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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他……就是吗？”苏荡看他远去的背影又看裕延，两人不仅相貌身型一样，就连走路的姿势也都相同。
“嗯。”
“一摸一样。”若是两个人同时站在她面前，她都无法认出哪个是真正的他。
裕延轻笑：“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他微弯下腰，眼睛眨了眨：“你看看我的眼睛。”
是淡淡的琥珀色。
“他的不一样。”
苏荡点点头，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本来说要找你的，忙了几日，抽不开身。”
苏荡这才想起过来寻他目的：“殿下，苏荡是来道别的。”
裕延眸光一闪，温声道：“去哪儿？”
苏荡一下子说不出来，太多了，苏家，苏伯，老和尚，‘令’，还有无数正在以及为她送命的人。
“总之，苏荡不能留在这儿。”
“你稍等几日，我随你去。”
“为何？”
裕延笑：“苏荡与我有姻缘，苏荡有难，我不是理当相助？”
“可——”
裕延顿了一下，道：“况且，我也有私仇要报。”
私仇？是送给国师的怨恨？只是想着，苏荡没问。
想到他之前跟她说过的苏家的事，苏荡问：“殿下，你知道，苏家人身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苏荡这话刚落，裕延看她的眼神便不同起来。
“苏荡，你为何要知道这些？”
苏荡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问，“殿下呢？殿下是否也需要苏家的后人维续西永国？”
裕延看她几秒，“我从不认为一个帝国的长久，需要牺牲女人来维续。”
“这么说，殿下会是日后的西永国之主。”不知为何，这么想的时候，苏荡觉得有些遗憾。
裕延笑了：“我对那位置不感兴趣，但，天必须变。”
“我可以认为，殿下姑且还不是苏家的敌人。”
“苏荡很在意？”
苏荡看他带笑的脸，觉得越发是看不清他。
“殿下知道我是苏家人。”
“嗯。”裕延没隐瞒。
苏荡隐隐激动：“所以这是接近我的原因？”
“不是，我是你带我躲入苏家后院才知道的。一开始，选择你，就是想逃走。论当时情景，我若跟他们走，会让雨夜闲庄暴露，那样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那你是如何猜到的？”
“你如此利落的往苏家后院躲，说明曾经进去过。而为何会走后院而不是走前厅，我不认为你是盗贼或者小偷小摸之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来的时候，大门有官兵把守，你无法进入，只能从后院进。而苏家被抄是这几日的事，说明你刚到不久……再结合‘延续’的启动……失败，还有……苏家女儿恰好这几日成年，我便怀疑你的身份。再后来，看到老和尚，就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
苏荡没想到光凭这些他就能猜出真相，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
“老和尚的身份很特殊？”
裕延微叹，用颇为认真的表情看苏荡：“苏青山出世的时候，老和尚上门给他算过卦，并认他为义子。”
“老皇帝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抓住的。”苏荡更着急了。“不行，我得赶紧出去。”
裕延拉住她，“不急。”
“怎么能不急？如今都到这地步了，我怎么能不急？”
“他的目标是你。”
“可我不出现，他会杀了他们泄愤。”
“现在出去，你打算什么做？”
苏荡急得眼都红了：“当然是去把他们救出来。”
裕延笑：“你一个人？”
苏荡咽了下口水：“还有周桑。”
“嗯，你和周桑凭两人之力闯进临安城，再从皇帝的千军万马里把他们救出来。”
苏荡终于听出他话里的笑意，一时也无话了。
“你若是信我，多待几天，我会帮你把他们救出来。”
苏荡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裕延喜欢她呆愣愣的又两眼亮晶晶的看自己的模样。
“那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而几天后，苏荡终于明白他说的做好准备是何意了。
外面一直传秃鹰族把真正的苏家小姐掳走了，而朝廷也派出了官兵追捕，短短几日时间，就将秃鹰族杀了血流成河，可依旧没找到苏家女儿的影子。
坊间开始传言，说苏家的女儿其实是狐狸，陛下把人带走，其实是想炼不老仙丹；还有些人说，苏家女儿跟情郎私奔了，两人双宿双栖，归隐山林去了。
总之，很多版本在民间流传，苏荡和裕延上路的时候，听到茶棚里的人绘声绘色讲述苏家女儿的故事，怔目结舌。
“说得可真离谱，人怎么能变成狐狸呢！”旁桌有人笑。
“你可别不信，听说苏家的女儿个个美若天仙，看着就像狐狸精，不然西永国怎么会有一到成年就接入宫中的规矩。”
