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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真的吗？小姐你赏我什么？”玲珑惊喜拍掌问。
“莫纯做的都是分内之事，不敢领赏。”莫纯同时又跪下了。
常若凝被这两个人逗得一时都忘了忧心甄家的事，笑着说：“你们啊……我知道你们这几个月辛苦了，就赏你们休息三日，去找管家支二两银子，出去游玩游玩吧。”
“太好了！多谢小姐！”玲珑上来就要抱她，而莫纯则略有踌躇，缓缓站起身道，“我不在家的话，少爷……”
“你家少爷有我呢。”常若凝一边按住玲珑，一边安慰莫纯，“家里还有那么多下人。你放心去玩吧。听说南边的荣城最近有荷花节，你带玲珑去瞧瞧，她最喜欢荷花了。”
“对！还是小姐懂我！”玲珑飞快福了福身子，“小姐，我想去梳洗打扮一下，先退下成吗？”
“去吧去吧。”常若凝挥了挥手，与莫纯一起看她雀跃而去的背影，同时摇了摇头。
“莫纯。”常若凝待玲珑走远了才转回头道，“我家玲珑被我惯坏了，不懂事，你还要多包涵。”
莫纯脸一红，“玲珑冰雪聪明，又甜美可人，只是年纪小了点，有些……这个……活泼爱玩也是正常的，谈不上什么……包不包涵。”
他结结巴巴说完，常若凝早忍不住笑意，“我知道你属心玲珑，只是她如今年纪太小，我还得历练历练她，再过几年，待她真能当人家媳妇了，我便把她许给你，可好？”
莫纯被她说破心事，耳根红得快要滴血，“莫、莫纯不敢……谢、谢过少奶奶……”
常若凝见他又要跪下，赶忙伸手拦住他说：“你跟我别这么客套。少爷又不在面前，没人盯着你做那些规矩。”
莫纯摇头，“莫纯真心对少奶奶感恩戴德，绝不是做给少爷看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跟我一样敬重你家少爷。”常若凝又回到正色说，“待你与玲珑回来之后，便请你去一下阳城，好好查一查那个甄家。我总觉得他们家有蹊跷。这天下书法大家多了去了，何苦专门来找少爷题字？”
“莫纯正有此意。”莫纯一抱拳，抬头坚定看着常若凝，“少奶奶放心，我定当不负您所托，将甄家里里外外查个清楚，绝不让歹人再有机会伤害少爷……”
常若凝知道他再说下去又要想起五年前的惨事，便一笑说：“此事不急。你先好好与玲珑出门游玩。天气炎热，你记得带上防暑药物。中午日头猛的时候就别出门了，早晚凉快时再出去游玩。”
“多谢少奶奶关心。”莫纯道，“近来谷中早晚渐凉，少爷每日就寝的时辰似乎需要略略提前……”
“好。我会酌情安排。”
“厨房的张婶家老娘病重，张婶回去探望了，如今做饭的是刘婶，她做饭手重，需得有人日日提醒，否则做出来的菜式少爷不爱吃……”莫纯又叮嘱道。
“好，我记下了。回头让莫经去办。”
莫纯又要说什么，猛然意识到不对，“莫纯僭越了。此等小事，莫纯自会在出门前叮嘱其他伺候的下人，不该劳少奶奶烦心的。”
常若凝微微一笑，“你对少爷一番苦心，托付给别人不放心，我知道。哪里有什么僭越的。”
莫纯双眼一红，“谢少奶奶体恤。”
他又细细叮嘱了常若凝一番，倒像是托孤似的，交代了许多琐事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长乐轩。
常若凝跟这两个人絮叨了半晌，天色早已经大亮，太阳从山谷东面探出了头，将鱼鳞一般密密铺开的层云染成了淡金色。后山林中鸟鸣虫吟，倒显得小院中格外安静。
