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前夫黑化后(穿书)

作者:空水木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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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事


      连续被拆了两回台的许宸睨了没眼色的儿子一眼,摆出父亲的威严,冷哼道:“叫你读书,今儿读到哪篇了?便在此嬉戏玩闹,业精于勤、荒于嬉。”
      许铄自觉理亏,偷了个懒被父亲抓个正着,被教训也不敢说话。
      许如是作为跟引诱兄长“嬉闹”的始作俑者,十分有眼色地打算拉着许铄开溜,跟许铄用眼睛示意门口,许铄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她挤眉弄眼正反让许宸注意到了她,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菩提心,还有你,跟你阿兄说的是什么歪理”
      被点了名的许如是小心肝扑通一跳,讪讪道:“学也要张弛有度,我看阿兄学得辛苦,就逗他开心嘛……”
      许宸刚一皱眉头,要斥她态度散漫。
      许如是一看他神色,口风立刻就变了,诚恳道:“当然了,儿错了。学的时候,就该严谨地学,虽然这只是一次偶然发生的小事,但却也体现出儿长期的自我放纵,作风不严谨,带累了阿兄。辜负了阿耶、阿姨对儿的期望和信任,儿一定实事求是、深刻检讨反思,求根溯源,对思想上的错误根源进行深度地挖掘,认清态度上的懒散,在造成更大的错误之前,及时修正完善自己。 ”

      许宸听她这长篇大论的自我检讨,青嫩却故作老成的嗓音,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着实可喜,斥责在嘴边也散了,嘴角抿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轻轻哼了一声,冲她摆了摆手:“要检讨冲你阿姨去,为父与你齐叔父还有要事。”

      “儿告退。”许如是和许铄如蒙大赦,齐声行了礼就要退走。
      “阿铄留下。”许宸不轻不重地留了一句,许铄有点懵,许如是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刚要走,齐行简又悠悠道:“我观二娘子灵慧,对此道见解还有些意思,不妨留下听一听。”

      许如是稍楞,腼腆笑道:“我胡乱讲的,不做什么数。就不……”
      许宸沉吟,许如是对政治颇为敏感,几次说话对他都颇有启发,其实他对这个女儿也颇为欣赏,顺水推舟便应了:“那就留下吧。”

      许如是一噎。许宸这个人面上看着温和,其实骨子里十分执拗,犯不着跟他犟。
      她诺诺应下来,抬头看了齐行简一眼,正撞上许如是的目光,他黑沉沉的眸子古井无波,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认识的齐行简,少年时喜怒都是写在脸上的,现在,喜怒不行于色,好似是一柄锐利的青锋入了鞘,平时并不动声色,一出鞘,却锐气逼人。
      她心中忍不住思索,齐行简对她的怀疑究竟有没有消去?如果有,为什么一点动静举措也没有。如果没有,又为什么格外关注她似的。

      许宸和齐行简讲起西域和河北的战事,许如是听得非常无聊,神游天外回忆剧情,书里战乱爆发后,齐行简就死在乱中了,鲍妩陷在长安,被男主许宥返回救走以后,许宥被皇帝训斥,以为他不顾大局,削了他的兵权,鲍妩也因此非常不受宋贵妃待见。
      许宥蛰伏到西域之事爆发后,主动领了兵去西域平叛,他不仅漂漂亮亮地赢了这一战,收复了不少的节度使,手里有了兵权,
      许宸虽然把河北叛军剿灭了,但宋贵妃却在后边发难,鲍妩为了讨贵妃的欢心,利用许铄对她的迷恋设局算计许铄,借着许铄攻讦许宸,一举拿下了太子之位。

      许如是打听过了,因为齐行简的变故,事情发展跟书里的不尽相同。
      齐行简当年武举虽然落榜,但他世家出身,拉下脸去求了从兄走动,替他谋了一份差事。
      被外放跟随陇右节度使外放,举家迁移,鲍妩也因此躲过了兵灾。战乱爆发后,康、史二逆贼出兵神速,数月便攻陷长安,陇右节度使心生惧意,意图投降。
      皇帝到底比叛逆多了几分大义。
      陇右节度使不敢明目张胆地竖起反旗,借着要勤王的名义,设计了一场鸿门宴,把手底下的人都邀来,试探底下人的心意,并以摔杯为号,要清洗掉与他政见不合的部下。