美若天仙？苏荡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怎么不觉得自己美若天仙？
裕延看她下意识的反应动作，眼底荡开笑。
“美若天仙就美若天仙，还弄出个变成狐狸精的说法，怕不是把我们当傻子呢。”
旁人一声大笑，苏荡却觉得难过起来。他们不知道，真实的苏家女儿下场比这个还惨。
裕延察觉她难过，拿了个包子放她碗里。苏荡问他：“如今我们该往哪儿走？”
“一直走。”
“一直走？往哪儿走？”
“有路就走。”
苏荡不解：“不是找了机会就掉头？”
“要尽可能的把更多的人马从临安城引出来。”
苏荡听得心惊肉跳，“把那么多人引出来，我们还逃得掉吗？”
“有我在，放心。”
一直沉默的周桑冷笑：“殿下这是把苏荡当诱饵呢。”
裕延眼里闪过一道光，笑：“看来周公子有更好的法子，那就听周公子的吧。”
周桑冷哼一声。
龙黑打探消息回来，在裕延耳边说了什么，裕延脸色微变，随后又恢复如常。
“随他吧。”
几人决定在此地等朝廷的官兵，待裕延和苏荡同时露脸将他们引去设好的陷阱，杀了一半人后又继续朝前方逃。
苏荡下楼跟店小二说，让他打热水上来，刚上楼准备进房，看到他从屋顶跳了进来。
他许是没想到会碰到苏荡，愣了一下。
苏荡冲他笑：“身手不错哦。”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去了裕延的房间。
苏荡进房时，周桑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苏荡，等等。”
苏荡两手把这门，让他进来。周桑回头看了一眼，
确定身后没人，快速把门关上。
“干嘛神神秘秘的？”苏荡被他拉到圆桌边坐下。
“苏荡，你要小心那个皇子！”
“为什么？”
“你觉得他让我们把朝廷官兵往远处引是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让困在临安城里的人出来？”
周桑一脸你怎么那么蠢的表情：“傻啊你！他是想趁着那时候攻打临安城！”
苏荡想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若是西永国换了主，苏家也不必如此被动了吧？”
“我该如何说你才好！西永国只要存在一天，你是‘延续’这点永远不变！”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周桑见她终于听信自己，小声道：“到半路咱们就走，无声无息地走。”
裕延屋里。
他站在裕延身边。
“裕锦殿下已经被我送回去了。”
“他是否看到你真面目？”
“看到了。”
“嗯。”
这时龙白推门进来，笑嘻嘻道：“殿下你说的可真没错。”
裕延嘴角微翘，“苏荡怎么说？”
“一开始苏小姐不太相信，后来也同意了他的意见。”
“他既然这么多嘴，那你让他多说几句话。”
龙白嘻嘻一笑，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屋里只剩裕延和他。
“回去休息吧。”
“是。”
周桑与苏荡达成一致后，整个人顿觉神清气爽，关上苏荡的房门后，他便回了自己房间。
苏荡洗完澡，隐隐听到隔壁有人在唱曲儿，声音飘渺又柔情。旁边不少房客出去查探情况，苏荡听那议论声好像在她房门外，一开门，便听到周桑那公鸭嗓子似的声音。
咿咿呀呀地唱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苏荡让大家散开，自己上前拍门。
“周桑，你发什么疯呢？”
那唱曲儿声越来愈近，门终于被拉开，声音没有阻挡的传入了苏荡耳里。还在围观的人一声爆笑，苏荡皱了下眉，对着周桑的脸就是一拳。
周桑捂了下被揍的地方，终于停下唱歌。他看着苏荡，翻了个白眼，然后晕倒过去。
隔壁房里，龙白笑得肚子都疼了，裕延面无表情。
“朝廷派了谁过来？”
龙白这才停止大笑：“魏将军。”
魏晋玄是魏贵妃的哥哥，平时驻守边疆，很少回来，如今老皇帝把他抽调回来，想来是真的动了怒。也是，一直在眼皮底下出生的小娃娃，突然变成了假的，谁都会受不住。况且……
上一代的‘延续’，时日无多了呢，他肯定比谁都急。
“带了多少人马？”
“两千骑兵。”
裕延把茶杯放下：“真看得起我们。”
“臣听说，此番前来，还带了贵妃。”龙白犹豫道。
裕延面色如常，不为所动：“哦，计划照旧。”
魏贵妃掀开帘子，随从的小丫鬟跟过来：“娘娘。”
她一向深居宫中，哪里有过如此折腾人的长途跋涉，如今坐在马车里是既头晕，又头疼，恨不得现在就下找地方休息。
“去把将军叫来。”魏贵妃虚弱道。
小丫鬟往前跑，在魏晋玄马下说了几句话后又小跑回来。魏晋玄骑着马掉头，来到马车边。
“娘娘。”
“大哥，何时才能到？”
“前方有个客栈，你且再忍忍。”
魏贵妃拿起手帕，轻掩了下唇，又看他：“大哥，若是见到裕延……”
魏晋玄表情未变，语气略带生硬：“你可切莫犯了失心疯，到时候不仅裕锦护不住，就连魏家也跟着遭殃。”
魏贵妃脸色煞白，良久，她道：“我知道了。”
她总归是自己妹子，魏晋玄看她这模样，也不禁心疼。
“你只要想着还有裕锦，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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