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的初恋

　　柏林摔的不算严重，就只是擦破了点儿皮。对于篮球场上的男孩子来说这种擦伤摔伤实在是太常见了。缓过最开始那阵钻心的疼其实也就好了。只不过额头的汗还在，脸色也仍有些苍白。

　　“还好只是蹭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仔细查看过伤口后舒景涵不由得松了口气。

　　柏叔叔和林阿姨放心她才把孩子交给她看着的，这要是来的第一天就光荣负伤了，她还真的是难辞其咎了。

　　“还疼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处理下伤口？”舒景涵因着低头的动作，颊边的长发便有些散落。抬起脸看向柏林的时候她顺手将发丝别到耳后，一双浓墨一样湛黑漂亮的眼眸紧紧凝着柏林的眼睛，里面满满的担忧之色。

　　她不过是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便已经惹得一旁几个男生面红耳赤了。

　　在场的都是些还没出校门的毛头小子，哪里见识过舒景涵这种类型的，当下便都有点儿不自然。尤其是程一川，望着舒景涵的眼睛就差冒出小桃心了。

　　柏林缓过来那阵痛后便也注意到旁人看舒景涵的眼神有了些变化，当下便有些不爽，连带着脸都黑了。

　　舒景涵见他的表情还以为伤的不轻，心都跟着提起来了，只不过语气和声调却是更轻柔了，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小朋友一样：“很疼？”

　　柏林看向她，扯了下唇摇了摇头：“没事儿，小伤，不疼。”

　　舒景涵松了口气，也笑了：“那就好。”说着她便上前搀起柏林的胳膊，“来，地上脏，先站起来，一会儿我带你去买点儿药。”

　　程一川见势赶紧也搀起柏林另外一只胳膊。

　　柏林人高马大的，还别说，要是没有程一川帮忙舒景涵可能还真就搀不起来他。所以她也没想太多，礼貌地朝他笑了笑：“谢谢。”

　　因为刚刚运动过，程一川的脸本就是红的，而现在，倒是更红了。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有点儿傻：“不客气……”

　　柏林瞥了眼笑得傻里傻气的程一川，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身体重量往舒景涵的方向转移，顺便用自己宽厚的身体挡住了一大半儿的舒景涵。

　　舒景涵倒是没察觉到柏林这点儿小心思，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柏林腿上的伤。

　　“你这个样子也不能再打球了。回去吧，回去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柏林“嗯”了一声，倒是挺乖巧的。

　　舒景涵搀着他准备往场外走，忽然柏林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脸看向傻站着的程一川。

　　“球。”

　　程一川晃了下神：“什么？”

　　柏林抬了抬下巴指了下他怀里抱着的篮球：“把球扔给我。”

　　“噢！”程一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柏林的篮球，忙扔了过去。柏林伸出一只手，单手就把球接住了。

　　动作干净利落，很是帅气。

　　舒景涵也回头看了眼程一川，笑得很友好：“刚才谢谢你了，你们继续打吧，我带他回去处理下伤口。”

　　程一川就是再没见过世面也不至于一直傻里傻气的了。他抿着唇笑了笑：“成，你们路上也小心点儿。”

　　舒景涵笑着微微颔首。

　　程一川看向柏林：“下回再约。”然后脑抽似的嘴贱了一句，“弟妹真漂亮！”

　　程一川打趣一样的一句话，使得舒景涵和柏林两人脸色都变了变。

　　***

　　来的时候没开车，也没想到柏林会受伤，所以回去的时候舒景涵便打了辆出租车。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从上车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

　　偏生今天又碰上个不爱闲聊的司机，所以车厢内的气氛沉默得让人有点……无法适应。

　　柏林小心地用眼睛瞟着身侧的舒景涵，试图从她平静的面容中读出些什么。他不确定刚才程一川那句玩笑是否把她惹生气了。

　　更怕自己这些隐秘的心思被她发现。

　　倒不是他不想让她知道，相反，他恨不得立刻让她知道。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所以尽管柏林是个有条不紊且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的人，但面对眼下这种情况，还是有些紧张的。抱着篮球的手有些湿润，掌心黏腻。

　　他不确定舒景涵是否生气了，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看向舒景涵，试探着问道：“景涵姐，你……是生气了吗？”

　　“什么？”舒景涵像是才回过神一样猛地转过头看向他，“生什么气？”

　　柏林怔了下，似是没想到舒景涵会是这种反应。他张了张嘴，忽而觉得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样，发不出一个字。

　　抱着篮球的手紧了紧，他淡声道：“刚才程一川就是开了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舒景涵挑了下眉，默了几秒，忽而笑了：“你说这个啊。我没有生气啊，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那你怎么……上车后一直不说话。”这句话越说到后面声音便越小了。可能柏林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尴尬。

　　舒景涵失笑：“我是在想明天的稿子。”

　　柏林一怔，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

　　舒景涵看着柏林尴尬脸红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她笑着道：“虽说我比你大五岁，但站在你身边也看不出来太多的年龄差是吧？会被人误会很正常，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的。”说着她还眨了眨眼，“怎么样？你景涵姐这颜值没给你丢脸吧？”

