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郎

作者:青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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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 章


      朝夕相处的小狐狸落到楚昱手上,叶缥缃乖乖地跟他回了赵王府。

      天已掌灯,楚昱命侍女给叶缥缃洗澡。四个侍女,直洗了一个时辰,才把叶缥缃弄干净,香喷喷地送到楚昱那里。

      楚昱才用过晚饭,又吩咐下人传饭给叶缥缃。叶缥缃坐在桌前吃饭,他拿着卷书,慵懒地歪在窗前的榻上。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看书,知道的会发现,他手中的书半日没有翻动过。

      叶缥缃吃饭的声音很轻,吃得很慢,她幼时便是如此。

      楚昱侧目看她,快十一岁的小姑娘,身量较两年前高了好些。四肢纤细,肩背单薄,修长白皙的颈子细得很,好似用力一扭就会折断。

      小脸雪白,她的白不是劣质脂粉那种没有光泽的白,也不是两年前带着病色的苍白,而是像珠玉那样,温润滑腻,闪着柔光的莹白。小嘴红润饱满,睫毛卷而长翘,水漾漾的眼睛再聚不起麻木无神的光,平静澄澈,宛如两潭深泉,映着皎月的清辉,干净明亮。

      她漂泊在外的两年,生活得并不算好。可观她变化,好像所有的优势都往脸上长去了。没有变丑,还更漂亮了。

      楚昱书卷抵着下巴,一脸深思地望着她,沉吟不语。

      叶缥缃察觉到他的注视,吃得更慢了。一顿饭下来,夜都深了。楚昱没有给她另外安排房间,还让她睡他小隔间的床上。

      叶缥缃换了环境,心中又挂念她的狐狸,哪里睡得着?穿着中衣,来到楚昱的房间,一声不响地在他的床头立着。散着头发,投在内墙的影子黑黢黢的,又长又大,像个女鬼。

      楚昱还没睡,阖目躺在床上,从她过来就知道了,猜出她的来意,没有理她。

      春日的天气,白日暖,夜晚寒。叶缥缃穿着一件单薄中衣,耐不住春寒,轻声咳了咳。

      楚昱坐起来,房里一盏小灯未熄,整夜亮着。就着细弱的灯光,他俊眼微眯,“怎么不去睡?”

      叶缥缃眉眼低垂,薄嘴紧抿,放在身侧的小手半握成拳状,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余者无别的反应。

      楚昱还算平静地问:“想你的狐狸?”

      想来也是讽刺,他事事上心地照顾她,对她并不差。可在她心中,还不如一只狐狸。不仅不如一只狐狸,依她在长安街、白公河渡口的反应,陌生人都不如,竟是个仇人。

      楚昱唇齿泛冷,淡着脸,寡声道:“它伤得太重,大夫说救不得,死掉了。”

      叶缥缃信以为真,立即红了眼圈,紧抿的嘴唇颤抖地蠕动着。抬起脸,震惊地望着楚昱。

      楚昱不耐烦地道:“时候不早了,快去睡吧。”

      叶缥缃步履蹒跚地走了。

      之后和楚昱结怨了一般,待他一日不如一日。她觉得小狐狸是楚昱害死的,把所有仇恨都发泄在他身上,对楚昱冷淡而漠视。只要有他的地方,她都回避。远远地看见楚昱回来,她就回房;楚昱跟着回房她又出去。半刻都不与他在一处。

      楚昱看着她折腾,美目冷淡,温润如玉的俊脸上挂着冷意。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十多岁的小姑娘,心智渐开,已经过了一顿饭下来,就与人亲近的年纪。楚昱随她任性了几日,不见她收敛,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

      叶缥缃拉着一张黑脸,径直走到廊下的月季花树下坐着。

      她近来时常如此,不与楚昱在一处,楚昱稍勉强一下她,她就跑到廊下的月季花树下坐着。

      那株月季花树有些年头了,树冠茂盛,枝干矮壮。是年春来得早,天暖得很,月季开花早,满满的一树花,鲜艳夺目,明艳亮丽。

      树根处弯凹出一点空隙,正好容下一个孩子。叶缥缃往那树下一坐,双手抱膝,脸埋进腿里。不看,不听,不响,楚昱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他大可以砍了那株月季花树,但倒了月季花树,会有蔷薇花树、紫薇花树冒出来,他需要改变的是她的态度。

      冷眼看她又跑去那棵花树下坐着,楚昱白玉一般的俊脸泛着凉凉寒意。秀眼眯了眯,走过去,一把抓起她的小身子,对着月季花树掷过去。

      月季花树上都是花刺,叶缥缃压着花枝掉到地上,花刺刺进她的肌肤,疼得她叫出声来,痛苦地在地上扭动身子。眼睛不经意地看到楚昱,他负手定定地立在原地,浑身散发着冰一样的气息,眼睁睁地望着她蝼蚁一般挣扎,无动于衷得恍若来自地狱的凶煞。

      叶缥缃不能自已地打个寒噤,眼一闭,痛昏过去。

      再醒来,外面的春光正好,燕子在檐下欢快地鸣叫。

      叶缥缃一、丝、不、挂地趴在床上,微微动了下身子,全身痛得仿如针扎,扑鼻的药香味,浓郁而陌生。身下的床宽大松软而质地厚重,是楚昱的。她不明白,他既伤了她,为何还要救她?

