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妻不下堂

　　马婆子的动作很快，得了信第二日就带着人上门了，因着两家人隐秘，萧大娘只带着自家儿子上门了。

　　一大早刘氏就备好了热茶事宜，走进女儿房里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踌躇，见娇娘已是穿戴齐整，面上虽有点点苍白可也不掩其好颜色，一身粉黛衬得人比花娇，面上这才多了丝笑模样。

　　“娘就知道你穿上这身肯定好看，果不其然，”刘氏微微一笑又有些心酸“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从小也没跟娘过啥好日子，萧家人不错，你嫁过去这辈子有着落娘也放心了。”

　　“娘……”瞥见刘氏隐隐泛白的鬓角娇娘心下一酸，眼眶却已是悄悄红了。

　　“哎！好姑娘，你别哭，待会儿眼珠子红彤彤的不好看，”娇娘这才忍下泪意，本来还满腹委屈可望见刘氏琢见苍老的面颊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氏也不好受，这都是命啊！

　　“哎！娘知道你怨娘，可咱家是个什么光景，人家又是个什么光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娇娘，娘总不会害你的，萧家大郎是个好的，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就冲他这片情谊，他也不会待你不好的，别的你就别再想了，咱家高攀不上。”

　　“娘，我知道的。”娇娘知道刘氏话中的隐晦之意，忍不住垂首。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她跟宴初哥是没什么结果的，一个是山村姑娘，一个是未来栋梁又怎么会有未来，只不过一直以来她都不愿去正视罢了，像娘说的，萧大哥是个好人，她嫁过去总不会受委屈的，明明是在合适不过的事，可为什么心里却这么难过？

　　空茫茫没个着落……

　　“哎！你明白就好……娘出去沏茶了，你待在屋子里收拾下，过会子萧家人就来了，好歹出来见见人。”刘氏叹息一声嘱咐道。

　　“哎，知道了娘。”

　　望着女儿那副毫无光彩的双眸，刘氏无奈又是一叹。

　　造化弄人啊！若是那个人还在的话，凭着一身才华饱读诗书，女儿应该也会得偿所愿吧！

　　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若是……

　　她的女儿也注定要在这小小的山村安家落户度尽人生了。

　　刘氏心下叹息，一缕哀愁飘过心头，金银凑齐了，也不知道当家的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何家妹子啊！我是马大娘，我带着我家干妹妹和侄儿到你们家来了！”辅一进门马婆子就大声喊了一句。

　　听见声儿刘氏赶忙的出来迎，

　　“哎呦，来了啊！快来坐，茶水都给你们沏好了。”刘氏笑了笑说道，不着痕迹打量了一下人高马大一脸憨笑的萧铁柱。

　　这小伙子身强力壮的一瞅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刘氏心下满意，笑意也真诚了几分。

　　“哎，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是前个娇娘刚炸的果子，味儿还不错你们也尝尝。”刘氏往前推了推金黄的油果。

　　“哎呦，那敢情好了，小娘子做的那我老婆子可得尝尝，”马婆子不客气的夹了一个尝了果然香甜，忍不住夸了夸小姑娘的手艺，刘氏含蓄的笑了笑也算是应承了马婆子对自家闺女的称赞。

　　在未来的婆家面前刘氏像许多人家一样，只希望人家多看到自家闺女的优点。

　　萧大娘抿了几口也觉得挺不错的，抬眼看了看自家的傻儿子，果然就见模样周正的小伙子脸上浮现出的傻笑来，登时心下一叹。

　　面上却和善的笑了笑，关心的询问了下何树根的情况，又宽慰刘氏几句，中间有个圆滑的马婆子插言，两家人也算聊得颇为愉快。

　　“你看我家在这榆树村不说数一数二的吧！可也是不差什么的，铁柱又能干会疼人，娇娘若是以后嫁了过来啊，我保证绝不会受了什么委屈的。”萧大娘这话可以说是很实惠了，很体贴的自始至终没提那二十两聘金，话里话外也是尊重居多，刘氏心下动容，面上也不由带上几分真诚来。

　　“哎！不满嫂子说，我这闺女啊，虽是穷苦人家出身，可幼时也是她生父娇养长大的，字也识得几个，平素守礼懂事，若不是为了她爹的病情我也不会让她那么早嫁人，这孩子我自是知道的重情义，你且放心若是日后成家了，也是会好好过日子的。就是姑娘家难免有些虾小脾气也得劳烦夫君多担待些了。”刘氏说道。

