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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裴斯诺去了赵晟工作的江湖饭店，花了几包烟和厨子们打好关系才从他们的嘴里套出来赵晟之前曾在天仙湖就职。
他顺藤摸瓜，刚摸到天仙湖门口，就撞见苗辰辰了。这一撞不要紧，裴斯诺倒是时隔多年，再一次搂到了熟悉的软玉温香，接下来一路上调查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两道眉头微锁，裴斯诺沉静不带感情的目光落在天仙湖大堂经理的脸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在他留着胡茬的下巴上磨蹭。
这地方，刚刚撞到了她的脸蛋。
赵晟已经离职几年，天仙湖的大堂经理也已经换了几任，对于赵晟的情况并不了解，只能巴拉巴拉一直介绍天仙湖的情况。
因为赵晟之前在厨房工作，所以大堂经理主要带着苗辰辰和裴斯诺在天仙湖厨房内部转悠。
大堂经理说的每句话裴斯诺都听在耳朵里，但是他的脑子里空空如也，除了苗辰辰，他都要感受不到其他存在了。
“厨房有监控吗？”苗辰辰一眼扫过去，就看到好几个监控器，看得出来天仙湖很在意厨房卫生。
“有的。”大堂经理个子不高人很瘦削，视线一直在裴斯诺身上，像是被他的气场给吓住了一样有些战战兢兢:“厨房在出入口，以及掌厨的位置都有监控器，一共四个。”
“方便调取查看吗？”苗辰辰并没有明说是什么案件，她并不想因为泄露案情而导致有些故意隐藏线索。
“呃，这个……”大堂经理的视线有些畏缩，吞吞吐吐。
“不行？”裴斯诺挑了挑眉头，站在苗辰辰的后面缓缓将手臂收起来在胸前交叉抱臂。
大堂经理咕噜了一下嗓子，眼神飘忽了一下:“行行，行的吧。”
“那就好。”苗辰辰的眼睛弯了弯，伸手在背后悄悄地给他比了个赞。
裴斯诺瞧见了，眉眼温柔了一瞬间，又开口:“那走吧。”
大堂经理其实并不能直接调出监控，答应苗辰辰之后，又往上面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把监控调出来。因为赵晟犯案是在十天前，调出监控的日期主要在是十五天前到五天前，十五天前的监控已经被更新了。
整整十天的监控，240个小时，苗辰辰和裴斯诺两个人不可能在天仙湖全看了，于是直接拷贝了副本准备回局仔细查看。
在天仙湖的监控室里，裴斯诺眯着眸子没说话。
大堂经理以为终于完事了的时候，他的指尖在键盘上轻点，调出了案发当日的监控，调了最快的倍速播放。
四个监控视频同时播放，苗辰辰凝神看监控视频，根本看不过来，正准备放弃，裴斯诺就伸手关掉了窗口。
“走吧。”他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他回过头去，发现她正跟大堂经理攀谈说笑。精致的五官因为说话变得柔和起来，对着大堂经理笑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直接搞得大堂经理红了脖子根。
“咳。”他刻意发出声音，但她还是没反应。
裴斯诺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差点儿就要按耐不住往回走了，她才出来。
“走吧，裴队。”她脸上还带着笑意，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裴斯诺，还带着的残余的轻浮和戏谑。
裴斯诺眯着眸子，心里又窝火起来，他摸了摸烟盒，又像是想起什么，最终没有掏出来。
苗辰辰不知道为什么，裴队看起来又像是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一样的表情，她敛了笑意就往刚刚大堂经理不小心说漏嘴的冰库去。
苗辰辰早有猜测，天仙湖的生意火爆，食材需求很高，对泡菜一类佐料需求更高，她早想问了。只是身后跟这个黑着脸的男人，她没找到机会开口。
果然，刚刚，裴队一走开，一点微笑加和善的语气，就从大堂经理嘴里套到了想要的信息。
“你去哪？”裴斯诺懒洋洋地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发现苗辰辰的去向并不是出口。
“跟我来。”苗辰辰头都没回，左右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找到了大堂经理说的冰库。
这冰库拿绿植做了掩盖，远远的一瞧根本看不见这块儿有这么大一个冰库，苗辰辰看见冰库的时候，心头咯噔一下。
这地方，是个藏尸的好地方啊。
裴斯诺挑眉:“这什么地方？”
“冰库。”苗辰辰边说边找入口，最后找了两圈，发现入口被锁着的，她推了推，挺紧的，打不开:“天仙湖这么大一地方，食材要保存，肯定需要一个存储间，最好的是冰库。”
她把腕表翻上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五十五，这时间还有人用餐，但是冰库为什么是锁着的？”
她微微仰起头，对上裴斯诺的眼睛:“今天下午我在解剖室梳理案件的证据的时候，发现尸块切面的亚硝酸盐的量不对。太多了，如果仅仅是偶然间沾上亚硝酸盐根本不可能。凶器，是一把专用的菜刀，而且很巧，那是一把'锦艺'的精品限量刀具，根据购买记录，三年前，被天仙湖餐饮店购入。”
“你是说……？”裴斯诺眸光一闪，忽然意会过来，他绕着冰库转了两圈，看见门口的位置有一个监控器，指了指，对着苗辰辰扬起眉头。
“走吧，该你上了。”苗辰辰的眸子弯了弯，用眼神往后一挑。
裴斯诺回头，看到大堂经理战战兢兢地出现:“警察叔叔……呃，同志，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他的眼神飘忽，满脸写着“没有!没有!快告诉我没有!”的加粗黑体大字。