      楚昱不在房里,才想到他,他就进来了。后面跟个侍女,提着个精致的笼子,里面关着的,赫然是她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看见她,发出欢喜的嘶叫声。

      叶缥缃强忍着牵扯伤口带来的剧痛,挣扎着半支起身子。身上盖的锦被自肩处滑落,露出里面单薄的肩臂,和细白的一片肌肤。

      侍女将笼子放在桌上就告退离开了。

      楚昱慢慢地走至床边,遮住叶缥缃瞧向小狐狸的视线,十分寡淡地问:“醒了?”

      叶缥缃看见他,水蒙蒙的眼睛不自禁地流露出怯意,咬着唇,下意识地向床里缩了缩。

      楚昱冷漠地命令:“说话。”

      叶缥缃错愕地望向他。他以前从不逼她说话,温温柔柔的像个大哥哥,今天是怎么了?是啊,他一直都对她很温柔。如今不仅伤了她,还逼她说话。

      叶缥缃耷拉下眼睛,咬着唇不应。

      “不说?”楚昱冷笑,“信不信我把你那只狐狸,剥了皮炖汤?”

      她既然那么在意这只狐狸,他就好好地利用利用。

      叶缥缃心上震惊,面上却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来人。”

      楚昱唤了声。

      一个侍女进来问何事。

      目色清冷地望着叶缥缃突然伸出的,抓着他衣裳的素白小手,楚昱打发那侍女道:“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侍女退下。

      楚昱没什么温度地道:“说吧。”

      他竟是真要拿她的狐狸炖汤。

      叶缥缃朝桌上小狐狸的方向望了望,静默良久,带着哭腔问:“你、你要我说什么?”

      她长久不说话,语音晦涩,好在声音还没坏。

      楚昱道:“问你什么说什么。”

      厨房熬了叶缥缃的药送来,楚昱端给她喝了。拿出太医留的外用药,给她上药。

      叶缥缃后背的伤面太广,从头到脚都是刺痕,密密麻麻的血点,没有多少完整的肌肤。楚昱的手每到一处,她都止不住颤抖瑟缩。

      “疼就叫出来。”

      声音凉凉的,没什么暖意。

      叶缥缃趴在床上,小手握拳,托着下巴,抖着声音道:“小狐狸它很乖,你不要伤它。”

      都这样了,还一心想着她的狐狸,他照顾她那么长时间,也没见她放在心上。

      楚昱语声冷淡,“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小狐狸被楚昱的人伤了前腿,伤筋动骨一百天,狐狸没有人金贵,断了骨头也要慢慢养。

      数日后,叶缥缃身上的伤结痂,可以下床了,小狐狸的前腿还裹着固定的夹板,不能自由行动。

      楚昱不在,他在府上的时候,不许叶缥缃和狐狸在一起,只有他不在的时候,叶缥缃才敢命侍女带小狐狸过来,与它顽一会儿。

      她拿吃的喂它。王府吃的多,小狐狸在下人房里,大家都喜拿吃的喂它。它来者不拒,短短十多日,就胖了一圈。叶缥缃从笼中抱它出来,都显吃力。

      侍女上前,帮叶缥缃把狐狸抱出来放在桌上,笑对她道:“姑娘,以后这种事喊我们做就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别再碰着了。”

      她话说得委婉,其实是楚昱不让叶缥缃碰小狐狸。

      叶缥缃受伤后,跟着楚昱睡。只要白日里碰过小狐狸,晚上楚昱就嫌弃她满身的狐狸味。叶缥缃不明白他是怎么通过那一身的药香味,闻到一点狐狸气息的。她与狐狸生活那么久,也不知道身上有狐狸味。

      楚昱威胁她,再抱小狐狸就断狐狸腿,抱一次断一次。

      侍女的话提醒了她,想起楚昱的威胁,叶缥缃下意识地闻了闻衣裳。什么都闻不出来,哪怕楚昱告诉她身上有狐狸味,她也闻不出来。

      类似婴儿的叫声响起,是小狐狸发出的声音。它面朝叶缥缃,伸出完好的前腿,有让叶缥缃抱的意思。叶缥缃不敢抱它,顺了顺它的毛。小狐狸低下头来,不满地哼个不停。

      楚妠从三公主府过来赵王府看楚昱,听见楚昱房中有类似婴儿的叫声发出,奇怪地进来查探。看到叶缥缃,她第一次见她,惊奇地问:“你是谁?怎么会在哥哥房里?”

