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狗的初恋

　　洗完澡后舒景涵便舒舒服服地坐到了餐桌前享用着柏林孝敬她老人家的白粥。

　　一切都安顿下来了她才认真仔细地观察坐在她对面的柏林。柏林比之前又黑了点儿，不过到底还是底子好，就算是黑了，也是帅的。

　　“军训这段时间没少遭罪吧？”舒景涵抿了口粥。

　　柏林抬脸看向她，笑了下：“还好。”

　　“我看你都有点儿晒黑了。”

　　柏林喝粥的动作一顿：“还是黑了？”

　　军训期间他就怕自己晒黑，每天按时按点地抹防晒，细致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他明明每次照镜子都觉得差别不大啊，怎么还是黑了？

　　真的是……白被武鸣他们嘲笑娘炮了。

　　舒景涵摆摆手：“没事儿，过段时间就能养回来。再说了，就算黑了你也是帅的。”

　　柏林有些郁闷，顿时觉得嘴里的粥也不香了。帅不帅的他倒是不在乎，他只记得舒景涵说过她不太喜欢皮肤黑的男人。

　　舒景涵倒是不知道为什么柏林一下子整个人跟蔫儿了一样，她现在只想把碗里的粥喝光。她这还是头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白米粥，什么味道都没有也能让她想要再盛第二碗。要不是考虑身材，估计锅里那些都能被她打扫干净。

　　“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舒景涵不由得问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小年纪的厨艺还挺厉害。”

　　柏林见她吃得香，嘴角的笑意便更深了几分：“自己研究的。”

　　“那还真是天赋。”舒景涵挑挑眉，喝光碗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后她接过柏林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现在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很少有几个下过厨吧？”

　　舒景涵一直都对会做饭的男人没有抵抗力。倒不光单单是因为她厨艺太差难以下咽，而是在这个社会能主动走进厨房的男人属实不多。而且认真做事的男人都是有着不可言说的魅力的。她其实一直幻想自己未来的丈夫会是什么样的，脑中能联想出来的场景不过是他认真地做着菜，而她在一旁安静地帮着打下手。

　　最简单的幸福也不过如此。少女时期她便这样想，到了如今也依然是这样。

　　只不过交往过的男朋友没一个会做菜的，她自己的厨艺更是惨不忍睹。有时候她都迷信地觉得自己跟会做饭的男人无缘，以后只配吃外卖了……

　　舒景涵看向对面那个眉目之间含着淡淡笑意的男孩，心尖一动，一种莫名的情愫在胸膛之中蔓延开来。

　　“平时爸妈很少在家，闲着没事我就自己在厨房研究。一来二去倒也学会了几个菜。你要是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做。”

　　其实关于学做菜，这也算是柏林年少时期的小秘密。舒景涵当年上高中的时候曾在社交平台上玩过一个接龙游戏：说一个令你心动的异性品质。看起来挺中二的。不过中二的舒景涵还真就认认真真回答了那个问题，她说她希望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一个做得一手好菜的男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那之后柏林就踏上了“煮夫之路”。

　　舒景涵挑挑眉：“好啊，求之不得。正好我对做菜一窍不通，还可以跟你学一学。”

　　柏林失笑，伸手拿过舒景涵擦过嘴的纸巾，动作很自然地扔到了一旁的小垃圾桶里，仿佛两人之间的亲密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不用学。我会就够了。”

　　舒景涵一怔，心脏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干干地笑了笑：“小林林你这么全能，以后谁做你老婆就相当于捡了个宝，肯定是上辈子积福了。”

　　柏林挑挑眉，右手手肘支着桌面，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一双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舒景涵，慢声道：“我看你的面相，倒像是个福泽深厚的人。”

　　舒景涵看着柏林那双隐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眸，忽然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炸开了，噼里啪啦的。

　　她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还是柏林最先出声：“你一直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舒景涵一瞬回神，只觉得脸颊发烫。她“啧”了一声，在桌下狠狠踢了柏林的小腿，瞪了瞪眼睛：“臭小子！连我你也敢开涮？！”

　　舒景涵这一脚劲儿还真不小，柏林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自己有点儿疼麻了的小腿，看向舒景涵：“你还真踢啊？”

　　舒景涵白了他一眼：“再有下次！直接踢断！”

　　这么个不大不小的暧昧最后只被当作玩笑一笑而过了。但到底是不是玩笑，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柏林军训结束后学校宽容大度地给放了三天小假休整休整。之前那通电话虽然给柏林那颗心狠狠伤了一下，但说到底还是想她的。所以他一从基地离开就过来了。本来是说从明天开始才正式算作假期的，但柏林实在等不到明天，今天晚上就跑了出来。

　　也仗着他在军训期间表现得非常好，所以一些出格的行为才不会被揪着不放。

　　粥都喝完之后柏林极其自然地拿起了两只空碗去厨房给洗了。挺高大个身影，站在略有些窄小的厨房里明明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可偏偏却是看出了几分和谐。舒景涵坐在沙发里，微微侧着脸看着认真洗碗的柏林，抿了抿唇。