　　舒景涵这个人别看着表面上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调皮得很，也很爱开玩笑。这柏林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但这回被开玩笑的人是自己，还是这种玩笑，柏林这心跳便有些不平稳了。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舒景涵也就没察觉到什么。

　　柏林也舒朗地笑了：“没，不仅没丢脸，还长脸了。”

　　舒景涵笑了，大咧咧地拍了下柏林：“感谢你对我颜值的肯定！”

　　不大不小的误会解开后，柏林一直提着的一口气便不由得松了下去。程一川暧昧的玩笑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他是庆幸的。但放松的同时，心内又空落落的。

　　到酒店后舒景涵在附近的药店帮柏林买了点儿药便带着他上楼进了房间，马不停蹄地给他处理伤口。

　　“我自己来就行。”见舒景涵丝毫犹豫都没有便蹲在他身前帮他擦拭伤口，柏林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说道。

　　舒景涵按住他的腿以防他站起来，不容反驳道：“老实儿坐着！别动！”

　　柏林掌心有些发热，看着蹲在自己身前小心处理着伤口的人，心脏怦怦乱跳。

　　舒景涵可能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的心思才会这么无所顾忌地做着……这种略带亲密的举动。那双手按住他的腿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触电了一样。

　　很奇妙的感觉。

　　舒景涵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处理起柏林的伤口便更为细致。擦掉血污便涂上碘伏，动作轻柔。

　　柏林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汗味儿，但是并不难闻，是那种年轻男孩子运动后特有的充满荷尔蒙的味道。房间内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空调的呼呼声。

　　柏林全身紧绷，紧张地吞噎着不存在的口水。

　　舒景涵把碘伏瓶子的盖子拧上，余光瞥见静静躺在地板上的篮球，随口问道：“你不是说不舍得用吗？怎么今天舍得拿出来玩儿了？”

　　柏林怔了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知道她指的是篮球。他抿了抿唇，看向舒景涵忙碌的小脑袋，淡声道：“反正我都已经来B市了，就不存在什么舍得不舍得了。”

　　舒景涵挑挑眉，一边剪纱布一边笑道：“也是，B市什么牌子的篮球都有，不像咱家那边。下回我再给你买个别的款的。”她只当这孩子不舍得用是因为那球很贵，并没往别的地方想。

　　而柏林似乎也没有纠正她的意思。他微微挑起一边唇角，凝着舒景涵的眼神深邃难辨。以前他看着那篮球就像是在看舒景涵。现在他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了，那些寄托思念的物件便失去了它的价值。

　　小心贴好医用胶布舒景涵便开始收拾这些药品，闲聊一样又问道：“有女朋友了吗？”

　　柏林嘴角的笑容一僵，继而声音都有些沉了下来，冷冰冰道：“没有。”

　　柏林的回答异常严肃认真，搞得舒景涵都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上大学了一定要体验一次那种纯粹干净的恋爱。虽说你们警校狼多肉少，但你条件这么好，肯定有大把女孩子喜欢的。”

　　柏林的脸色越发难看，只不过隐在阴影里看得不甚明晰。

　　他的眼一瞬不瞬地凝着收拾药品的舒景涵，着魔了似的问了句：“那你喜欢吗？”

　　舒景涵把药放到桌面上，闻言眉角动了下，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便也笑着回道：“要是再年轻个五六岁，搞不好我还真会喜欢你这个款的。”

　　柏林抿紧嘴唇，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后终是没再问。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不能……

　　收拾好后舒景涵看了眼手机：“挺晚了，我该走了。”

　　柏林闻言抬头看向她。

　　可能舒景涵真的只是把他的话当成一个玩笑了，神态自若，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柏林像是泄气了一样，肩膀略有些下垮。

　　声音闷闷的：“嗯。那我送你吧。”说着便要起身。

　　舒景涵赶紧按住他的肩膀：“不用，我自己开车就行。”

　　“可这么晚了……”

　　“放心吧，没事的。”舒景涵拍了拍他的肩便拿起包走了，临出门前说了句“明早我来接你”就打开门离开了。

　　一下子，空荡的房间就只剩下柏林自己一个人了。

　　他看了眼自己包扎得平整细致的膝盖，抬腿走去了窗边，看向楼下。很快，舒景涵就出现在了楼下停车场，没几秒钟的功夫就上了车，扬长而去，消失在B市的夜色中。

　　柏林收回视线，投向更远处的夜景，微微眯眸，眼角泄出几丝复杂的神色，敛尽了锋芒。

　　他站了会儿，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翻出今天晚餐时候他跟舒景涵的合照。照片里的姑娘笑得毫无杂质，一双眼睛映着远处的灯火明媚极了。

　　看着照片里的人他似乎能回想起她半认真半玩笑地威胁他不许将图外露时的神情，那样生动……那样好看。

　　柏林牵起一边唇角，默默把这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

　　本来，他也不打算让第三个人看到。关于她的一切，只能他来独享。

　　收起手机，柏林再次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嘴角的弧度延展开来。

　　景涵，我终于来到你的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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