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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苗辰辰说她点了外卖其实也是搪塞LAN的。但LAN像是铁了心要和她一起吃饭，一直到苗辰辰开完后又解决完实习生的事情，他都还没走，苗辰辰没辙最后只能带着LAN到食堂随便吃点儿凑合。
北辰公安局的食堂其实还不错，宽敞还大，阔气又干净，只是日常没有多少人去，饭点儿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苗辰辰领着LAN极其没有诚意地选了几个菜，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苗苗。”屁股都还没坐热LAN就开口了。
“有话就说。”苗辰辰显得很不耐烦，但她不是针对LAN。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LAN的到来其实让她有种安全感，她待在北城，半点都不敢露出什么不一般的表现来，神经一刻都没有放松过，LAN是她信任的人，他的到来相当于给了她一个后背。
所以她说话的时候，难得对于自己的情绪一点儿都不遮掩。
“刚刚那个男的是谁？”LAN问。
食堂没什么人，菜上的还算快，苗辰辰给自己盛了半碗米饭，又给LAN盛了满满一碗，轻声嗤笑:“我还以为你要问些别的什么。”
“别的我也要问。但是这个场合不太合适。”LAN是真饿了，飞快地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
他夹起一片红油耳叶，白花花的猪肉配上红油绿葱，看起来惹人生津，只是他没夹稳，刚刚送到嘴边又掉下去了，重复几次，才把吃的送到嘴边。
刚吃进去，他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味道……不如看着好，他很久没有被辣味摧残过的舌头简直受不了。
“好久没吃国内的辣味了，有点受不了。”他灌了一口飘着几根青菜的西红柿鸡蛋汤，又问:“所以那男的是谁？”
“没谁。”苗辰辰回答地相当敷衍，甚至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骗鬼呢!苗苗，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你可是人民警察哦。”LAN对着苗辰辰眨了眨眼睛，他囫囵塞了一嘴的白米饭，清俊秀气的一张脸被他搞得有些油腻。
“别闹。老子烦。”苗辰辰连白眼儿都懒得翻了，筷子有一下每一下地戳着饭碗，就半碗饭，还基本没动。
而LAN在适应了辣味之后，吃的很开心，虽然食堂不咋地，但是他已经好多年没吃到北城正宗的家乡菜了，感觉吃起来又辣又爽:“烦啥？”
“案子。”苗辰辰看他的吃相，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裴斯诺那张臭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竟然下意识地把LAN和裴斯诺做比较。
裴队虽然脾气臭，穿的也是邋里邋遢，可是不论吃相还是举止，都是透着矜贵优雅的。不想LAN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是饿鬼投胎。
“案子有什么好烦的。”LAN不以为意，北城的案子每天都在发生，每天因为各种意外丧生的人都是数以万计，生死无常，有些人看似或者其实已经死了。
“你不知道，这里面有个人，当年绑过我。”苗辰辰说的轻飘飘的，声音不大不小，LAN却忽然放下了筷子。
他抬起头，用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看着苗辰辰，脸上的笑意全消:“是当年那些人吗？”
LAN是心理学家，也是一名医生，当年他遇见的苗辰辰是他这些年遇见过症状最严重最典型的病人。
一米七几的女孩儿瘦的像纸片一样薄，背脊上的蝴蝶骨几乎要把衣服戳破，脸蛋瘦削地只有他半个手掌大小。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能把眼前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儿折磨成那个模样。
LAN自己很难想象，如果他没有遇见她，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大概，很可能，应该不在人世了吧。这个想法让他大夏天的平白打了一个激灵。
“有可能，但是我还不确定。”苗辰辰低垂了眼眸，放在膝盖上的五指逐渐收拢，眼底暗了暗，彻底放下筷子。
“为什么不确定？”LAN慢条斯理地恢复夹菜的动作，眸光闪烁一下看了看苗辰辰的动作，眉心微蹙。她又开始厌食了。
苗辰辰半咬唇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开始逐渐变得苍白:“因为那人死了。”
“死了？是涉案人员吧。”苗辰辰没有回答LAN，她也不可能回答的，LAN不是警方人员，她必须要对他保密案件细节，LAN也不在意:“人死了线索不一定断了，苗苗你不要紧张。”
“能有什么线索？”周洪强这个人仿佛就是活在泥沼里的，四周都是一片漆黑，没有工作没有朋友也没有固定的活动区域，简直比黑户还黑户。
“破案试试？”LAN吃饱喝足，看到苗辰辰的动作，又拿起筷子给苗辰辰夹了一片肉，“破案虽然重要，可是苗苗你要多吃饭，你看看你又瘦了。有些事只能你自己做，所以你要保重身体。”
LAN的话看似无意吃苗辰辰的拳头却更紧，长眉蹙起，苗辰辰犹豫了一下，最后才拿起筷子和着饭把那片肉吃下去。
很油腻，想吐。
“其实这案子也不是无解，我检查催眠时候发现催眠的这位技术比较特殊，不像是北城本土的心理医生，只要……”
LAN还在絮絮叨叨，苗辰辰根本就没把下面的话听进去，她像是灵光一闪，抬起头来问:“停，你刚刚说什么？”
“其实这案子也不是无解，我检查催眠时候发现催眠的这位技术比较特殊，不像是北城本土的心理医生，只要……”
“所以，你可以找到这个人吗？”苗辰辰生硬地把嘴里的那块儿肉给咽下去，颇有些兴致勃勃地问。
“可以啊。”LAN耸耸肩膀，表现出一副小菜一碟的模样:“可是我有条件。”
