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生

　　等方凌终于回到兄长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正在为晚饭做准备的陈姨听见外边有人按铃，忙放下手头的活来给客人应门，结果门一打开瞧见是好几天没见的小少爷，刚高兴的露出笑脸，还没来得及迎他，就因为方凌怀里抱着的小家伙惊奇地“哦呦”了一声

　　以陈姨这个年纪，半兽自然是见过不少，但却是第一次见方凌带人回来，她大略打量了一下这个孩子，对方被方凌裹在毛绒绒的小毯子里，松松垮垮地露出穿着睡衣的有些单薄的肩膀，而那些看起来发质很软的银灰长发在用发绳束在一起绑了两圈后，就顺服地垂在脖颈边上，将本来就十分安静的半兽幼崽衬的更加乖巧

　　陈姨面对小孩时的耐心和关怀瞬间就上来了，忍不住询问方凌

　　“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她在方杭家工作了许多年，可以说一路看护照顾着方杭的两个子女长大，因而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很自然地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包容和温柔，方凌就朝她笑了笑，心情挺好地温声解释

　　“这是凡生，以后就是咱们家的孩子了。”

　　凡生闻言微微转动了下耳朵，他仰起脑袋，神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因为阳光从这个仰视的动作里映进去了，那双灰蓝的眸子就变得格外干净，透亮地像是染上了温度似得

　　方凌见状笑意更深，忍不住就想摸摸小狼崽的头顶，他引导道

　　“来，叫陈姨。”

　　凡生跟着看过去，对主人的话没有一点迟疑地开口唤到

　　“陈姨。”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但抵不过看起来太乖，愣是把陈姨喊的心里一软，方凌互相介绍完将凡生抱进屋子，陈姨就跟在后面，她当然理的清意思，知道小少爷是要抚养这名半兽，瞧着凡生便越发喜欢起来，方凌把凡生放在沙发上

　　“我哥和嫂子还没回呢？”

　　陈姨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用手擦了擦围裙笑着应道

　　“就快了，您先坐着等会。”

　　方凌虽然有自己的住所，但为了离得近和父母兄长都选在同一个小区里，步行一趟连十分钟都不需要，因而时常过来蹭饭，陈姨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她惦记着要多加几个菜，就一边招呼两人一边抓紧着时间处理食材，里转一会外转一会的，风风火火忙地不亦乐乎

　　方凌让她不用费心管自己，接着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偷翻小侄女的零食，他和方杭上头原先本该有个姐姐，可惜还没满周岁就不幸夭折，方父方母因此都极想再得个女孩，然而始终未能如愿，于是方杭的长女方予桐甫一出生便被二老捧为掌上明珠，从小千般宠爱万般呵护，拿来消遣的零食自然也有许多

　　心安理得的方少爷默默开了盒鲜奶棒，这些给方予桐准备的零食全都是仔细筛选过产地和原料的牌子，外边的密封包装刚撕开个口子，飘散出来的奶香味就把方凌都诱的有些嘴馋，他没忍住顺了一根，玩笑着和凡生打商量

　　“分我一根行不行呀？”

　　他经常拿这话逗自己的侄女，小丫头被教养地开朗而慷慨，对这种要求大多都能做到坦然答应，只是凡生与方予桐并不相同，他在方凌的发问下虽然也点了头，但却并不是因为乐于分享的缘故

　　凡生见主人咬着奶棒的一端，接着却将剩下的一整包放进自己手里，便疑惑地低头看了看，又慢慢递回方凌面前

　　主人想要的东西就是主人的东西，凡生接受的是这样的教育，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抽走一根后，他的新主人要把剩下的给自己，凡生茫然地拿着零食想等主人收回，结果方凌倒真的又拿了一根，却是直接喂到他嘴边

　　“尝尝看，确实挺好吃的。”

　　他哪里想得出凡生到底是为什么不吃，只当小家伙是还不习惯，凡生面对眼前的食物不再多想，他在主人的示意下有样学样地轻轻叼住一边，再一小节一小节地咬碎吃下去

　　奶棒中间还有饼干夹心，像他这样咔擦咔嚓咬开的细微声音听起来就跟小松鼠在进食似得，方凌莫名觉得有些满足，他等凡生整根吃完，伸手替他擦了擦落下的一点饼干屑

　　“喜欢么？”

　　凡生抬高视线，颇为坦诚地点点头，方凌就让他继续，自己则起身去煮温水兑了杯蜂蜜，而在厨房里的陈姨哪里可能真的不管他们，她在煲汤的火候调小后抓紧着时间削了苹果，先去核切成好入口的小块，又撒下少量的盐稍微腌制，这才端出去拿给外边的两人

　　陈姨一出来看见凡生正捧着水杯喝水，边上还放了一袋差不多被吃掉一半的零食，当即因为这一幕皱紧了眉

　　“您怎么给他吃这个呀。”

　　她把苹果放到茶几上，满脸不赞同地对方凌道

　　“这马上就该吃晚饭了，现在吃那么多零食下去，小孩子要不肯吃饭的。”

　　方凌经她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到确实不该在饭前喂人零食，他把还没吃完的半包鲜奶棒收起来，又想起凡生似乎蛮喜欢吃这个的，便凑到乖乖让他拿走零食的小狼崽耳朵边，故意不让陈姨听见似得轻声哄他

　　“没事，回头我再买给你。”

　　他说话时的气音触在兽耳细软的绒毛上，就把凡生蹭的有些痒，小狼崽下意识闭了闭眼睛，但也没有试着要躲开，他受到方凌的影响，在回答时也就跟着不自觉地，和主人说悄悄话似得小小声地应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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