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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发冲冠（四）
关于线索再次消失的问题，姚精倒是蛮淡定的。大概从那只粉红猪留在这里的那刻起她就做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但这次她也猜不透桃乐丝为什么会插手管这件事。
桃乐丝的所有行动自然出自那个男人的授意，可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姚精摇摇头，实在无法揣测那个人的想法，她对他，一直都无法看透。
而此时的妖精城却因为风光的第二次失踪陷入了民众恐慌，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掳走，而警察居然至今无法破案。越来越多人开始对政府职能部门表示出不信任，不满情绪高涨。许多平时司空见惯的事在此时的民众眼中也变得草木皆兵，与此同时浑水摸鱼的不法者也开始模仿之前的失踪案件犯案，这给侦破工作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每日到寺庙进香的人也日益增多，当未知的恐惧袭击人类的时候，他们就会想起祈求神灵保佑。用未知来抵御未知，这也只有人类这种动物才想得出来。
北巷庙最灵的金佛就摆在主持方丈的禅房里，每天固定接见十名香客，从早晨九点到下午五点，八小时工作制雷打不动。虽说摆在方丈的禅房，却从不见方丈进去休息，实际上那间禅房就是金佛的专用“办公室”。以上就是小三在北巷庙蹲点三天的发现，但也就在这三天内，妖精城又发生了几起人口失踪案。根据现场采样，初步可以断定这其中只有一起案件是与之前的失踪案相关，其他的基本都是“山寨版”。
这一次失踪的是一个经营大型餐饮酒楼的老板，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失踪前一天小三亲眼看到他进入北巷庙，由一个小和尚领他到的禅房，他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大约一个多钟头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面色发白，目光呆滞，也正是由于他的异状使得小三对他的印象尤为深刻。
深刻归深刻，再深刻人也已经消失。
凡事光知道问题还不够，必须要解决问题才是关键。所以小三决定夜探北巷庙，亲眼看看那个传闻中的金佛。
没有想象中森严的戒备，一切都和普通寺院一样，小三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了禅房。借着长明灯的微光，他一眼就看到摆在神龛中央玻璃匣子里的金佛。
说实在的，他略略有些失望。本以为金佛就算没有佛光笼罩，也该是灵气逼人。但粗略看来，除了做工精美之外，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灵力的存在。看来天下间以讹传讹的事已经多不胜数，连佛堂也难以幸免。那么如果问题的关键点不在金佛身上，又该在哪里呢？
子虚一定知道内幕，但姚精却禁止小三去找他，既然是姚精的命令，小三也不好违背。在房中没能找到更有用的线索，小三只好在寺庙里乱转，试图在其他地方寻找蛛丝马迹。
转了一圈终于回到了正殿外的空地上，静谧的夜色中整座寺庙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迷雾。天是湛蓝的，月光如水泻般流淌下来，在暗黑的地面留下一点点存在的痕迹。小三像是听到了什么，他闭上眼站立在空地中央的香炉旁，斜斜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浅浅的影子。
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一顿脚，飞身站到了长廊上悬挂着的大钟旁边。他再次闭上眼，小心的伸出左手轻轻触摸铜钟的外壁，他的动作极为轻柔，仿佛在抚摸着亲密的爱人……他的手掌所到之处那钟壁竟然开始发光，当他把整个铜钟摸了个遍之后，整个大钟都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晕。
仔细看去，那些光晕所呈现的是一些古老的图案，看上去就像是某些少数民族的文字符号。当小三凭着记忆把这些符号画给姚精看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待到小三画完之后，姚精掰着指头算了好一会儿，才道：“恐怕没有时间浪费了，这次的东西比我想象中厉害，你叫红乐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去……”
可是，当他们紧赶慢赶来到北巷庙的时候，那只巨大的铜钟居然不见了。长廊上原本挂着铜钟的地方倒也没有完全空出来，而是挂了一只竹篮。小三探了探身子，篮子太高，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红乐跟在后面不自觉的耸了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怪怪的味道，给她灵敏的嗅觉带来了负担。
此时正是清晨，早起的僧人也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已经纷纷围了过来，有几个大和尚的正在吆喝着小沙弥抬梯子来取上面的篮子。
