相似,朝代更迭也快。”

      “嗯,也是。”

      “如今西域战乱,连这宫中如此重要的东西都能流落民间,无人问津,可见估计有不少小国气数已尽,早已覆灭了。”莫远之感叹道,“若是能趁此机会出兵西域,岂不是开疆拓土的大好时机?只可惜我朝已多年重文轻武,哪怕是去收拾残局,捡一个现成的便宜,都派不出一个上阵的良将。”

      “是啊,只希望他们那些国家自相倾轧,千万不要波及我们才是。”

      莫远之摇摇头,“怕就怕西域诸国,或是北方的朔风国中出一位枭雄,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来,那……回头若是统一了西域,集他们全部之力来攻我朝,便简直是易如反掌……”

      常若凝虽平时对这等国家大事毫不关心,但她在西域也确实是见过民不聊生的惨状的,这时只得心有余悸地叹了叹气。

      “如此战乱,将来几十年恐怕都不会有人再去西域经商,那边也不会再出产什么宝贝了,咱们家里这些年攒下的这些东西,可就是硕果仅存了……”莫远之低声道,“所以我想……咱们只留一些不大值钱的,慢慢卖出去,那些珍品,便送到你们常家妥善保管,也以免放在咱们宅里,反倒让人提心吊胆。”

      “啊?放到我家?这么多东西?”常若凝犹豫道,“你不怕……”

      “我怕什么?怕你爹爹和哥哥们见利忘义吗?他们绝不是那种人。”

      常若凝见他如此相信自己家人,没忍住笑了笑,“是,他们当然不是那种人。而且就算他们想出手,这种东西哪儿那么好卖?也得有销路才行。”

      “只是这样一来也有风险。”莫远之又说道,“一是怀璧其罪,你家多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我担心有人惦记,给他们添麻烦。二是……若是将来咱们真的也卷入战局,那这些宝贝在战时便分文不值了,只能像今日一样,被用来换些干肉面粉了。”

      “这第一件你倒不用担心。我们常家剑谷之大,我这十几年都没走完。而且易守难攻,别说是贼了,只怕是来一支军队都找不到宝贝们在哪儿。只要爹爹他们小心保管便是了。这第二件嘛……”她想了想又笑起来,“你又想囤久一些,将来多卖些钱,又怕它们烂在手里,这我可不敢随便替你决定。”她耸了耸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种大事,我当然是听相公的啦!”

      她两手一摊,莫远之便无可奈何地靠到椅背上,“这也都是你买回来的,你怎么就不管了?”

      “我只管买,可没管过卖啊。”常若凝耍起赖来。

      莫远之摇摇头,甚是纠结地叹了叹气。

      “远之,你也不用担心那么多。”常若凝见他苦恼,便又不忍了,“咱们家里现在也不缺钱,这些东西卖不卖得掉、能卖多少,其实都不要紧,你也不用急着决定,反正过一阵我二哥就要送他儿子过来读书,到时候你让他带一批回去放在剑谷,以后你想留着还是想卖掉,都听你安排,卖得贵了便宜了都看你心情,可好?”

      “哎……”莫远之又叹气,“你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脾气,真不知是好是坏……”

      “当然是好,哪里还有坏的?”她问。

      “坏在……容易上别人当。”他摇摇头。

      常若凝眯眼一笑,“不会啊,我有相公看着,怎会上当呢?”

      “哎……”

      他犹在叹气,常若凝在他对面却已经拿着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见他看着自己,还将啃了一半的糕叼在嘴里,趴在桌上整个人朝他凑过来,他也只好探了探头,咬下她嘴里的半块桂花糕,一面吃一面又叹气道:“跟你说正事最后总会这样……”

      “哪样?”她装听不懂。

      “没哪样……”莫远之只得笑着摇头。

      “还是在咱们自己家里好。”常若凝又嘿嘿一笑,两手托腮高兴道:“没人打扰我们卿卿我我。”

      但事与愿违,中秋后没几天,便有不速之客上门罗唣。

      “莫远之!你给我出来!”

