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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肆
060
“君上，成为你的血器时我还没有灵识，这个问题问我……不合适吧。”红檀讪笑。
“那你倒是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好好解释一下灵识初成的你怎么能几天就长成现在这样。”我也笑，“——你是打激素了吗？”
红檀正待开口，我又抢先一步打断了他：“就算我读书再少，也知道法宝灵识初成第一次形貌便会固定，除非成长，否则根本不能再随意调整外形。”
红檀噎住，半天没再说话。
“你是我的血器，你必须向我坦白。”我慢慢敛去笑容。
敛魂盒的存在实在太微妙。莫名其妙地成为我的血器，莫名其妙地生出灵识，更莫名其妙地被上元魔君直接唤出“红檀”之名——就算我再迟钝，也该知道他和我之间存在着某种因缘。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因缘的契机，竟然是借上元魔君之手开启？
“君上，我是你的血器，当然不会对你有所隐瞒。”沉默半晌，红檀终于再次开口，“只是……我与你经历过太多次的重逢分离，灵识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以致许多记忆都已模糊不清；如今除了你予我的名字，其他的事，我也都记不起来了。”
“等等，听你的意思，我上辈子……也是胖头鱼？”我无比震惊。
我知道人类与灵识已成的人间万物，身死之后灵魂都将重入六道轮回；可我没想到自己前世竟然还是一条胖头鱼，而且还有了生出灵识的法宝。
那我前世应该很牛逼啊，可我怎么就没听说过修道界哪位仙逝大佬的原形是胖头鱼呢？
“……君上，你前世是不是胖头鱼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位修道者。”红檀有些无语，忍不住纠正我的逻辑错误。
我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毕竟轮回的物种是随机的，说不定我的前世还是位龙族大小姐呢。
“你对前世的我，真的一点其他记忆都没有？”我再次看向红檀。
他说记忆不全，我信。毕竟轮回转世至少相隔千年，而法宝一旦失去主人便会逐渐丧失神通，普通法宝就此尘封，生出灵识的法宝灵识沉睡之后陷入混沌也再正常不过；但他说记忆全没，那我信他就有鬼了。他一个法宝，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围着主人转，更何况生出灵识需要好几千年的灵力积淀，这几千年的记忆在不过千年的时间里就全部当机重启？——得帕金森都没法忘得这么彻底。
“我只记得，君上你曾是一名非常厉害的修仙者。”红檀顿了一下，不知是在努力回想还是努力敷衍，“我在你手中，未尝一败。”
……你干脆说你是紫金壶我是云昙仙君得了。
身为一个只能用来收敛魂魄的盒子，未尝一败是什么概念？难道我前世修仙走的是变态炼体这种不拘一格的狂放路子，一拳一个魔修一剑一个妖怪？
——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修道界传说中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云昙仙君一个人，他的知名法宝紫金壶现在还在上元魔君手里躺着啊！
怎么想都觉得红檀是在努力敷衍，我刚要发作，却见他突然脸色一变。
我来不及多想，身体下意识便纵身跃出十米开外。
就在我刚刚离开原地的一瞬间，一柄长/枪已经插在了那里，力度之大，以致地面霎时裂开数道口子，水泥碎石四溅。
这柄枪，我简直太印象深刻了。
彼岸花那个王八蛋一枪射穿我肩膀的画面如今仍记忆犹新，现在看着面前这柄枪，我已经好了的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们有完没完？”我目光上移，果然看见了一个浮在半空中的黑色身影。
“不好意思，大战在即，我们也顾不得翠华山不翠华山了。”月鹏舔了下嘴唇，我一下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先不论你资质如何，至少内丹里700年的修为，总还是能保证的。”
“你要夺我内丹？”如果是，这怕就是有点要修为不要命了。
在法治社会里还想明目张胆地弱肉强食，这家伙到底是脑子进水还是彻底疯了？就算彼岸花不把红尘公会放在眼里，也不能当政府有关部门和其他想好好过日子的魔修是摆设吧？
月鹏微微一笑，长/枪瞬时飞回手中，他几乎在同一时间朝我俯身冲来！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脚下一点便就近窜入了身后的小巷。
——君上，我们如何应敌？
红檀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此时的他已隐没形貌，于半空中观察月鹏的动向。
“跑，只要能到红尘公会的地盘上我们就赢了。”我逃得一心一意，毫无杂念。