常若凝走回卧房，悄悄推门进去，转入内室，见莫远之已然起身，靠在床头对她微笑，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手握住他手，一手拿起床头昨晚剩的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一大早又喝凉的。”莫远之微一皱眉，晨起的声音有些低哑，却分外得成熟好听，“当心回头嗓子疼。”
“我哪有那么娇贵。”常若凝放下杯子，两只手捏住了他晨起略显虚软的右手，自自然然地按摩起来，“你家莫纯太啰嗦了。跟他说话说得我口干舌燥。”
“莫纯？啰嗦？”莫远之皱眉，显然不信。
“嗯。我瞧他和玲珑这几个月辛苦了，便放他们出去玩三天。没成想莫纯生怕我慢待了你，唠叨了一炷香的工夫。还不啰嗦吗？”
莫远之看着她轻笑，“他啰嗦怕也是跟你家玲珑学的。”
“哎，玲珑也是……”常若凝放下他右手，又够到了他放在里侧的左手捏在自己指间，“都十九了，还是一团孩子气。”
“有其主必有其仆嘛。”莫远之含笑，瞳色略浅的双眼中似有星光流转。
“胡说。”常若凝嗔道，“我十九岁时可都嫁人了。”
莫远之抬手替她拢了拢散在颊边的几根碎发，“当年你也跟玲珑一样，活泼好动，天真烂漫。若不是因为我遭了那样一场重创，你如今也必定还是跟玲珑一样孩子心性，无忧无虑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手指却不自觉地颤了颤。
当年之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至今也真相不明，倒是常若凝的老大一桩心事。
常若凝看他两眼，忽然松开他手，抬手捧住他面颊，一言不发地便吻住他的双唇。
莫远之有些讶异，双眼蓦地睁大了一瞬，接着便情不自禁地分开上下唇齿，由她将舌尖探入口中，勾住他的舌来回颤动。
两人气喘吁吁许久，常若凝才松开他，只与他额头相抵，轻声道，“当孩子的时候哪里知道，天下还有比蜜更甜的东西……”
他将她搂到怀里，调匀呼吸才说：“阿凝，你知道你刚才这是做什么吗？”
“什么？”
他凑到她耳边，将声线压得极低，“白日宣淫。”
“好哇你，敢耻笑我了。”常若凝坐起身，见他促狭地看着自己，便挑衅般戳了戳他肩膀说：“我就宣了，你又如何？”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要凑上去，他伸臂作势要挡，但被她掐住双腕，哪里还有力气挣扎，刚要认输，忽然听得门外有人敲门，“少奶奶，早饭送来了。”
常若凝无奈地看他一眼，起身去开门。
莫远之伤后不爱见人，常若凝又不习惯总有人在屋里守着，因此下人通常都只在外面敲门，不传不敢进房。常若凝穿过卧房、书房走到前厅，开了门接过早饭，又转身走回去，将食盘端到最里间的大床边，放在床脚的紫檀炕桌上。
莫远之掀开锦被，“你先去用早饭，我片刻就来。”
“别动。”常若凝按住他，将炕桌搬到他身前，“不要去外间了，咱们就在这儿吃。”
他只当她是不想让自己来回折腾，还未曾来得及解释，便见她莞尔一笑，“吃完了还要接着白日那什么呢。我奔波了这么多日，须得连睡三天不下床，好好享受享受。”说着，她便在炕桌另一侧坐下，递过一只白瓷调羹给他。
莫远之无奈地一笑，略坐直了身子，接过她手中调羹。
厨房显然是知道常若凝已经回来了，食盘中除了玲珑说的燕窝，还有她平日爱吃的玫瑰鸭脯、香糟小鱼、醋拌干丝等几样小菜，又有杏仁酥、奶酪卷，配着熬得稠稠的梗米粥和热豆浆。
常若凝在路途中吃了数月的干肉硬饼，闻到食物的香气便已馋虫大动，先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碗豆浆，接着便用手抓了一只奶酪卷塞进嘴里。
“你慢些吃……”莫远之憋着笑意，“又没人跟你抢。这些都是你的。”
常若凝来不及说话，只是端起一碗粥塞到他手里，眉眼挑挑，示意他快吃。