　　她在发愁，发愁今天晚上关于柏林住宿的问题。

　　按说她应该留他在这里住的。今晚柏林帮她解了围，还这么细心照料她，更何况他今天跑来她这儿就是找她的，留他住一晚也没什么。

　　可……想起之前邹旸的介意，想起这期间柏林与她的种种，她又觉得留他住下有些不妥。

　　正在她来回纠结的时候，柏林已经洗完碗走到了她身前，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极其自然：“景涵姐，今晚我睡哪？”

　　“什么？”舒景涵一瞬抬起头。

　　柏林很是自然地挑挑眉，用下巴指了指墙上的钟表：“很晚了，学校我是回不去了。难道你不想收留我吗？”

　　舒景涵连忙摆手，笑得有那么点儿……尴尬：“当然没有。我只是、只是……”她绞尽脑汁想着措辞，忽然灵机一动，“我只是在想，家里就一张床，让你在我这里睡有点委屈你了。要不我去附近酒店给你……”

　　“不用。”柏林大手一挥，一屁股坐到了舒景涵身边，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这沙发我觉得就行，反正凑活一晚，我不挑。”

　　舒景涵黑线。你不挑我还不挑吗？孤男寡女的住在一间屋子里……

　　不过尽管舒景涵心里并不是很情愿，可碍于面子她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别人家柏林就是单纯的想借宿一晚，倒是她东想西想把事情想复杂了，最后再闹个尴尬就不好了。

　　只不过后来的舒景涵每每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都要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送去回炉重造。她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有问题。她怎么就觉得柏林一脸单纯呢？明明这小子才是全世界最不单纯的人。

　　***

　　一楼客厅的沙发其实是个沙发床，椅背是可以放平的。舒景涵给柏林找了个枕头和一个薄被，便算是把他的床铺简单安置好了。

　　舒景涵之前洗过澡了，所以就把一楼的浴室留给柏林洗漱。柏林表面淡然，实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迈着大步，一脸悠闲自在地进了浴室。

　　然后，他便看到了洗手台上一蓝一粉两套牙具。一时间脸上所有的欢喜尽数褪去，只留下浓重得化散不开的阴沉。

　　柏林的唇角紧紧绷着，面庞的轮廓也似乎更为冷硬。他忽然就想起了那晚在基地的那通电话，还有电话里男人的声音。

　　那天很晚了，而邹旸还在舒景涵家里。

　　他不是单纯得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他当然知道一对成年情侣深夜还在对方家中这意味着什么。他愤怒，他生气。从小到大放在心尖上珍视的女孩被人捷足先登，那种难受与痛苦无法用语言形容，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滋味。

　　其实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这种情绪和感受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日日如此。只不过他从未那样真切地感受到那份心痛，而那一通电话便将他结结实实地打进了现实。

　　他所有的怒火与愤慨并不是针对舒景涵，他不愿意更不舍得。但又不完全是针对邹旸。因为邹旸并不是第一个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将她纳入怀中的人。

　　或许他是在恨他自己。

　　恨自己追赶不上她的脚步，恨自己羽翼不够丰满，恨自己自卑懦弱，恨自己……出生的那样晚。他们之间的距离或许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时光的差距是他如何玩命也追赶不上的。

　　柏林看着镜中的自己。还好，还好一切还不算晚，还好一切都来得及。他长大了，他已经……长大了。

　　柏林敛去眼中翻腾的情绪，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只留下一片荒芜且空洞的黑，漫无边际。

　　他面无表情地上前了两步，伸手拿起那个蓝色的牙具盒子，连同里面的牙刷全部扔进了纸篓里。一连串动作无比流畅不见半分犹豫。

　　“你在干什么？”

　　身后门口处忽然响起舒景涵的声音，柏林脊背一僵，猛地转过头去。

　　舒景涵微微皱着眉，手里拿着全新的一套牙具，站在浴室门口无声地看着柏林，还有他脚边的纸篓。

　　柏林脸色微微一白，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柏林不确定她看到了多少，又或者是察觉到了什么。现在他轻易不敢多言，以不变应万变，静静地睇着门口的人。

　　舒景涵抿了抿唇：“刚才你把什么东西扔了？”

　　她之前洗了澡，所以睡前只剩刷牙最后这一道工序。也是想起刷牙她才反应过来忘给柏林拿新的牙具了。于是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套新的灰色的牙具拿去准备给柏林，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柏林似乎往垃圾纸篓里扔了什么东西。

　　闻言柏林挑了挑眉，眉眼之间的紧张之色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笑意。他修长漂亮的身躯微微后倚靠在洗手台边，挑起一边嘴角含着笑意看着舒景涵，云淡风轻道：

　　“邹旸的牙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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