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

　　转眼之间夏去秋来，好似一夜间就变得清凉起来。天高云淡，微风送爽。温度适宜，没有沙尘暴。这是北方大漠一年里最美好的季节。
　　大街上到处是贩卖葡萄的摊贩，紫色的提子，绿色的马奶，尤带着绿色的叶子堆了一车又一车。这是当地郊区的特产，这里日照时间长，非常适合葡萄的生长。
　　刘雁非常享受这短暂的美好时光。每天带着孩子到处溜达。
　　一场秋雨一场凉，十场秋雨得穿棉。在下了两场小雨后，寒流不期而至。刘雁把早准备好的劈柴和煤泥放到炉子里，在下方点燃，锅炉里的水被加热，在暖气中循环。屋里渐渐温暖如春。
　　十一月的时候，秦晓峰单位的大矿长听说他在三场租房住，拜托他在这里给自己的姐姐姐夫也找个合适的房子租。他们会在年前来矿上打工。
　　秦晓峰下班去找了几次，可惜都没有合适的。在这两口子来了后，房子还是没有找好，秦晓峰只有先把人领回了家里。
　　两口子年龄在五十左右，男人满脸憨厚，女人一双吊销的三角眼，就算是脸上带着笑，也让人亲近不起来。刘雁看着大包小包的堆满了屋子，心里有些不高兴。可人是大矿长亲自送来的，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得罪了领导，万一给小鞋穿怎么办。
　　刘雁做着晚饭，秦晓峰殷勤的给打下手。刘雁看那两口子坐在外间逗宽宽玩，拽着秦晓峰问：“怎么把人领家里了？咱家这么小，多不方便啊!”
　　秦晓峰下意识的扭头，看那两人没注意这里，悄悄的回道：“没办法，矿长家住在新区，离这里上班太远，说是让在咱家先住几天，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刘雁瞪他一眼，低头炒菜。也不知这俩人好不好相处？
　　吃饭的时候，刘雁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男人还好，那个刘矿长的姐姐，习惯实在是不好。夹菜的时候像鸡刨食，夹起放下循环往复，如此几次才会夹一筷子的菜到自己碗里。几次下来，桌上的菜被她翻来覆去的翻了好几遍。
　　看刘雁不夹菜，还殷勤的劝道：“吃菜啊!这个鸡丁做的真好吃。”说着想要给她夹菜。有点本末倒置喧宾夺主了。
　　刘雁赶快夹了一筷子凉拌火腿：“吃着呢，你别客气多吃点。”
　　女人不着痕迹的把菜放到自己碗里，朝着刘雁笑笑：“你们南方人做饭就是讲究，还弄的好几个菜。我们天天的就是烩菜，经济又实惠，还省事。”
　　我也是天天省事吃烩菜，今天是特意为你们做的。
　　刘雁看着被扒拉的残羹剩饭，实在没法再吃，吃完自己碗里的白饭，抱着孩子离开了饭桌。
　　让秦晓峰看着孩子，刘雁飞快的打扫洗涮。女人提出要帮忙的，被刘雁拒绝了。谁知她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癖性。
　　九点多躺在床上，外间的电视还在播放。宽宽闭着眼睛吃了奶，一下子又睁开。皱着眉头瘪着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刘雁几次想让他们把电视关了睡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也许等一下他们也要睡了吧？再等等吧，别让人感觉自己嫌弃他们来住。
　　孩子吵得睡不踏实。烦躁的瘪着嘴想哭。刘雁没法再等，看秦晓峰完全不受影响，睡得正香。她只好自己抱着孩子到外间，对他们说道：“早点睡吧!你们明天还有上班吧？晚了睡眠不足。”
　　“没事，年纪大了觉少。我们每天都是快十二点才睡的。”女人说完，男人也跟着点头。
　　天啊!十二点。我早晨七点起床，晚上得醒四五回，睡眠质量不高。就靠时间长点在支撑。你们这样让我还怎么睡？
　　刘雁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憋了半天。看孩子烦躁的表情，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还是早点睡吧!我们家孩子睡觉特灵，有一点儿动静都睡不踏实。”
　　“有动静不好睡，那是孩子不困。你等他困了自然就睡了。我们家仨孩子就是这样，累了一觉到天明。”女人说完这话，男人也接口：“对啊!你看那井下的人，困了躺在风机旁也照样睡得香。那风机的声音多大啊!一点儿不受影响。”
　　两人的话让刘雁目定口呆。难道真是我不会带孩子？
　　她抱着宽宽又进了里间，放好门帘。哄着孩子玩，看他累了会不会多睡一会儿。
　　宽宽坐在床上，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气。一下子恼了，小手把妈妈拿着的玩具全扔到地上。烦躁的嚎啕大哭。
　　刘雁赶快抱着孩子哄，“宝宝乖啊!不想玩啦就睡吧。”颠着走来走去不管用。又给孩子喂奶。可惜孩子看都不看，就是闭着眼睛。小手还一下下的扒拉，像是要把困扰他的东西赶走。
　　整整哭了近一小时，孩子才哭声渐歇慢慢的睡着。只偶尔的还抽泣一声，小身子跟着一动一动。
　　刘雁看着心疼，怕把孩子惊醒，就抱着孩子靠在被子假寐。外间黑黢黢的，电视也不知何时停了。
　　半夜孩子醒了，吃了奶又烦躁的哭了起来。秦晓峰早习惯儿子的哭声。蒙住头继续睡觉，外间的两口子被孩子吵醒，打开灯问：“这是怎么了？你哄哄孩子啊!别让他一直哭。”
　　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们吗。早点儿让孩子睡了，他也不会这么烦躁。一般都是哭两声就睡了的。
　　“我在哄呢，你们谁吧!”