　　她作为一个母亲自是希望为女儿争取到最好的，只盼着闺女日后嫁过去能过得好。

　　没想到不待萧大娘有所表示，身边的儿子倒是急急的辩白了一句，惹得萧大娘面上都忍不住发臊。

　　“婶子你放心！娇娘若是嫁了我，我……我会对她好的！”说道最后萧铁柱黝黑的面皮都有些发红，在触到母亲那张恨铁不成钢的面颊时就更不好意思了。

　　呐呐的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

　　“你呀！用不着你这么急着表忠心。”萧大娘有些无奈的横了儿子一眼，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小子啊，俗话说得好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娶到呢就开始护上了。

　　“呵呵………妹子可别恼，这铁柱啊，是心疼未来媳妇，瞧瞧这就开始护上了，怎么样？何家妹子你也该放心了吧？这闺女交给铁柱啊，错不了！”马婆子促狭的说笑两句转头又揽着刘氏的手说道。

　　刘氏见这后生这般有心思也是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这高高壮壮的后生不会照顾人呢！
　　“呵呵……只要孩子们好我就知足了。”刘氏笑笑说道，心下不由对这端正的后生又喜欢几分，这般护着自家闺女人品总也是不错的。

　　“哎，你看这大伙聊得都挺高兴的啊，也不能光咱们几个大人在这瞎坎啊，多少也得让他们两个见见面，铁柱，你去何婶家的后园子瞧瞧有啥活计不，帮着干点，你婶子身子重也怪不方便的。”马婆子眼尖的指挥着，这事都谈好了，这两年轻人也总该见一面熟络熟络感情了吧！

　　甭在两眼一抹黑，这村里村外的，不似大户人家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多，未婚夫妻见一面也无妨的。

　　“哎！”萧铁柱痛快的答应了，转身之际不免紧紧握了握拳，心下有些紧张，他知道马大娘是啥意思，心下正欢喜期待紧张。

　　站在菜地前偌大的小伙子愣是掌心里沁出了一层细汗，待见了人更是一颗心如同泡在夏日的井水里欢喜的菇滋菇滋冒泡，又沁凉的整个人都雀跃开来。

　　“娇……娇娘”

　　入目的是一袭亮堂堂的粉黛身影，乌黑的发，雪白的脸儿，红艳艳的唇儿微抿，浑身上下透着春枝儿的风景，娇俏又灵动，这般打扮下来，小姑娘整个人都美的不像话，萧铁柱都快移不开眼了，结结巴巴的打了声招呼。

　　“萧家大哥。”相反萧铁柱的激动欣喜，娇娘的反应很寻常，没有多打量萧铁柱特地打扮的一身，淡淡的笑了笑说道。

　　察觉到心上人的冷淡反应萧铁柱不由暗了暗眉眼，但还是笑了笑。

　　“娇娘，我娘，我娘她今日也来了，”萧铁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想让她知道他们两的事。

　　“嗯。”小姑娘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空气中又开始安静了下来。

　　偷眼看去身边的姑娘眉目如黛，身姿娇小连袖中露出一截的小手交握纤细白净，喉头一滚小伙子心中不由升起几丝怜爱。

　　“娇娘，我……我会对你好的！”突然感受手边一闪即逝的温度，娇娘忍不住抬眼惊讶望去，面皮黝黑的小伙子却猝然放开，握了握大手都不待姑娘反应就急急的跑走了，健壮的身躯只见一双红彤彤的耳尖照应在阳光下，分外透明显眼。

　　娇娘忍不住垂下了眸子，十指交握片刻唇角却扯出了个微涩的笑。

　　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好的了吧？

　　“哎呦！这么快就出来了啊？聊得咋样了？”三人正百无聊赖的坐着片刻瞧见从后园子出来的萧铁柱马婆子促狭的问道。

　　“嘿嘿……还成！”萧铁柱毕竟是还未成亲的大小伙子，刚刚大胆表白，这会儿又□□姨姨追问饶是黝黑的面皮也忍不住发红。

　　马婆子见好就收，也不多逗，跟刘氏萧家的略略聊了几句就提出告辞，刘氏又谦让了两句这才让他们走。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就见自家闺女傻呆呆的坐在床头，这刘氏的心啊，一下子就软了。

　　摸了摸闺女梳的齐整的发，摇头叹道“这事儿啊，现在已经口头定下来了，再过两日萧家就会送聘礼过来，到时候你们就是正式定亲了，娇娘，你若真是不愿意，娘就拒了马婆子，你爹虽是急需着用钱可娘回头再想想办法大不了把这房头都卖了，咱们凑银子给你爹看病便是。”

　　当然刘氏后面没说，大不了她把自己卖了救夫君便是，她都是风风雨雨大半辈子过来的人了，可娇娘不一样，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小闺女，她若不愿那她也不能勉强。

　　“娘，我愿的。”听了刘氏的话，娇娘回神，淡笑了下，如今这个份上她若是不答应成亲，那她娘还不知道要卖什么呢！

　　身为女儿她又怎么能够忍心看娘吃那看不清的苦受那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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