      听她称楚昱哥哥,知是楚昱的妹妹,叶缥缃低下头,摩挲着小狐狸。

      楚妠冲叶缥缃叫道:“本公主问你话呢,你哑巴啦?”

      叶缥缃静静的,仍是没什么反应。

      叶缥缃只跟楚昱说过话,房里的侍女都没听过她的声音,以为她是个哑子,暗里都为她惋惜。替她回楚妠的话道:“回公主,姑娘她不会说话。”

      人就是这么奇怪,楚妠进来楚昱的房间,乍见房里有个异常漂亮的小姑娘,心上莫名的一阵火起,满身的敌意。得知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子,心里忽然觉得平衡,甚至升起一丝怜悯之心来。

      细细地打量叶缥缃一番,撇嘴低道:“原来是个哑子。”

      走到桌边,她进来就注意到桌上的狐狸,不过没有认出是那日在街上见过的那只,也没有认出叶缥缃就是那日状若乞儿的孩子。学着叶缥缃的动作,抚着狐狸的背问:“这是你的狐狸?”

      小狐狸不喜生人的碰触,张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后背着脑袋,作势要咬她。

      楚妠拍着它的小脑袋,笑道:“你还挺凶。真咬了我,我可不饶你。”

      叶缥缃提了提狐狸的尖耳朵,示意它安静下来。小狐狸老老实实地趴在桌上,眯着长眼睛,不动了。

      楚妠两眼放光地惊喜道:“它可真乖,听得懂我说话。”

      叶缥缃抿了抿唇,没应声。

      侍女送了茶果来,楚妠拿了个果子吃。叶缥缃洗了手,也过来吃果子。小狐狸被侍女收回笼子里,放在一边。

      楚妠问叶缥缃:“你的狐狸哪来的?”

      叶缥缃默默地吃果子,没回应。

      楚妠道:“你跟哥哥也这样么?你这样一句话没有,多没意思。也亏哥哥耐烦,换我是绝对不行的。”

      楚昱进来,下人已告诉他楚妠过来的事,见到她也不觉意外,笑问:“你们说什么呢?”

      看她们吃面果,就着叶缥缃的手尝了口,皱眉斥道:“你又碰狐狸了,是不是?一手的狐狸味。”

      叶缥缃惊愕,她刚洗了手的。

      楚妠递了个面果给楚昱,“哥哥你尝尝这个,好吃着呢。”

      楚昱拒绝道:“你吃吧,我去换件衣裳。”

      去后面换衣裳去了。

      楚妠面色变了变。

      这不是楚昱第一次拒绝她,换作往日也不觉什么。可有楚昱就着叶缥缃的手吃东西在前,他的拒绝让她特别没脸。

      楚昱换了家常的衣裳出来,叶缥缃伴着小狐狸在外面晒太阳。楚妠心里不痛快,高高地撅着小嘴,拉着长脸,从玉瓶中取了支插瓶的红茶花,坐在堂上撕着顽。

      楚昱看见她的模样,抿了口茶水,笑问:“怎么了?谁惹你了,脸拉这么长?”

      楚妠指着窗下叶缥缃的方向,没好声气地问:“她是谁?为什么你跟她那么好?”

      楚昱不在意地道:“不过是个丫头罢了。”

      穿着和她一样质地的衣裳,用着和她一样贵重的首饰,房里的侍女都当她是个主子伺候,还说只是个丫头?

      楚妠道:“既然只是个丫头,那给我好了,我正缺个人伺候。”

      “她惹你了?”

      “惹我如何?没惹我又如何?这跟我要她做丫头,有什么关系?”

      楚昱道:“若是她惹你了,我让她给你陪不是。”

      “谁要一个哑子给我陪不是。”

      楚昱蹙起秀眉,“哑子?”