他的话音刚落，裴斯诺就转身回去攀住大堂经理的肩膀往角落走。
苗辰辰忽然有些同情大堂经理了，她只看见裴队嘴角似有似无地笑意，都有点心虚。
“咳。”她摸摸鼻子，别过头去，装眼瞎。
没过一会儿，裴斯诺就拿着一串钥匙回来了，他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身后却不见大堂经理的影子。苗辰辰再伸长脖子探了一眼，只来来得及看到，大堂经理就像个夹着尾巴的狐狸一样落荒而逃。
“裴队，厉害。”苗辰辰收回视线，称赞裴斯诺。
裴斯诺挑起眉头，半边嘴角勾起，露出个半是邪魅半是暧昧的笑，苗辰辰只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他已经把门打开了。
冰库一开，一股冷气就往外钻，苗辰辰打了个冷颤，却越来越觉得这是个藏尸的好地方了。
零下十多度的温度尸体甚至不会发出一丁点儿的尸臭味，岂不是绝妙？
“我们分开走吧，这地方有些大。”苗辰辰刚刚的笑意一下子全敛了，她低垂了一下眸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完这句话就往里去了。
她眉宇间熟悉的冰冷，让裴斯诺有一瞬间的恍惚，顿了三秒，他才抬脚进去。
裴斯诺是真的很怕冷，猫族大妖怪对于寒冷的抵抗能力也很低，狠狠打了个冷颤，他的眉头几乎拧成一道锁。
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奇怪味道，裴斯诺几乎瞬间就可以确定这里藏着尸体。他沿着味道的来源，走到了一处瓦缸成堆的地方。
这一片堆着大大小小十余个瓦缸，裴斯诺动手把最外面的一个打开，发现里面全是些腌制好的泡菜。
泡菜!亚硝酸盐，没跑了。
裴斯诺仔细观察一下瓦盖，这些瓦盖都很干净，经常翻动，并不能直接判断。他抱着自己发凉的双臂搓了搓，伸展了一下身子才动手开始翻看瓦缸。
一二三四五……裴斯诺翻到第六个的时候，另一边忽然传来女人的惊叫声，裴斯诺心里一抖，差点没有将手里的瓦盖打个稀巴烂。
“怎么了？”根本来不及细想，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裴斯诺抱着个瓦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去。
苗辰辰刚刚稳住身形，就瞧见他抱着瓦盖疾步而来的模样，四目相对，一时有些无语。
“咳。”过了三秒，苗辰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踩到这个了。”
苗辰辰从地上捡起来一颗圆滚滚的土豆，递到裴斯诺面前，眼底慢慢浮起笑意:“裴队，这是，有什么线索了？”
“……”裴斯诺默默把手里脑袋大小的瓦盖给收到背后，冷着一张脸视线往旁边一挪:“当然。”
他努力降低自己脸颊的温度，视线中却有个人影一晃而过:“谁!”
他大声一吼，那人飞快地窜出冰库，将冰库的门给关上!
“我操!”裴斯诺将手里的瓦盖一丢，飞快地往前窜出去，门还有一条缝隙的时候，他用力将门卡主，迅速地扼住了一只苍老的手腕。
“你是谁!”裴斯诺沉下脸来，冷声质问。
那人惊慌失措，用力地拍打裴斯诺的手，不说话，只是将门用力关紧，用铁链间门给缠住。
苗辰辰这时候也窜上来，她用脚抵在裴斯诺脚边，努力挤出缝隙，两个人的力气很大，外面的人有些招架不住。
可就当两个人一齐发力推门的时候，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从缝隙间用力刺了过来!
“小心!”裴斯诺眼疾手快地退后一步，用力将苗辰辰往后一带。
刀尖划过裴斯诺的手背，苗辰辰稳稳地落入他的怀抱，她错愕地抬头，冰库的门“哐当”一声紧紧地锁上了!
“你没事？”裴斯诺的眉头依旧紧地像是能夹死只蚊子，他的手仔细快速地确认了苗辰辰没受伤之后，用力推开她:“下次不要冲上来找死!”
男人的语气很恼怒，还有些嫌弃，苗辰辰被吼得忽然有些窝火，正欲发作，却发现有鲜红的血从他的手背往下流。
胸间那点儿怒气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苗辰辰用力扯下自己衬衣地下摆，霸道强势地捉住他的手腕:“也不知道受伤的人是谁，还好意思!”
“你!老子不是……”裴斯诺气结，脸都点绿，努力挣脱她的手，却发现根本不行。
“老子个屁!”苗辰辰沉下脸来，把他的伤简单包扎了一下压迫止血:“这他妈门都关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凉拌!怎么办!”好心救她反而被凶了的裴斯诺像被惹怒的兽，拂开她的手，就往里面走:“等着晚饭有人来取食材吧!还能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大，莫名就带了点儿委屈，苗辰辰看着他，忽然忍不住笑，一下子就不气了:“行吧，可是这太冷了。我们不能干等吧？”
“过来。”裴斯诺的脚步一顿，看了她一眼，站在原地。
“去哪？”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裴斯诺有些不耐烦，带着苗辰辰走到刚刚的瓦缸中间:“你找找看。”
“嗯？”苗辰辰动手翻了一个缸子，发现是泡菜眼睛都亮了。她好像一点都不冷，挽起袖子一口气开了好几个缸子，都没见到东西。
直到最后一个在角落的缸子，她深呼半口气，打开盖子，里面露出一个被保鲜膜包裹着的人头。
人头被冰冻住，还能看见皮肤下青黑的血管脉络，他睁着眼，目光空洞而无神，脖子处是一摊已经结冰的暗红，鲜活地就像是仍会呼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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