小三看到上次给他们引路的那个小和尚也在其中，小和尚手脚灵活爬得也快，最先勾到篮子上面的绳子。他从腰里摸出一把割草的镰刀一下子砍在粗粗的麻绳上，篮子一下子掉了下来，打翻在地，从里面滚出几个脏兮兮毛乎乎的东西。
然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腐烂发臭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这时不知是谁起的头，在场的和尚们全都闭上眼开始念经……他们念着念着便围着那只篮子转圈，转了几圈之后就排着队往正殿去了。
小三苦笑道：“他们不会是赶着去给亡魂超度吧？”
姚精道：“他们念得是心经，是为了安抚人心所念，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用途。而且这里只有几颗脑袋，尸身和魂魄不全，是超度不了的。”
红乐把一颗药丸含在口中才算缓过劲来，她瞥了一眼地上的那几颗几乎已经不能用人头来称呼的东西。上面的毛发被凝固的血块黏合在一起，血肉模糊的脸上分不清五官的所在，从颈部破损的切口看，这些脑袋并非用利器切割，而是被外力撕扯拖拽下来的。
姚精数了数，一共有九个，比失踪的人数少。如此看来，这次是给自己一个警告，大概如果自己继续插手这件事，死的人会更多。她的嘴角微微上翘，虽然不合时宜，却怎么也忍不住露出了戏谑的笑意。
用人类的性命来威胁她，这样的伎俩实在太可笑了！如果不是因为身在寺庙，她真的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为了不让这些人头引起人类不必要的恐慌，姚精还是很不情愿的拜托了子虚方丈。子虚这次很爽快的没要报酬，并保证妥善处理，且让姚精对他的弟子放心，他们都不是会乱说话的“人”。
姚精笑：“能在看到一堆人头之后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念经，我看他们压根就不是人吧。”
子虚也笑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姚精冷哼道：“你这次打算在这个身体里呆多久？”
子虚道：“女施主关心得是否过头了？”
姚精道：“这里也没外人，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直说吧！哑谜我也猜够了，所谓的金佛不过是个幌子，我如果没猜错，对方应该是随机从上香的人里面挑出几个愿望不太离谱的然后帮他们实现，只要有一次灵验，那么北巷庙的名气自然就大了。名气越大，所吸引的香客也就越多，这次的对手看来是个挑嘴的家伙，它从香客中挑选适合的，然后利用铜钟上的咒语来对他们实施催眠，让这些人自动去找它……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些事可以在你的眼皮底下发生，而你却真能做到不闻不问？”
“贫僧似乎没有责任去插手管这些人世间的俗事吧？”
姚精叹口气道：“你果然和以前一样冷酷。”
子虚顶了顶脸上的茶色眼镜，缓缓道：“女施主过奖了。”
姚精道：“这么说，如果我没有相应的代价，你是什么也不会告诉我咯？”
子虚淡淡道：“没错，这是我们最初的约定，女施主应该没有忘。一切都是女施主你自愿的……”
姚精一下子没脾气了，这一切的确是自己自找的。那个时候，六尘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故，那是她一段终生不愿回忆的惨痛经历。曾经叱诧风云的四神先后因各种原因相继离开了那片生育他们的故土，她也不例外。
比起其他三个，她的反抗最为激烈。她不要离开，绝不离开，但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如果不是听歌的誓死保护，她恐怕早就死了。听歌的眼睛就是在那一场浩劫中失明的，她也为此内疚了这许多年。
她发誓要回到六尘七境，去讨回属于他们的东西，她可以不在乎权利地位，但她也不打算让别人得到它。但自从他们被驱逐出六尘七境之后，与人间相连的通道便被封印，如果找不到一条新的通道，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这时子虚出现了，他说他知道一个办法可以让她达成愿望，但这个办法非常费时，而且很麻烦。姚精说她时间很多，也不怕麻烦。于是，从那天起，姚精就开始搜集散落人间的法器。这些法器都曾是六尘七境里的东西，因为各种原因而流失在人间，她不知道要找多久，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子虚和她约定，她必须用等价交换的方式来得到这些法器，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做到这一点。
而他虽然会给她一些帮助，但也需要她付出相应的交换物。所以姚精从那以后总共也只找过他三次，每一次都像是在猜哑谜。
姚精叹气道：“明白了，是我违规了。”
子虚幽幽道：“女施主暂且放宽心，一切皆有定数，该得到的终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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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这个故事不要太啰嗦……
好吧，我承认我太啰嗦。
09-04-05
修文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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