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灯魂

作者:老夫子的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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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无人敢应答他的话。

      那么凶残的蛇,肉指不定都有毒。

      裕延让龙黑拿出备好的蟾蜍颗粒给苏荡:“你吃些下去。”

      “什么东西?”

      “暂时掩盖你的气味。”

      苏荡闻了闻,感觉味道不是很差,没犹豫地拿起裕延倒下来的两粒吞吃入腹。

      “不是要引起它去替我们扫清障碍?”

      裕延敲了敲那蛇蛋,“只有它还不行。”

      “要等它的蛋孵化了,才动手?”

      “嗯。”

      苏荡目光也紧随蛇蛋,“多久才会出来?”

      裕延把它拿起来,朝着阳光看了一眼:“很快了。”

      少年跟着阿陀追出半远,突然失去苏荡特有的气味,阿陀吐了吐舌信子,火红的眼睛盯着树林里的每一个角落,嘴里的滋滋声频率越来越快。

      “阿陀,宝宝出来了会来找你的,咱们先回去吧,沼泽里还有其他宝宝呢。”

      银蛇对寻找自己孩子执拗得很,愣是没听少年的话,扭动巨大的身躯朝树林里走。少年急了:“阿陀,出来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我让你乖乖听话,你也点头了,现在是要惹我不开心吗?”

      “阿陀!”少年有些生气了,他高声道。

      银蛇停下。

      “苏家才是我们的目的,宝宝会回来找你的。”

      银蛇望了望树林深处,然后回头走。察觉它的失落,少年跟上去,小手在它鳞片上抚了抚:“阿陀,没事的,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银蛇低着头,巨大的身体犹如苍老的老人缓缓前行。

      “乖。”

      苏荡和裕延往前走的时候,故意走了岔路,没想到意外碰见了仙境门那帮人。

      苏荡和裕延进去的时候,凌镜突然开口:“几日前一面,凌镜总觉得眼球,如今才想起,阁下是云倾少庄主。”

      这陌生的称呼让苏荡一头雾水,但很快就想到了一旁的裕延,他的另一个身份在雨夜山庄,少庄主这个称呼冠在他头上实在不为过。

      裕延冷漠瞟了凌镜一眼,往里一坐。而凌镜似乎也没什么不爽,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又低头与同桌的几个人聊天。苏荡看了一圈,目光在其中一个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少女身上停留。

      少女的眼睛很大很明亮,看人的时候直勾勾的,但并不会给人不快的感觉。

      苏荡担心自己的长时间盯视给人带来不快,冲她笑了一下后,又把头转回去。

      茶水刚喝到一半,外面又来了一帮人。

      “真闹心,怎么突然出这样的事!?”一个满脸胡腮的粗旷男人走了进来。那身子大得将天光都遮了大半。

      他扫视一圈,大声道:“我了滴个娘,是不是没位置了?”

      店小二狗腿地跑过去:“有有!几位爷里面请。”

      大胡子往里走了几步,后知后觉发现茶棚里的人都在看他,他粗粗的眉头拧成麻花:“再看老子把你们眼睛都挖出来!”

      大胡子往里走,来到苏荡身边时,大嗓门嘿了一声,苏荡咽到一半的水差点吐出来。

      大胡子高兴道:“大妹子,你还记得我不?”

      苏荡一头雾水。这大嗓门顿时把仙境门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你走镖的吧?我记得你。”

      苏荡的脑海里本没这人印象,听到他说起走镖,感觉还真像是认识的是的。

      见她点头,大胡子乐呵了,回头拍了下身后一个矮个子的男人的胸,矮个子支撑不住他的大力,往后踉跄退了几步。

      “我就说嘛,大妹子,当年我去找你们走镖的时候,你才这么大。”

      他在腰间比划了一下,似乎感觉不对,啧一声,又把高度往下移:“应该是真大,哎我是真不记得了,反正小小的就是了!”

      苏荡看周桑,他疑惑的摇了摇头。

      “我也记得你。”大胡子指了指周桑,表情严肃起来,“你那会儿,天天跑出去买胭脂,我还以为你是个小丫头。”

      苏荡的第二口水彻底喷了出来,正好中一脸黑线的周桑。

      周桑小的时候喜欢买胭脂这事儿苏荡差点就忘了,大胡子突然提起来,她才回想起他一次次瞒着苏伯偷跑出去买胭脂回来涂脸的样子。那场景实在是太搞笑了。

      大胡子好像一点也不会看人脸色,继续给两人灌输年少的趣事。周桑赶紧叫他:“叔,赶了一天路,累吗?要不要喝口水解解渴?

      许是高兴他终于记得自己,大胡子露出微笑:“不了,我带了人,自己凑一桌就好。”他指着两
      人,“两个小娃娃,如今都长大了。”

      大胡子还想再说,小狐狸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撞到桌面的茶壶,倾倒的水顺着桌面趟下,原本要滴到大胡子脚上,大胡子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那滚烫的茶水。

      小狐狸来到苏荡怀里,扭头盯着大胡子看。这么一场意外打断了大胡子的话痨,他指了指前方,跟苏荡说了一声“先走”后,就走开了。

      大胡子一行人刚走,凌镜一桌忍便开始低声说起话来。

      “都过了这么多年还能一眼就认出,这得是独门细心才做得到,一个老大哈,可能吗?”同桌的小师妹莫雪低嘲。

      凌镜喝了杯水,道:“莫管人家闲事。”

      “不过,那个云倾,师姐你认得?”莫雪朝裕延瞥去一眼,眼里带着些许流光。

      “有一面之缘。”

