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可持续发展道路

作者:暗夜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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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无所事事的女人们日子总要过得快一些,周秀清在宫里本就是个闲人,更加上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肚子里那还没长到拳头大的儿子,她也不再那么勤快的去拉拢皇上,少那么个人,倒还省下多少饭钱不是?

      唉,尔虞我诈的后宫里人人都在为钱奔忙呢。

      所以也没什么功夫听外面的家长里短,许多事情都不怎么关心。

      正是说起外面周家和贾家本来是想要结为两姓之好,谁知最后竟彼此都很是看不上,男人们之间倒是还好,贾政和周和的友情不但没有因为儿女亲事不成而被打击,反而因为同样的被老母亲以及“没见识的蠢老婆”阻挠而惺惺相惜,感情更加深厚,彼此引为知己。

      但是从他们带回来的话里,后院的女人们哪里听不出人家看不上自己家孩子,纷纷勃然大怒,只觉得对方有眼无珠。

      “我们秀凝亲姐姐可是舒嫔娘娘,她小时候都跟着她姐姐一道学这学那,两个孩子感情最好,自幼在我这里教养,老太爷在的时候也最是稀罕不得,又有她老爷说不上什么高官,但再不济也做到了三品。”

      周老夫人气的摔了不知多少东西听响,咬牙切齿的跟自己的嬷嬷们说起来,那是一万分的不齿,“一个五品小官的次子,这么大年纪了也没见得有什么功名不说,只知道在后宅里跟着妇人,我时常跟你们叹瑾儿瑜儿如何被他们母亲惯坏了,论起经济人情倒怕也还远在那贾二公子之上呢!这么个人品家世竟敢嫌弃我们凝儿,我倒要看看咱们怎么选能选出个比他还差的姑爷!”

      说起这种话自然不能留着周秀凝在旁边,老夫人早就把孙女支开了,如今身边只有些下人,伺候的人不敢跟着她一起骂人家国公夫人,只是忙忙的给她顺气端茶,又使劲浑身解数的哄她开颜,却笨嘴拙舌没什么效用,一时之间屋里忙乱不堪。

      而贾家的老祖宗心情与周老夫人并无二致,这一场牵扯的正是两个老太太各自的心肝宝贝,虽然说亲的事并没有如何说开,平常人家也都是女方更气,但经不住这位二爷养的比女儿尤甚,在贾母眼里自然是自己孩子的名声更重。

      “我的宝玉衔玉而生,最是一个了不得的前程,又贴心、又俊秀,自己聪慧灵秀也就算了,心地还如此之好,哪有人能不爱?我们荣国府这么大家业早晚是他的,还有宫里娘娘照拂,说遍全京城我也见不得一个比他好的。”

      真真是谁的孩子谁稀罕,贾母身边侍立的鸳鸯琥珀等丫头都是被洗过脑的,自然是觉得她说的千对万对,宝二爷可不是就那么好吗?家业可不就是宝二爷的吗?

      下手坐着听她发牢骚的赖嬷嬷也觉得很是,又听贾母怒批起对家来,“那周家不过是个穷京官,多少比他大多了的官求到家里来也不见的,何况只是个三品的礼部侍郎,纵他们家老太爷还活着也不配上我们家的门,竟肖想起我们家的公子,也不看看她配不配!眼看着不成了竟又做出这副嫌弃模样,这是跟我装面呢!我倒要看看这番过去以后,她们倒是能找个如何好的姑爷!”

      是啊,周老太爷当然不会上门,毕竟他一个文官上武将家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下人最知道他们荣国府的富贵,听了老太太的话自然是只有应和的,跟着讽了几句周家有眼不识泰山,又劝她这样倒是也看清了那家的嘴脸,也免得误了宝二爷终身云云,贾母余怒未消,又面色沉沉的被哄了好久才缓下来。

      周夫人和王夫人更不要说了。

      周夫人再如何不稀罕女儿,也因着自己素日里的脑子,自觉自己最是一个高贵的人品才能,自己生的就是赔钱货也比别人的儿子要高贵千倍万倍去,哪怕本来还有几分可惜没用秀玉跟这富贵攀上线,听了人家的话也已经怒不可遏,把这想法散的一干二净,心里憋着股气只恨不得把那贾宝玉打死才好,对他祖母和母亲,贾家的老太太和二太太,更是恨得牙痒痒。

      若论起这份心,王夫人比她胜了几千倍,这儿子如今是她的独子,下半辈子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呢,只觉得千好万好,自家里有别的女孩儿跟他拌个嘴,这当娘的都要气好几天,外人竟敢说他不好,那是真恨死周家婆媳了,更兼对贾政也埋怨起来,什么破落户,也竟想说给宝玉?