      齐行简到了陇右节度使的府上,宴上,陇右节度使发了牢骚,从说皇帝宠信贵妃,重用贵妃的从兄为相说起,不少人都反感那位飞扬跋扈却又无能的宰相,连连附和。
      齐行简却听出了一点苗头,那种时候,不仅不聚拢军心,反而从皇帝昏庸说起,这不是要别苗头是要做什么?
      他生了警惕,听陇右节度使挑起了众人不满后,齐行简第一个站出来附和,异议之人颇多,齐行简提议则是先行软禁,拉拢分化,节度使颇为满意。

      齐行简素爱与游侠结交,夜间便叫书吏纠结了一批游侠,夜袭节度使府,去救那些被软禁的军吏,他则亲自找节度使假意密探军务,一进了节度使屋内,便暴起发难一刀将之杀了,抢了兵符。

      待游侠等与他会合,他便提着节度使的首级出门,支持节度使的兵卒一见这情景,吓得肝胆俱裂不敢轻举妄动。
      府里局面被控制住了,被救出的军吏与齐行简会合,心中对他感恩戴德,行动间隐隐以他为尊。随后又火速以兵符节制住军队,将意图谋反的人一一清剿。

      一番腥风血雨后,齐行简厉声与众人道:“如今贼军虽一时势大,却并无大义之名,军心全凭掳掠以维持,民心尽失,粮草难筹,叛军之中,也自生矛盾。而圣人却有江淮之利,固守河南,占尽大义,其振臂一呼,江北军民必然响应。”
      “要如何做,诸公好生想一想。”
      士卒一听便被吓住了,军吏间对他的分析大感叹服,或有不服者,也因为他的人望闹不出风浪来。
      齐行简火速出兵勤王,圣人投桃报李,便让他年纪轻轻就节度一方。因他仗打得有声有色,一路升迁极快。
      鲍妩借着齐行简的光,无波无澜当上了许宥的王妃,和许铄之间也没什么纠葛。

      那么现在最可虑的就是许宥出兵西域。许宸和齐行简如今打得太好了,把两人从前线调了回来,兵权被削。
      如许宥掌了兵权,皇帝死后,如他生了反叛之心,许宸就非常被动了。

      “……阿铄,你以为我为何反对调遣河北的兵卒,部分回归本镇,部分到西域去?”
      “……河北局势,前些日子,自从阿耶何齐叔父调回来,便一直处于僵持的状态,野战也是胜负各半。近日来连连大捷,莫非……”许铄犹疑,“都是贪功虚报?”

      “杀良冒功,或许有之。”齐行简抽出卷帙,将其中可疑之处指给许铄看,又拿出舆图,“告捷却未必有假。”
      许铄横看竖看也没看出所以然来:“要调人回来,莫非是因为粮秣不济?可齐叔父起兵时也说过了,我大军坐拥江淮盐利,难道连叛军也耗不过没?”

      齐行简摇头:“振奋军心之言,如何能当得了真,康、石二逆坐拥的是天底下最精锐的兵卒,如缺粮草,四处流窜,就地劫掠。”
      “朝廷要供给大军粮草,则要通过江淮转运至北地,折损颇大,难以为继。”

      许宸冷笑道:“如兵出西域,则可先寻回鹘借得粮草,可暂时舒解压力。”
      许铄听了,道:“既然是粮草不济,先找回鹘借粮,也不失为上上之选。”

      “找回鹘借粮?借了拿什么还?”许宸有些生气,“当年回鹘兵出,是拿了洛阳去还,如今,干脆把长安拱手让人好了?”
      许宸戎马多年,平日温温和和,一生起气来,声如震雷,万分骇人。
      许铄缩着脖子申辩:“只要熬过这一阵,河北的战事结束了,朝廷定能凑出钱帛来。”

      齐行简轻声一笑:“如河北的战事不结束呢?”
      许如是想了想,道:“河北的大军不统一节制,便不能锁死河北,战事便很难结束。”
      “菩提心,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位置谁能当得?”许铄抱怨,官军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正是皇帝心中猜忌,唯恐被许宸、齐行简捏着兵权,学他从前那样“遥尊上皇”,被逼退位,反不肯设置。

