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vil likes me

　　罗斯又买了几件花衬衫，被江湛吐槽数次也改不了对花衬衫的喜好。
　　他咬着棒棒糖，拎着袋子回去，回去路上接到了江湛的电话，江湛在那边暴躁的很，也不知道又做了什么蠢事。跑到他家，才知道他家停电停水了。
　　“……欠费了，当然给你停啊！”罗斯扶额，“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在人间待几年了你还不知道！”
　　江湛指着自己一身的泡沫，“那……我现在怎么办？”
　　罗斯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门，“去咖啡馆吧。”自从开了咖啡馆，罗斯就没租房子了，一直住在咖啡馆。

　　江湛按住围住下半身的浴巾，“就、就这么过去啊？”
　　“随便你啊。”
　　江湛犹豫了半天，才说：“那你回去把个门，确定没人了再叫我一声。”
　　罗斯拉开门就跑了。
　　……
　　江湛眉头跳了跳。许久后，他手机响了一下，罗斯发来了的信息，说二楼没人。江湛抹了下头发，泡沫都干了。他拉开房门，瞬间出现在咖啡馆的二楼——

　　“啊！”
　　路悠悠从一楼楼梯上去，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看见几乎是赤着身子的江湛，脸色爆红，惊呼一声，转身跑下楼。听到声音的罗斯扯下墨镜，趴在一楼楼梯口，看着路悠悠一路冲下来。
　　“哎，怎么了？”
　　路悠悠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是指了指楼上。
　　罗斯忽然明白了，拍了下脑门，说：“嗐，没事，魔——老板他洗澡的时候突然没水了，没事没事啊，他不介意。”
　　路悠悠脸红。这不是介意不介意的事情啊……

　　江湛洗澡的时候又发现不对劲了，衣服没拿过来。洗个澡也心烦意燥的。他拉开浴室门，回到家里，换了件衣服。今天有任务，他必须得穿地狱公务员制服，难看的纯黑色，衬衫也是黑色的，真是黑到地狱了都。

　　浅麦色的皮肤被黑色衬的更深了。

　　他对着镜子，拿过玻璃柜中的黑红相间的领夹夹在领带上。目光慢慢往上，他望向镜中的自己，这才是他，原原本本的他，或者说是屈服于地狱之后的他。

　　他忽然想起来了——
　　江意安喜欢穿黑色衣服，好像……好像和谁一样。有一次他问了，江意安说穿黑色上战场，受伤流血了，敌军看不见呀。
　　黑色是他们的保护色，是他们可以在战场上肆意大开杀戒的保护色。

　　江湛拿过手机，调整成静音模式。手机通知栏有一条新闻弹了出来，他直接清除了。

　　晚十一点，江湛和罗斯朝分区办公大楼所在地出发了。
　　这个时间段，偏僻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该入睡的人已经睡了，这条街上的万家灯火灭了大半。周围寂静无声，只剩下猫儿偶尔会叫的声音，还有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走到没灯的地方，罗斯摘下墨镜收了起来。
　　他有些担心，自言自语道：“这一次任务又不知道是什么了。”
　　江湛仰起头。
　　今晚的月亮半圆。

　　谢云然的办公大楼在民宅里，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里面倒是装修的极其奢侈，现代风格，在灯光的照射之下格外亮眼。智能科技设备样样齐全。罗斯一进门就小声惊叹了一下，“哇，谢区长真厉害，先前我是在湖南区那边可没见过这么智能的办公大楼啊。”

　　江湛对智能不太了解，所以还得由罗斯教他。
　　“站上去，待个十秒钟就行，这是检测，确定你是地狱来的。”罗斯小声说着。

　　阿May也过来了，不仅仅是她，还有其他人也过来了。
　　罗斯跟在江湛身后，说：“你应该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任务，其实也就是通缉令，有地狱公务员犯了大错……”他沉思着，心想着要该怎么解释的时候，阿May凑了过来，一巴掌用力拍在罗斯身上，吓了他一跳。她说：“江湛，还记不记得当初抓你进来的那个女人啊。”

　　江湛转着手指上的戒指，闻言，神情微怔。他看着食指上的纹身，他记得，那个女人也有纹身，可不记得是什么样的了。他表情阴恻恻，跨过门槛，踩着厚厚的地毯望向长长的走廊。

　　阿May看了他一眼，哼笑：“她可是地狱头号通缉犯，迄今为止，没人找到她，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你说……”她负手而立，看着走廊的另一头，穿着黑色制服的谢云然带着自己的手下走过来。“她会不会死了呢？”
　　江湛没想过这个可能。“她没那么容易死。”他掸了掸衣袖，捏住袖扣，力气过度，不小心扯了下来。他转过脸，冷冰冰地看着阿May，忽然一笑：“她死了，我杀谁？”

　　罗斯闭上眼睛，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天啦，这什么年代了，还杀来杀去的，这俩都是老古董，他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就当是王八念经。

　　江湛迈出沉稳的步伐，从阿May身边走过去，不作任何停留。谢云然推开会议大厅的大门，瞥见江湛，顿足侧目望向他。

　　江湛首先进厅。
　　谢云然看了他一眼，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江湛一愣，目光警惕：“你干什么？”
　　“你在地狱公司药店买了药？”
　　“嗯。”
　　“药店老板坑了你，多收了你五千块。你打这个号码联系一下。”
　　江湛静了几秒，没忍住，破口大骂，用力拿过谢云然手里的纸条。谢云然身后的人目光怪异地盯着江湛，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

　　其他人一一进厅。
　　谢云然直入正题，会议厅内的屏幕上出现几张照片。

　　“龙妍，于三年前触犯地狱法律第七百二十三条。”