      贾周两位老爷不一样,他们都觉得很对,没错啊,我儿子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子弟,还老是让我丢脸,我只恨打不死他呢,说的对啊,我那女儿可不就是个蠢货吗?对亲爹说不出半句话,只知道奉承她祖母,还有个那样的娘,我也不怎么喜欢啊!

      他们这样的想法,说到底应该也还是多亏了各自夫人,因为她们太讨人厌了,连带着孩子也被亲爹各种嫌弃,不过孩子的回应态度截然不同罢了,因为贾宝玉和周秀凝的智商和性别差异,周秀凝顶多也就是被父亲面色淡淡的对待,不像贾宝玉,能被打个半死。

      于是在不知道两家拉锯战互相诋毁的情况下,不知不觉竟过了两个月,周秀清和贾元春跟宫里高位的嫔妃们都熟络起来,日常也都约着一起玩耍,感情也越来越好,虽然她俩的心思并不相同,但也做出了交好的模样来,成为周贾两家女眷中分别唯一的叛徒。

      只是宫里也有些麻烦的事,正是李贵妃仗着身子强健,挺着九个月的肚子也要跟她们一起打牌聊天吃果子,小团体聚会没有一次是缺席的,别的不说,看那么大的肚子实在是吓得人了不得,如今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当然,原来这些人里大声说话的也就是李贵妃本人罢了。

      皇后本来还说说她,叫她善自保养,千万不要自己不当回事,但十天八个月的,也没见她有个什么不好,到底还是搁下了劝导之语,从来都是弱质纤纤的皇后娘娘对贵妃这个将门虎女是彻底服气了,由母及女,八公主想必也是个女中豪杰。

      今儿这女中豪杰看她母妃输了两把技痒了,迫不及待的伸头就要出来。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李贵妃的脸色苍白,冷汗不停的淌,吓得身旁侍立的粉珠惊叫起来,连忙就要上去扶她,她却岿然不动,瞪着一双明亮的星眸,从牙缝里传出几个字,“肚、肚子疼,还能忍,这一局完了你、你来扶我。”

      “娘娘!这不是肚子疼吧,您脸都白了啊!”

      皇后第一个扔了牌叫起人来,恨铁不成钢的蹬了李贵妃一眼,“你还等个什么?八公主还听得懂你的话不成,忍忍忍,你忍得住她忍得住?”

      “也别大挪动了,快去把医女稳婆都叫过来,偏殿从来都是收拾好的,赶紧进去躺下,品茗快去使人准备东西,不要耽搁!”

      虽然皇上常说皇后清高柔弱,但是她是实打实的担着皇后职责这些年,论起管事来,井井有条,比太后都不知强到哪里去,如今虽然事出突然,到底还是思虑周到、处处妥帖。

      李贵妃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不要紧的说笑之语,谁知没有一个人听她说的,都紧着安置她,眉毛都着火了谁还有这心思?

      也就是贵妃娘娘,实在无愧于皇后和皇上一起认了的“后宫第一心大”的名头,能做常人无法做之事。

      皇后还在指挥众人、压住场面,并不得一刻空闲,待得医女和稳婆过来以后,更是着急的把人全都叫进去,只令她们都拿出真本事来给贵妃接生。

      “闻香看着她们都把衣服干干净净的换上了再进去,你们今日都费些力,做的好了本宫要赏,贵妃醒了自然还是要赏你们一道的,都警醒着些,不容你们懈怠!”