      “我以为,阿兄就不错啊。”许如是笑眯眯地指了指许铄。
      “孩子话。”许铄乐了,“要我去又有什么用?”
      齐行简却略有些失神。
      自遇见许如是之后,这段日子他总是想起阿萧。
      阿萧其实常常耐着性子激励人,不论是他还是鲍妩。当年鲍妩寄人篱下,颇有些敏感,她安慰鲍妩的时候,便轻声细语,笑也笑得温和。
      但与人混熟了以后,便容易蹬鼻子上脸。往往激励里也似这般,还含着几分戏谑和调侃,仿佛显得更亲近才会更随意。

      许宸也笑了:“什么都是你阿兄好?你阿兄恐怕连怎么传递军命都闹不明白。”

      许如是不以为然,她偏了偏头,道:“不通兵事才好呢。仗又不要你来打,军中有的是能打仗的人,阿兄是江都王,是皇长孙,你手底下有打仗的人,叫他去打便是了。”
      齐行简瞥了她一眼,这小娘子身上好似罩着一层迷雾,他总以为能揭开她身上的秘密,她却泥鳅游鱼似的,避重就轻,巧言令色,轻易就敷衍过去,身上的迷雾总似拨不尽似的。
      他沉默了片刻,道:“江都王占着正统的名义,就算资历稍嫌不足,也足以激励军心。娘子的意思是,江都王占据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名头,另择人通过江都王发号施令?”
      将名义和实权分割在两个人身上。
      如此一来,占着名头的许铄因为不会打仗,根本无力指挥军队造反,而掌握实权的人名不正言不顺,一旦脱离许铄,其军令便大打折扣。圣人所担忧情形,很难复现。

      许如是暗自感叹:齐行简在这方面的领悟能力和反应能力真是不错,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
      但她嘴上肯定不会直接承认,她只是一脸茫然。
      许宸目中异彩连连,他顾不得许如是和许铄,直接看向齐行简:“繁之兄?”

      “齐某以为,”齐行简缓缓点头,“可以一试。”

      如果说刚才,许宸还有考教许铄的意思,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些了,许如是和许铄被撂在了一边,话也插不进去,就只能听着了。许如是捡着手边的书看了看。
      天色渐晚,齐行简告了辞,许如是和许铄也要各自离开。

      齐行简看了一眼许如是手边的书,忽然道:“怎么,娘子也敬慕淮阴侯?”
      许如是一见他说话,心里的弦就绷紧了:“随手就翻到这页儿来了。叔父也敬慕……他?”
      不禁扬起笑容:“这倒也是,淮阴侯的背水一战、垓下之战打得实在漂亮。”

      齐行简淡淡道:“垓下之战,若非项王只余十万兵马……若非项王不肯过江东,哪里还有……”他话没说完,便开始摇头。俨然一幅瞧不起人的样子。
      许如是听得心里无名火起,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打仗的事儿,能单纯从人数上比?精兵能和普通的兵卒相提并论?叛军那边还只剩五万人,朝廷怎么几十万都拿不下来?再者说了,项王只剩十万兵卒,那是他自己战略不成,淮阴侯能赢他一次,就能赢他……”

      许宸和许铄听她扬声说话,不禁都向她看过来,许如是讪讪收声。
      小娘子就像只炸了毛的小母鸡,扬着翅膀要护犊子似的。齐行简耐人寻味地笑了笑,拱手道:“齐某告辞。”

      许如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觉得有些怪异。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许铄出门的时候,突然找她说:“菩提心,我记得我那儿有从汉墓里得来笑淮阴侯著的兵书三卷,你要拿去看吗?”
      “那敢情好。”许如是惊喜拍了拍手,“你不看吗?”
      许铄道:“你喜欢,送你好了。”
      许如是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许铄:“……我看你今日对兵事知之甚详,评判得也很……公允,料你喜欢。”他加重了“公允”二字。

      “说得也是,就多谢阿兄了。”许如是眉开眼笑,摸了摸发红的脸蛋,自觉十分矜持。
      许铄:“……”公不公允,你心里没点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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