      一面门外有人大喊,一面宅里管家莫平擦着汗走进来:“少爷,三老爷似乎喝多了,在门口一定闹着要进来,还好这会儿拦住了……”

      “你先等等。”莫远之皱眉站起来,却先是把常若凝从书房拉到了卧房,按在榻上坐着,“你不许出来。”

      “哎?凭什么?“常若凝蹭地就站起来。

      莫远之无顾她的反对,反倒是叫了莫纯和玲珑进来,沉着脸吩咐道:“你们都在卧房里看着少奶奶,她要是出了房门一步,你们俩便一人罚跪两个时辰。”

      莫纯和玲珑被他吓得只敢点头,常若凝却仍是不依:“莫违之来肯定没好事,你先关着我做什么?”

      莫远之看了她一眼,脸上冷得仿佛要结起冰来:“你踏出这房门一步,我便一日不吃饭不吃药,你走两步,我便两日不吃饭不吃药。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他便转身出去了。

      “你……”常若凝气急败坏,立刻跟到了门口,却不想他扭头就转身重重带上了房门。

      “小姐,姑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就听话吧。”玲珑拽着她往房里拖,莫纯不敢动她,只是跟着在边上劝道:“少奶奶,少爷一定是怕你在外面更容易跟三老爷吵起来,到时候更是难以收拾……”

      “谁说我会跟他吵了?”常若凝一面嘴硬,一面却已恨不得出去揍人,但莫远之极少跟她板脸,她自然不大敢违逆他,只好偷偷摸摸地扒在门缝上看。

      书房里,莫远之先匆忙将桌上方才正在擦拭的一对夜明珠收了起来,又整了整衣裳,在椅上坐下,才命莫平去传莫违之进来了。

      莫违之人还没进门,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莫远之!你把我的绸缎庄还给我!”

      待他一走进来,隔着道房门的常若凝也闻到了一股酒味儿。

      莫远之依旧坐着不动,只是让管家莫平退下,自己对莫违之笑了笑道:“三弟,绸缎庄从分家那日起便是你的了,我拿什么还给你?”

      “你少装蒜!”莫违之已经走到了书桌边上,重重地一拍,拍得桌上几只毛笔乱滚了起来,“中秋那日在大哥家,你便知道我把绸缎庄卖出去了,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知道又如何?”莫远之一面伸手整理桌上的笔,一面低头道:“莫家的三公子要卖家里的绸缎庄,这事恐怕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大哥一定也早就知道,只是这是你的私事,他不愿意插手罢了。”

      莫违之凑到他面前,喷着浓重酒气,“买家刚好就是你那个朋友宋老板,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你与他串通好了来骗我!”

      莫远之抬起头来冷冷地与他对视:“宁城的生意人,有大半都是我当年的朋友。这绸缎庄原本就是你自己要卖的,如今有人接手,你不是应该谢天谢地吗?怎么反倒来怪我?我骗你什么了?”

      “此事若是跟你无关,你日日在家中坐着,消息怎会如此灵通?“莫违之还是不依不饶,他虽然喝多了,但脑筋似乎还没有糊涂。

      “宋老板是你的买家,我也是到这会儿才知道的。他是宁城的巨富,我如今连城都少进,他怎么会跟我串通?”莫远之自嘲地一笑,“你也说了,我日日在家中坐着,即便是我有心骗你,你瞧我拿得出那么多银两吗?当日分家,赚钱的买卖都到了你手上,我连盖这宅子的银子都是问大哥和岳父家里借的,至今都未还清。”

      “你手上不是存着无数西域的金银首饰吗?”

      “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些东西买进的价格原本就高,又难以脱手,哪里那么容易变成银子?”

      莫违之转了转一双喝得发红的双眼,似是思索了片刻,常若凝刚以为他被莫远之说得无言以对了,他却忽然伸手抓住了莫远之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你别以为你巧舌如簧我便会信你!”

      常若凝当即就要推门出去,没想到莫纯扑通一声跪下,死死抱住了她的小腿。

      “小姐,你可千万别冲动。”玲珑也来拽她手,“你若是现在出去了,那家伙还不给你打得半死?”

      “那我……”她刚要骂人,只听得书房中莫远之无奈地笑了起来,“违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无话可说。你我也是兄弟一场,我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从小事事都要针对我?”

      “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莫违之忽然哈哈一笑,双眼愈发泛红,“你活着便是对不起我!从小爹娘就格外宠你,我比你只小一岁多,他们为了你,我刚一出生便把我送到外祖父家,十岁才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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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撒娇卖萌的作者只能一脸正气的求收藏了……求……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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