      楚妠道:“一句话没有,不是哑子是什么?我不要她给我陪不是,我就要她给我做丫头。”

      楚昱道:“那不行。”

      他余生都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好坏都自己养着。

      她就说在他心里,那个哑子绝不只是个丫头。话说到这份上,楚妠没有再留下的必要,立起身,向外走去。

      楚昱没有留她。

      叶缥缃和小狐狸在檐下晒太阳,楚妠都下了台阶,又折回来,一句话不说,抢了叶缥缃的狐狸就走。

      叶缥缃嘤嘤两声追上去。

      楚妠的丫头拦住她,推推搡搡的,险些把叶缥缃推倒。

      楚昱闻声从房里出来,扶住叶缥缃,对楚妠道:“放下。”

      楚妠回头朝他做个鬼脸,提着狐狸扬长而去。

      楚昱安抚叶缥缃道:“送她顽两天,回头我给你带回来。”

      叶缥缃一把推开他,红着眼睛回房了。

      两天后,楚昱如约把叶缥缃的狐狸带回来。

      他命人另找了只漂亮的狐狸送楚妠,楚妠有了新狐狸,把叶缥缃的狐狸丢在脑后。楚昱命人带回来,还给了叶缥缃。

      叶缥缃的狐狸回来没两天,又有人打她狐狸的主意,却是沈央。

      沈央六岁时见过叶缥缃一面,一心要娶她,长至八岁,两年多的时间没见,早忘了叶缥缃。

      见面就说:“姐姐,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三公主听得直笑,与左右道:“这小孩子的话最不能当真,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做不得准。你看当初,那锁换的,人小鬼大,就不像孩子会做的事。这才多久没见,又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下人纷纷附和道:“可不就是这样?”

      楚昱在书房与属下商量事情,三公主过来,直接去了后院。她是听楚妠说楚昱养了个小丫头在房里,特意过来瞧看的。来时就怀疑楚妠口中的小丫头是叶缥缃,一看果然是她。她不知叶缥缃走失两年的事,两年前楚昱送叶缥缃去养生阁,她也知道,以为叶缥缃一直待在养生阁,问她:“你这两年,都跟师傅学了什么?”

      叶缥缃蹲在院中,埋头静静地给小狐狸喂水,没有作声。

      三公主摸摸她的头,“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句话没有。”

      沈央蹲在叶缥缃身边,看了一会狐狸喝水,与叶缥缃商量道:“姐姐,你这个狐狸哪来的?真好顽。送我好不好?”

      叶缥缃没理他。

      沈央从怀中摸出个泥人来,“我拿这个跟你换。”

      叶缥缃看都不看泥人一眼。

      沈央又摸出个泥人来,“两个。”

      叶缥缃还是不理他。

      沈央道:“姐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喔。”

      叶缥缃提着狐狸笼子回房了。

      院子里的众人看得都笑。

      楚昱回来,奇道:“你们笑什么?”

      三公主把刚刚的事与他说了,又道:“那孩子越长越好了。”

      楚昱笑了笑,对沈央说:“你想要狐狸,回头舅舅送个给你。”

      三公主道:“你别惯他,府里也有。年前底下人孝敬了七八个来,都在后园子里养着。小孩子都这样,自己的不稀罕,别人手里的抢着要。”

      楚昱扬起嘴角笑了笑,“一只狐狸,也不值什么。”

      后来到底送了只狐狸给沈央。

      晚上睡觉,闻着由叶缥缃身上传来的扑鼻的狐狸气息,楚昱不悦,“怎么又弄了一身的狐狸气?”

      叶缥缃确实又抱了小狐狸,一抱一个下午,哪怕换了衣裳,还是被楚昱闻出味来。沉默一会,怏怏地道:“我想送小狐狸回去。”

      “回去哪里?”

      “山里。”

      小狐狸腿上的伤已经好了,沈央、楚妠都想要她的狐狸,让她觉得小狐狸不适合留在身边,她护不住它,保不准哪天就被人抢走了。

      还有楚昱,有小狐狸在,他动不动就拿小狐狸威胁她,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以后没了小狐狸,看他还怎么威胁她。

      她此时想不到的是,没了小狐狸,楚昱依然有法子拿捏她,她仍受制于他。

      楚昱问:“你舍得?”

      她的确舍不得,但山里的生活才是最适合小狐狸的,它就应该自由自在的。王府的生活虽然优渥,没有一点自由。她待得都不开心,小狐狸应该更不开心。

      叶缥缃道:“我不舍得。你可不可以,放我跟小狐狸一起离开?”

      她居然存着这样的心思?宁愿跟一只野狐狸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也不愿伴着他留在王府里?

      楚昱冷脸,她总有法子挑战他的极限,“你想都别想。”

      叶缥缃道:“你究竟留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做,根本帮不了你什么。”

      “你觉得我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她在养生阁的时候,养生阁的师傅每天教他们,要忠诚,对主子忠诚,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楚昱送她进养生阁前,说她将来学成了,出去找娘亲。她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里所有人以后出来,都是要为他卖命,效忠于他的。包括她。

      叶缥缃孩子气地道:“不管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我做不到的。”

      楚昱侧卧着身子,抚着她精致的小脸,“那可不一定。”

      一定得很,他不止一次拿小狐狸威胁她,还伤害她,她才不会为他做任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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