莫远之一面看着她吃，一面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粥吃了大半，放下碗勺，拿了筷子替她挑起鱼刺来。
常若凝一面吃饭，一面一直盯着他手上动作看。挑鱼刺这种精细活，他做起来还是略有些吃力，修长瘦削的手指不太吃得住劲儿，手里的筷子不时不听话地交叠在一起，从鱼身上滑开。但他极为倔强，一次不行便反复坚持，有几根刺倒是连夹了三次才夹住了挑出去的。
他将一条小鱼的刺慢慢都挑了出去，才夹入她的碗中。
常若凝越看越愁，这才一条小鱼便已经让他如此吃力，那许多匾额楹联……
莫远之抬头，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右手，便放下筷子问道：“甄家来求字的事，他们跟你说了？”
常若凝见自己的担忧被他一眼识破，不禁有些羞愧，低下头去微点了点。
“阿凝。”他冷静道，“我明白你心中顾虑。甄家此事足有一年之期，我现下跟原来虽不可同日而语，但一年之内，写上几个大字还是能做到的。”
常若凝抬头看看他，目光温柔，也不说话。
“我答应了玲珑，你不在的时候，我绝不擅自乱动。”他接着微微一笑，唇角似有淡淡微苦，“回头写得了，先由你过目，若是你看着都觉得入不了眼，咱们便派人去甄府道歉，就说这活我不接了。”
常若凝心头一软，放下筷子，探身隔着桌子捏捏他手，“好。你若喜欢，我陪你写字，给你磨墨就是。给谁写都不打紧。”
“真是难为常女侠了，要陪我舞文弄墨。”莫远之又是一笑，这会儿的笑容中倒是半点苦涩也没有了。
“又来嘲弄我。”常若凝拍他手背，“我不就是字写的东倒西歪嘛。你看到刀叉剑戟哪一样还不都是头大如斗。”
他只笑笑没说话，常若凝接着又问，“这甄家老爷你可认识？为何好端端地要从阳城派人来找你题字？”
莫远之靠回床头，慢慢地道：“我后来回想了一下，这位甄老爷是我祖父之友。当年他邀我祖父一同去北方的朔风国做皮草生意，我祖母嫌那极北苦寒之地太过熬人，便不愿让我祖父去冒险。当时西域诸国还未开始互相征伐，祖父便决定了改去西域一线，先从香料、干果、干肉做起，渐渐地家底厚了，便搜罗起奇珍异宝来，生意越做越大，才买田置地，又添了其他生意。后来我们与甄老爷家虽渐渐疏远了，但倒还有些走动。我隐约记得年幼的时候，祖父还带我去过阳城甄家……但后来祖父去世了，两家联络得便少了。这怕是已经十多年没消息了。”
“这么说来，甄家应该不会怀着什么坏心眼了？”常若凝思索着问。
“坏心眼应是没有。只是这许多年未见，我如今又……倒确实有些奇怪。”莫远之思考起来习惯用右手捏住自己左手手腕，越是用力便越是忧愁，常若凝看他现下五指只是松松环在腕上，便知道他并未将人家的目的放在心上，还是欢喜有人找他求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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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的文一贯刀比糖多，虽然说过此文是码《烟花没有花》码到抑郁、为了给自己疯狂撒糖的产物，但貌似还是不大可信（这事怪不了别人，只能怪我自己）。那么一手按着大量存稿一手指灯隆重发誓：这文真的是甜文来的啊！是希望大家看到后面不要骂我“只顾胡乱腻歪完全瞎编情节”的那种甜文啊！
发誓完毕。
再次感谢小七童鞋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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