应敌是不可能应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应敌的。先不论我和月鹏之间的实力差距，单说他是个变态这点，我就不想单独面对他。
不过刚刚听他说大战在即，是上元魔君要对他们下手了吗？还是他们要对如今这现世安稳下手了？
如果是前者，我怕是要敲锣打鼓放鞭炮以示庆贺；如果是后者……我考虑接糖爸他们家一起去翠华山度个假，毕竟“神仙打架”，凡人就不要掺和了。
月鹏的妖气越来越近，等我出了小巷之后，怕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和他面对面。但这里已经离红尘公会会馆不远，想来秦霄他们应该很快便能察觉到异动。
就在此时，我已冲出巷口，月鹏很快便拦在了我面前。
“银跳跳，你跑不掉的。”他微挑嘴角，眼中闪烁着阴沉的光，看我就像是在看盘中餐，“这次，你身边可没有唐卿和师夜如。”
我试着查探了一下月鹏的修为，不免感到惊悚。
他如今修为比之半个月前已精进许多，想来我并不是他的第一个猎物，在我之前，怕是已经有不少修道者惨遭毒手。
“你们是不是疯了？杀修士夺内丹必定成为众矢之的，别说以红尘公会为首的正道了，就连其他魔修都将视你们为死敌！”我忍不住高声质问。
“成为众矢之的，彼岸花何惧之有？”月鹏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长/枪枪刃竟微微嗡鸣，“上元魔君既已回归，我们自然不用再于正道的阴影当中忍气吞声——你知道我们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待会只要能脱身，我立马就回家收拾行李。
许宣不是说上元魔君现世的第一件事就是灭彼岸花吗，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顾盼那家伙见势不对有没有跑路？如果没有，这样干下去他迟早有一天要和孟师姐面对面！
到时候就算是百华仙君下凡，我觉得要救他也很难了。
月鹏见我沉默，也不废话，提枪便朝我心口直刺而来；我早就习惯了他这种突然袭击的行事风格，一个错身躲开枪尖，立时又跟他拉开几米距离。月鹏动作毫不停滞，立时栖身至我面前，我仗着自己动作快总以微毫之姿闪过他的攻击，硬拉着他在半径50米的范围内内转起了圈。
转了不到五分钟，一道金光陡然撒下，月鹏瞬间退出老远。
——这道金光，正是来自于法海的托钵。
“姐，你没事吧？！”尹梓凡迅速跑到我身边，神色急切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
“没事，幸好你们来的及时。”我朝他身后看去，法海身边还站着敖忆湘。
“你到底是个什么体质，怎么这么喜欢招麻烦？”敖忆湘看着我，表情很是无奈。
“敖总，话不能这么说，我最近的麻烦你至少得负一半责。”我回想了一下，好像从炼丹术士开始，她就没有置身事外过。
敖忆湘估计也想起了这一点，只得摇摇头，认命地和法海一道走到了我身边。
这会的形势陡然逆转。
我这边有一个传说中的龙族一个传说中的佛修一个传说中的灵修，对方只有一个丧心病狂的魔修，饶是再狂放不羁不要命，月鹏也得掂量一下在这里和我们怼到底值不值得。
他扫了法海三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
“银跳跳，我就不信你能躲在别人背后一辈子。”他一字一顿，很是咬牙切齿。
“我说你别是有毛病吧，老抓着我不放干什么？”我感到非常莫名其妙。
彼岸花的人可能都是些碰瓷成性欺软怕硬的家伙，软柿子捏习惯了还是这么的，捅死炼丹术士的上元魔君不去找，打趴下自己的唐卿师夜如不去找，连尹梓凡和敖忆湘都不去找，特么天天就围着我一个人要打要杀——惹得我急眼了，我也积极像云昙仙君学习，拿敛魂盒收了你们这些王八蛋的魂魄来炼化修为！
——君上，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此时，红檀竟然在我心中积极响应。
——闭嘴。
我深吸一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
“鹰对于自己的猎物是很执着的，既然被我看中，你就没有逃脱的道理。”月鹏听见我的话后表情渐渐平静，最后竟然还扬起了嘴角，“你的内丹我要定了，就看看我和他们之间谁更有耐性。”
不等我再骂娘，他瞬间便遁入虚空消失无踪。
尹梓凡和敖忆湘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目光满是同情。
法海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我仿佛看见了他掩在墨镜之下的怜悯。
“……如果他再出现，”我沉默半晌，朝他们露出了饱含杀意的微笑，“麻烦你们替我按住他，我要把他三魂七魄全特么抽出来！”
——还真特么当我是条扶不上墙的废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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