　　众人大惊。
　　七百二十三条？……那不是杀了人类吗？
　　那可是死罪啊。
　　他们这些死过的人，在地狱公司里，相比较人类而言，他们毫无价值，不，准确来说即便是有价值，也比不上人类珍贵。

　　“近日，人间发生了一件事，龙妍在人间犯的罪，近日被重新翻了出来，据公司调查，龙妍可能会出现。”谢云然神情一凛，“她会以凡人身份出现。”
　　厅内哗然一片——
　　谢云然抬手间，厅内立即安静下来。
　　“龙妍资料到时候会通过短讯发到你们手机上。现在，就这样，散会。”

　　大家一一离开办公大楼。
　　阿May跟着江湛、罗斯离开。她一边点燃香烟，一边眯着眼睛笑。
　　罗斯离得她远远的，问：“你笑什么？”
　　阿May转过脸，扫了眼没表情的江湛，笑说：“笑龙妍啊。”
　　“这有什么好笑的。”
　　阿May伸手敲了下罗斯的脑袋，“笨蛋，你还没明白谢云然刚刚说的什么是不是？她会以凡人身份出现，不明白吗？”她阴笑几声，“龙妍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洗掉了地狱纹身，地狱的魔鬼们没一个能找得到她，她杀了人类……看来啊，这三年她是顶替着凡人的身份生活着，哇，真厉害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找到之后呢？”江湛看着眼前的黑夜问。
　　阿May露出忧伤的眼神，“杀了人，你觉得地狱还有权力管她吗？找到了人，会直接交给天堂。”

　　“天堂真的存在吗？”罗斯问。
　　“天使无处不在，一旦魔鬼们越界，他们就会出来——”阿May冲罗斯张牙舞爪，“吃了你！”
　　罗斯胆子小，真被她吓住了。
　　阿May哈哈大笑：“吓唬你的。”

　　江湛一时无言。
　　阿May知道他在想什么，撞了下他肩膀，说：“杀人犯法，就应该清楚有这么一天的。”
　　罗斯低声道：“真搞不懂，已经死过一次，应该知道做人没那么容易，做人那么累，为什么还要冒充人类活着呢。”
　　阿May神秘一笑：“你一小屁孩懂什么呀，做人快活着呢，谈情说爱都有的活哩。”
　　罗斯脸色一红，离得她远远的，不再跟她说话。阿May在他眼里是个情场高手，一点都不知羞，见到她带着男人时，次次都能看见他们当着众人面亲热，可叫人脸红了。

　　罗斯收到了短信，也看到了社交app上弹出来的新闻标题，点进去草草看了一遍，看到没被马赛克的脸，他忙喊住江湛。
　　“魔王。”
　　江湛回头，罗斯将手机递给他看。阿May也凑了过来。

　　江湛还了手机，人瞬时消失在夜中。

　　阿May望着无尽的夜色，若有所思，打了个哈欠，敲了下罗斯的脑袋，说：“盯好你家的魔王，谢云然应该每天都在等着你汇报吧。”
　　罗斯不说话了。
　　“还有啊，别谎报，谢云然到处有眼线，他做什么，谢云然都会知道，同理，你做什么，她也会知道。”
　　罗斯一时心慌了。阿May拍拍他肩膀。
　　他说：“我知道了。”

　　夜色到尽头了。
　　凌晨时点已过，再等等天就要亮了。

　　贺文的案件，人们差不多都忘记了。
　　正义从来就不缺，缺的是真相。

　　网络上都在骂赵今夏，有人爆出今成事务所的地址，但最后一个人都没来。赵今夏花了钱请了几个壮汉站在事务所楼下两个出入门口，充当门神，任谁见了都不敢进来，除了个别胆大的男生，不过毕竟是花了钱的，战斗力起码也得有价值。

　　这么一来，网上骂得更凶。
　　林一天的案子三年前多么轰动，现在骂赵今夏就有多凶。

　　厉烈知道后，非但没为赵今夏担心、抱不平，反而半夜带着一身酒气过来笑她：“赵律果然是爱财如命，我还以为外界传闻没什么可信度呢。”
　　古裕成推门从外面进来，看到厉烈就没什么好脸色。他一边端着新买的浓香拿铁放在赵今夏手边上，一边将白开水递给厉烈。
　　厉烈嗤笑：“喂，赵今夏，你这儿这么抠门的吗？”
　　赵今夏看了眼古裕成，对厉烈说：“穷。”
　　“你穷？呵，那你还喝咖啡？”厉烈对着白开水吹气，一股热气慢悠悠地在鼻前萦绕着。
　　赵今夏扔了手里的笔，转过椅子正面对着厉烈，“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吗？”
　　厉烈喝了口白开水，将杯子放在一边。

　　“我是来催你的，现在外面闹得太难看了。”

　　“喂！”古裕成怒目瞪着厉烈，“你说催就催？这么麻烦的事情丢给——”
　　“我会尽快。”赵今夏起身，打断古裕成的话，她拿过靠在桌边上的拐棍，“厉少，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还请不要随便来我这儿，你也说了，外面闹得太难看，我不想再闹出什么更难看的。”

　　厉烈定定地看着赵今夏，片刻后，他笑笑地离开事务所。

　　由于网络媒体效应，林一天事件被催化了，赵今夏对此没什么反应。古裕成很担心她，不光是他，其他人也很担心。
　　这段时间，赵今夏一直在加班，没空回去，古裕成劝不了，也不能劝，网络上事情越严重也就意味着这件案子务必认真对待，错一步后面全错。他能做的就是帮她。

　　古裕成出去后，赵今夏便不再忍耐，砸了手中的金属签字笔。她半伏在桌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觉不对劲——笔砸出去了，她却没听到声音。

　　抬头一看，只见男人像是投箭一样将笔投进笔筒里——“哈！中了！”男人站在她桌前，冲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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