LAN虽然不是商人，可是他从来不会免费帮忙，苗辰辰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一点儿两人恰好契合，这也是为什么苗辰辰愿意接受LAN成为她的主治医生。
“什么条件？”但他的条件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不要名利更不要除了治疗费以外的一份钱，每一次都很难搞。
“你要告诉我，你回北城发生的事情。”LAN优雅地擦擦嘴，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对着苗辰辰眨了一下。
“哪一件？”苗辰辰试图装死。
“全部。”LAN笑了。
“一对一。”苗辰辰坚守底线。
“我就要听全部。”LAN也很坚持。
苗辰辰的症状这么多年没有加重，刚回北城就出现了反复，虽然这是她的伤心地，但是这太快了。LAN很担心苗辰辰，为了设计到合适的治疗方案，他必须了解苗辰辰这段时间经历的所有事情。
这么多年了，苗辰辰对LAN来说早就不再是普通病人，她的症状典型，生本能和死本能都很强烈，她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毕生专研的课题
虽然说方女士一直强调不希望苗辰辰再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但是LAN的观点却不一样，解铃还须系铃人，苗辰辰的心结一天不打开，她的病就永远就不可能了完全治愈。
她是他的病人，他必须要对她负责。
“好吧，除非你帮我找到当年那伙人。”苗辰辰以退为进。
她的要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找了整整八年都没有一点儿线索，LAN虽然是心里学界的泰斗级人物，但是他说到底只是一个医生，他能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
苗辰辰料定她不会答应。可是——
“好。”她万万没想到，LAN竟一口答应下来。
将军。
“我他妈……老子还有事，有空再说。”苗辰辰把脏话憋回肚子里，脸色一暗，抿着唇瞪了他一眼，急匆匆地走了。
看她吃瘪，LAN对自己的神反应表示很满意，他盯着苗辰辰离开的背影，眼神变换好几次，直到苗辰辰走出好远再也看不见了，他才起身结了账，又掏出电话打给方女士。
那边响了三声，挂掉了。LAN眯着眸子觉得很奇怪，这些年，他打电话方女士从来没有不接。现在有这么忙了吗？
挑了眉头，LAN给方女士发了一条短信，打开微信找附近的酒店。
*
夏日的北城天空有些灰暗，已经不像是七八年前那样子干净蔚蓝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桑塔纳穿梭在拥挤的笔直公路上，以堪比乌龟的速度前进。
苗辰辰从车内往外探了个探头，发现前面的车队几乎就没有挪一挪的意思，汗水从她的额头往下滑，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副座的裴斯诺，发现他还是微阖着眸子，没有要动一动的意思。
有点烦躁，苗辰辰从车抽屉拿出吸顶式爆闪灯，放到车脑袋上，前面的车队慢吞吞地挪动起来，但是路面狭窄，效果不大。
这时候，裴斯诺忽然开口:“关上。”
“什么？”苗辰辰不知道他说什么。
“车窗。”她的车窗一直打开，热空气往里扑，导致车里又热又闷。猫族的散热都不太好，裴斯诺的手心里满满都是汗水，可在苗辰辰眼里他脸色一点儿都没变，汗珠子都没瞧见半颗，还是那副唇红齿白目如画的模样。
这人也热？她没看出来。
苗辰辰没说话，关了窗户。她已经等得有些心急了，LAN没骗她，不出24小时就给了她一份名单，时间紧迫，队里分头行动，原本她和老陶一组的，只是她刚上车裴斯诺就一屁股坐了上来。
没法，想着她刚好还有事要问他，苗辰辰一踩油门就出来了。可她去找的这位好死不死住在山上，明天还有行程要出国，而刚刚潘坤已经打过电话了，那几个都不是。现在最有可能的催眠师就是山上这个了。
明明想着盘山公路人烟稀少去的也快，可没想到，还在山地下呢，就被堵着出不去了。
“你去找谁？”半晌苗辰辰都没讲话，裴斯诺想起了那个外国回来的绿眼睛男人，他是个心理医生，而苗辰辰和他关系匪浅，这意味着什么？她去找他？
“不知道我找谁，您就跟上来？”车队像是完全挪不动了，苗辰辰拧着眉头脸色不好，索性从包里拿出资料来看这位心理医生的资料。
商羽，女，34岁，未婚，北城本地人，心理学博士后兼骨科博士，本科毕业于南青医大，硕士博士博士后毕业于A国布鲁尼斯大学，曾于北城第三人民医院骨一科就职……
苗辰辰粗略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人的信息越看越眼熟，最后翻开照片。照片里是一张架着金边眼镜的清冷女性面庞，眉眼沉静冷漠，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就一张照片都让人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很漂亮，但看起来不好相处。
苗辰辰有点儿意外，心理医生很少有这种冷脸的漂亮女人，漂亮和冷漠总会让人感到距离感，偏偏这个商羽两样都占全了。她让苗辰辰熟悉，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告诉我，我带你去。”苗辰辰正努力回想，裴斯诺语气不善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就你？”苗辰辰不信，嗤笑到:“车都上不去，你怎么带我上去？飞上去？”
“飞？”裴斯诺挑起眉头，最后竟然笑了:“你喜欢起飞的感觉？”
“？”苗辰辰没懂他什么意思。
“你要是喜欢飞起来的感觉，那爷就让你飞。”裴斯诺笑意更甚，一双湛蓝色的眸子蓦地变暗，盯着她的眼神像是有一团幽幽的绿火。
苗辰辰愣了愣，后知后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心里咯噔一下。妈的，这个臭男人，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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