　　外间的灯又关了，好似听到女人咕哝一句：“这么吵怎么睡啊？”
　　你也知道吵的没法睡啊!
　　刘雁早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先把炉子捅开，她没有做早饭的习惯，秦晓峰是上班时顺道买一些吃，她是饿了吃干方便面。可如今家中还有其他人呢，做什么饭好呢？
　　她正犯愁呢。秦晓峰一句话解决了她的烦恼。他洗了脸刮了胡子，对刚叠齐被子的两口子道：“快洗漱吧!等一下咱们去外面的早点铺子吃早点。”
　　男人点点头，找出用具接上水到院中刷牙。女人边接水边跟刘雁唠嗑：“弟妹，你家孩子是咋了？怎么不去医院看看？昨天晚上哭了三回。我都被吵得没睡着。”
　　刘雁给炉子加上煤，提着水壶给她加热水：“他睡觉太灵了，又很容易醒。睡不好就烦躁的哭。去看过了，大夫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也许大点儿就好了。”
　　“哦，这么着可太熬人了。我们家三个孩子都没有这样的，困了到头就睡，好弄的很。”
　　刘雁没再接话，她倒现在都有些意识不清。等他们走了看能不能睡个回笼觉。
　　“哇哇哇哇”小家伙醒了，回笼觉是睡不成了。她只好强打精神去哄孩子。
　　晚上吃的盖饭，等秦晓峰回来两人合力做的。又省事还不膈应。经过昨晚孩子的哭闹，刘雁以为今天这两口子会有所收敛，谁知还是老样子。
　　刘雁趁孩子吃奶，用棉花把孩子耳朵给塞上。宽宽嫌不舒服，小手使劲勾着要把耳朵里的异物给弄出来。
　　刘雁抱着孩子又是颠又是哄，又用玩具吸引孩子的注意力。浑身解数使尽，孩子总算是忘了耳朵里的棉花，慢慢的睡着了。
　　秦晓峰看她在地上折腾，躺在被窝无声的笑。他每天这时候也该是看电视时间，可这老两口的品味实在是不合他心意，看不下去只好早点睡觉。
　　刘雁抱着孩子缓缓躺下，看他心灾乐祸的样子，抬头扔给他一个眼刀。秦晓峰非常配合的捂着胸口，仰面做躺尸状。
　　刘雁咬牙切齿的瞪他一眼，都是因为你，你还在这儿给我耍宝。
　　秦晓峰嬉皮笑脸的起来，对着老婆无声的说：“今天也没找到房子，你说咱们怎么办啊？”
　　刘雁一听就垮了脸。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两人在这儿像表演哑剧似的交流。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刘雁忽然灵光一闪，眨着眼睛移到秦晓峰那里，准备与他商量。
　　秦晓峰看老婆过来了，兴奋的掀开被窝让老婆进来。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抱着刘雁一口就亲了上去。
　　刘雁一手拽住秦晓峰的大手，一手把他的脑袋从自己的面前推开。气鼓鼓的鼓着脸颊：“你怎么就惦记着这点儿事？一点儿正行都没有，整个一精虫上脑。”
　　秦晓峰被推得躺到枕头上，脸皱成了苦瓜：“我精虫上脑？自从孩子出生，我都快成和尚了。……不行，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刘雁一把捂住他的嘴：“吃什么吃，还有外人在呢。”其实他声音不高，外面估计听不见。
　　秦晓峰一下子蔫儿了，躺在床上装死。隔了一会儿嘟囔一句：“没外人你也不让，我命苦啊!还是睡觉吧。”拉起被子蒙住脸，翻个身背对着刘雁。
　　刘雁还有话要说，当然不会放过他。半骑在他身上，把他头往自己这边扭：“睡什么睡，我有话跟你说。”
　　秦晓峰闭着眼睛装死就是不理她。明显怨念极深。刘雁看他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好笑的摇摇头：“你没看动物世界吗，在哺乳期的猴子都是不发情的。”
　　秦晓峰被她这谬论震得睁开了眼睛，脸红脖子粗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猴子啊？”
　　“我不是猴子，可人也是灵长类动物啊!总是相通的吧。”
　　“好，好、好，你不发情，我也忍着行了吧。”秦晓峰恼羞成怒，一下子把刘雁推出自己的被窝，蒙着头不知是睡觉还是生气。
　　这样的情况当然没法交流。刘雁怏怏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钻进被窝慢慢的想着：是我太不近人情了吗？可我一晚上得醒好多回，对这事一点儿兴致都没有。要不下回配合着点儿，老这样闹别扭也是难过。
　　慢慢对面传来秦晓峰轻微的鼾声。刘雁恨恨的想：混蛋，你倒是睡的香，一点儿不受影响。……自己也快睡吧。一会儿孩子又醒了。管它影不影响夫妻感情呢，他们之间估计也没什么情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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