      只是难为了本来过来请安的诸位妃嫔。

      周秀清站在旁边,更有贤德妃、淑妃、林妃和宁嫔等人也都只能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其中几人虽然也曾生育过,再看这场面心中也不免惊慌,那种难以遗忘的疼痛又从脚底板钻上来,真是难受的紧。

      周秀清和贤德妃又不同旁人,自己还没经得这一遭,看贵妃平时那么健气的一个人,生孩子也痛成这样,哪里有不怕的道理,只是强撑着看她平安罢了。

      此时一应事体都安排妥当了,屋里贵妃在众人劝告之下也不再痛叫,留存起体力来,皇后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才将将找了个空坐下喝口水,身后嫔妃见声音小了也战战兢兢的稍微放下心来,谁知那水还没来得及喝到皇后娘娘喉咙里,那屋里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喊,紧接着婴儿的啼哭声也传了出来。

      可不知李贵妃这胎是如何神奇,距离发动还不到一个时辰,这又是她头胎,谁也料不得如此顺遂,一个七斤重的胖公主竟然就这么呱呱坠地了。

      皇后吓得把水咳了出来,自己在那儿死命的咳嗽,谁知身后的女人们也不省心,只听得宫女惊呼,“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娘娘!”

      闻香忙给她擦起脸和衣服,她顺着动作回过头去正看到淑妃人事不省的样子,竟是生生晕过去了,舒嫔也脸色煞白,额上有些冷汗,捂着嘴不知道是哪里难受。

      皇后刚哭笑不得的卸下贵妃那块肉,又紧接着看到她们俩这模样,自己心里也是焦急又忙乱,一时烦乱起来,自己也头晕胸闷,在那里干呕了几下。

      “唉,趁着她们医女什么的都在,竟是叫过来顺便给我们瞧瞧吧,也免得再生麻烦。”

      皇后看淑妃的样子也是着急,等不得太医再走那么长的路过来,反正女医局里的人不见得医术差到哪里去,看起女人家的症候反倒更加出色。

      “先紧着淑妃妹妹,谁脉息好快些去给她看,还有舒嫔,本宫只是一时劲儿上来了,且不着急。”皇后身边的宫女早就去传了几个医女过来,她们本以为只是回禀贵妃的情况,贵妃身子康健,如今不过是累着了,月子里尽养的好的,谁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竟是外面的娘娘倒下了,皇后一见她们便急着要快瞧淑妃。

      陈医女在宫里已经十几个年头了,论起医术自然是老练,听了这话只看身边的人都看她,便也不推辞,自己上前去给淑妃号脉,捏了那细腕等了好久,表情很是认真。

      “回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这正是喜脉!”皇后听的这话,还不来得及高兴,给她号脉的医女也站出来笑道,“这可是大喜呢,皇后娘娘也已经有了两个月的喜脉!”

      周秀清身旁的医女本来也惊喜莫名,听了这两位的回话心里只觉得奇异,倒把原来的兴奋感减了几分,却也只能一同站上前去禀告,“舒嫔娘娘······也是喜脉。”

      剩下的几人皆是惊讶莫名,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皇上正在御书房即他惟一的个人空间里召见几个大臣,聊着不疼不痒的话题努力表现君臣相得的思想。

      赵总管听了来报喜的小太监的话,神色一时有些古怪,却还是凑到皇上跟前禀告。

      “恭喜皇上,贵妃娘娘已经平安产下八公主,公主极为健康。”

      皇上听了显得很高兴,虽然女儿多,但是女儿身体好、妃子生产容易也都是好事,正好这里还有几个大臣在,刚要说几句场面话,只听得赵总管又接了一句,“只是皇后娘娘和另外两位娘娘身子不适,已经传了医女。”

      “说是娘娘们俱已经有了身孕,正在看赏呢。”

      没来得及为了上一句忧心,一下子便听到了这样一句,皇上只觉得脚下飘飘。

      什么?可不是在骗朕吧?

      一把拉住无辜的顺安伯,虽然已经半老不老,却自小文弱的伯爷显得像棵随风飘荡的小柳树,被生生拉住晃了好几下,“爱卿,你可听到了?可是朕听错了?”

      虽然后宫妃子也不是不怀孩子,但是一口气这么多人那也是没见过,皇上心中也充满了希望,三个啊,那可是三个啊!说不定老天见怜,这次能送个儿子来啊!不过这种事自然不好直接说出来,不然极其容易打脸。

      哼,公主也好,朕的公主起码也是最好的那种。

      头晕眼花的顺安伯好容易站稳了,只觉得皇上手劲儿忒大,“陛下自然没有听错,臣等恭喜陛下。”

      呵,恭喜陛下又要喜得三女吗?

      在座诸位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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