      “他长得可真俊。”莫雪偷偷抿唇。

      凌镜把茶碗放下,“若是休息够了就起身吧。”

      “哎,师姐,你喜欢云倾那样的人吗?”莫雪朝裕延努努嘴,“清秀优雅——”

      “再多嘴你就回蓬莱。”
      “只是问问嘛。”莫雪顿时不敢说话了。反倒是戴面纱的少女,看了眼苏荡。

      茶棚里只有大胡子那桌在说话,苏荡撸了下小狐狸的毛,感觉它嘴里叼着东西,正要查看那是什么,小狐狸突然跳到了裕延身边。

      裕延摸了摸它脑袋,小狐狸便乖乖给他了。苏荡这才意识到,喜欢的人跟主人待遇是天差地别的。可能裕延察觉到了她的失落,他轻拍了下小狐狸的身子,小狐狸又扭着身子跳到了苏荡怀里。

      凌镜一帮人走在苏荡他们之前,走的时候,一大帮人出去,整个茶棚瞬间空了。

      周桑盯着那远去的人影道:“殿下见过他们?”

      裕延淡淡瞥他一眼,“没听到她称呼?”

      云倾少庄主。

      “云倾少庄主……”周桑重新念了下,裕延这才脸色稍缓。

      “雨夜闲庄在江湖中地位不低,只不过她见过我,我没见过他。”

      他该换上云倾这个身份时候了。

      “那大胡子应该是你们的人。”裕延说,“太笨了,估计也没多大用处,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们可以把他拉过来。”

      周桑看苏荡一眼,用眼神道:“你去。”

      苏荡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大胡子嗓门很大,嚷得茶棚里像在唱难听的曲儿,苏荡过去的时候,他终于不说话了,盯着苏荡目光闪烁。

      “那个……大叔。”

      大胡子又来一声爽朗的“妹子”,苏荡脑门一阵冷汗。

      “叫我苏荡就好。”

      大胡子点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机灵的,能认出咱们。”

      苏荡:“……”

      要不是裕延提醒,苏荡完全认不出他。

      “城里情况不好,大叔你先跟着我们吧。”

      “我不是怕死的人,越是情况不好,我们就越要进去,不然被困在里面的人是何等煎熬。再者那狗皇帝若是抓了人,肯定会狠狠折磨。”大胡子说得极为愤慨,大拳头往桌面一锤,差点没把桌子打碎。

      “临安铖里朝廷兵马太多,就算你们进去了,也不一定能闯出来,不如先跟着我们。”

      “你们是要往哪儿走?”

      苏荡长话短说:“把朝廷兵马引出来。”

      “就凭你们?”

      “对。”

      虽然大胡子一脸不相信,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休息了半会儿后,一群人再次动身。苏荡闲着无事与大胡子攀聊起来。

      “大叔跟苏伯可是认识?”

      大胡子豪迈挥挥手,“非也。”

      “那是如何?”

      大胡子看她一眼,“你听说过你母亲的事吗?”

      苏荡摇头。

      “不知也无妨。”大胡子说,“说起来可就长了,你母亲是仙境门的人。”

      仙境门?

      “仙境门有个外人不知的独门秘术阵法。当年我与几个知交误打误撞进入了蓬莱,被蓬莱的迷魂阵困了五天五夜,眼看就要死在里面,你母亲出来将我们救了。我们向她许下一个承诺,用来报答相救之恩。后来十八年前,我们收到一封信,信上让我们护送一位妇人从苏家出来,并且保腹中孩儿平安。”

      所以,她母亲其实是随她出了苏家?可她现在在哪儿?苏府的人又是谁?

      苏荡急问:“之后呢?”

      “之后,那妇人生下两个孩子,把其中一个孩子交给我,让我交给苏伯,她抱着另一个走了。”

      “那人是不是我母亲?”

      大胡子面露难色,“其实我们也不懂,因为接出来的妇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

      苏荡无法理解,她母亲怎么就成了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了,而且,年过半百,还能生子?

      “她去哪儿了?你们没拦着她?”

      “拦不住,她在那地方设了阵法,一出去就找不到人了。”

      所以裕延说的双生子是真的,还有如她一样存活在世上的苏家后人,那人与她血脉相连,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苏荡有些激动。

      “你可否见过她?另一个小孩?”

      大胡子摇头:“包袱包得很紧,我们没看到。”

      “但她既已出来,那苏府里的人是谁?”

      没人能给她答案,就连一直对所有事件都了解颇多的裕延也都沉默了。这一路碰到的奇怪事太多,周桑对于苏荡母亲突然变老这事也觉得见怪不怪,毕竟他早前才刚见过一只银蛇,如树干般粗的腰身,铜铃般阴冷凶残的红眼睛。

      “那么,仙境门的出现是不是可以认定为与我母亲有关?”

      “应当是。”

      另一方,前进的队伍中有匹马从旁飞奔而过,去到凌镜身边。

      “十八年前,有人使用过永旋术。”

      “会永旋术的人不多,也就那几个人之间。”凌镜顿了顿说,“师叔伯还没出来吗?”

      “未曾。”

      “她走了二十年,他也躲了二十年。”

      “我们还查探到,她曾经与苏府的苏青山有过纠葛。后来苏青山娶亲,是在两人结识半年之后。自此再也找不到她踪迹。”

      “苏家吗?”

      “听说苏家小姐和西永国皇子在外潜逃。”

      凌镜忽而想到茶棚里碰到的苏荡几人,自喃:“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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