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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兄弟
威武侯府修建得中正平直,一路上洒扫得也很干净,白妩颜踩着抄手游廊一晃身就往穆川彦的书房而去。
宁静居中,穆川彦正在教导穆川宪功课,只是穆川宪实在是看不进去这些四书五经,看到那些文绉绉的字,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穆川彦也不生气,就是不让穆川宪走,也无视他脸上猫抓似的表情,就对着穆川宪讲个不停。
穆川宪一直觉得自家大哥善解人意,是顶顶好的大哥,今天穆川宪却觉得很委屈。明明阿妩表妹好难得才来一次,怎么就能把自己抓来背书?
这大哥太不懂得体贴了。
穆川彦看着穆川宪撅起的嘴,心里晃过一丝笑意,只装作不知,依旧督促着穆川宪读书。突然,宁静居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穆川彦皱眉不悦,那些下人竟然敢在书房外奔跑,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
把手中的书卷往桌子上一抛,穆川彦不急不忙地打开了宁静居的大门,还没反应过来,大腿就被一双手给抱住了。
白妩颜没想到自己一跑到宁静居,穆川彦就给自己开了门,一把抱住穆川彦的大腿,白妩颜软着声音喊了一句:
“大表哥。”
穆川彦原本带了一丝火气的心,瞬间就被这一声给浇灭了。
伸手抱起白妩颜,点了点她有些发红的鼻头:“你这小妮子以前看着安安静静的,怎么越大了反而越调皮?”
上一世白妩颜有些怕穆川彦,他的目光太沉静了然,总是让人觉得无所遁形,所以白妩颜在穆川彦的面前总是乖宝宝的形象,就怕穆川彦哪一天像教训穆川宪一般教训自己。
事实上,穆川彦只在自己上一世不遗余力地帮扶萧灏渊时,才训过自己一回。即便如此,穆川彦最后还是答应白妩颜,帮助萧灏渊。
当初穆川彦是如何说来着?
“萧灏渊此人,心野眼高,可以同患难,却必定不可同富贵。他不是良配,也不是明君。”
后来的事实证明,穆川彦的眼光确实很准,让白妩颜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作为枕边人,白妩颜日日夜夜和萧灏渊处在一起,对萧灏渊也不存在特别的男女之情,顶多就是搭伙过日子,亲情居多而已。
白妩颜自认为自己没有被情情爱爱蒙蔽双眼,却还是被萧灏渊的行为举止给蒙蔽。一个人能够在外面做戏不算什么,萧灏渊却不仅仅在外面,便是在自己的枕边人面前,依旧不忘记做戏。
当真是心计深沉。
而穆川彦却不过通过每日的朝会远远观察萧灏渊,竟然就能够得出那样的评价,可见穆川彦的心计智谋绝对不逊于萧灏渊。
白妩颜想到此处,唇边漫过一缕淡色的笑。萧灏渊,这一世没有我,你拿什么让穆家站在你的身后?
白妩颜一把抱住穆川彦的脖子,冷不防还扯了扯穆川彦的头发,昂着脑袋道:
“阿妩才不调皮,阿妩最乖啦。阿妩来看大哥哥,大哥哥都不去看阿妩。”
一句话说两遍,还真是小孩子才能看出来的事情。穆川彦伸手给白妩颜理了理跑乱的头发,道:
“是大哥哥错了。”
穆川彦刚刚带着白妩颜踏过门槛儿,穆川宪就一脸喜色的看向白妩颜,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
白妩颜一眼扫过书桌,就知道穆川彦在要穆川宪看书,穆川宪那猴子一般的性格,哪里能够看得进去书?
怪不得拿自己当救星。
白妩颜双眼放光地盯着那堆书:“哇,二表哥你在看书,你好厉害。我爹爹说读书人最厉害了。”
一句话,把穆川宪憋了满肚子的牢骚都给堵了回去,顺带儿还让穆川宪眼中的抗拒之色少了不少。
穆川宪不是不聪明,就是很多的抵触情绪,不愿意去碰书本,于是越读越不想读书。即便穆川彦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可是穆川宪不是一般的学生,不能用一般的方法来教他。
与其循循善诱,还不如多给他一些赞赏。
白妩颜对他的崇拜,可不就是对他的赞赏吗?
穆川宪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嘿嘿笑了两声,算是承认了白妩颜的话。
面上微红,重新坐回书桌边,这次屁股也不像是椅子上放了针一般东挪西动,反而像是带着几分成熟稳重。
穆川彦的眸色一亮,看了看白妩颜一脸天真的小脸儿,又看了看自己弟弟终于静下来的心,心中漫过一丝考量。
既然穆川宪开始读书,穆川彦也就悄悄地把白妩颜抱到了自己院子里,命丫鬟去准备各种吃食点心,顺便还拿出了在街上搜罗的一些小玩意儿。
白妩颜时不时拿起一两个点心吃着,又东摸摸西看看,穆川彦半点儿没有不耐烦,就跟着自己身后照看,比老嬷嬷都尽心。
白妩颜抓起桌上的梅花香饼儿吃,才吃了一口就嘟起嘴:“大哥哥,你知道哪儿的梅花香饼最好吃吗?”
梅花香饼儿,每家都会做,但是真正能够算得上好吃的,满上京城也不过那几家。最为出名的就是永宁巷旁边的福禄馆。
那福禄梅花饼实乃上京城一绝,更加绝的是,这家馆子没有开在人群聚集的西区,而是开在了皇亲国戚聚集的东区。
东区的商贩大多都是有名有姓的商贩,说是做生意,但是背地里到底是干什么的,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福禄馆不同,福禄馆每天就做八屉香饼,做完就关门。而这每天,也不过是指冬季,梅花开放后的每一天。
等到开春之后,福禄馆就会关门,待来年的冬天才开门。
不仅好吃,而且稀少,这才是最为难得的地方。福禄馆的主人似乎深谙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把这梅花香饼儿卖的格外贵,一只梅花香饼儿一两,却是金子。
即便如此,冬季每日早晨,无数达官贵人的下人们都会守在那福绿馆门口,就为了买了一两金子一只的梅花香饼儿。
所以福禄馆的梅花香饼儿也叫金梅饼,寻常人家都说那吃的是金子。
穆川彦当然知道那户商贩,心中只道是有人在白妩颜念叨过,亦或者是白德远给白妩颜买来吃过,所以这小妮子才惦记着,笑着刮了刮白妩颜的鼻头:
“你这小丫头,如今倒是好吃起来。你长得恁地胖了,还惦记着吃。”
白妩颜还真不是惦记着这金梅饼的味道。上一世萧灏渊就经常给自己带这饼,吃得多了也就那样儿。
福禄馆在的永宁巷,里头就一间王府,正是萧灏渊的王府。
白妩颜只是想把穆川彦的人引到永宁巷去而已。想到这里,白妩颜瘪着嘴,扯着穆川彦的袖子道:
“阿妩想吃,彦哥哥给阿妩买嘛,彦哥哥!”
穆川彦倒不是不愿意给白妩颜买,就是想逗逗她,拽回自己的袖子,穆川彦假装凝眉:
“那阿妩可知道这梅花香饼儿叫金梅饼,寻常人家可买不起,要拿金子来买的。怎么办呢?”
白妩颜没想到以前认为严肃的穆川彦还有这种吓唬小孩子的时候,嘴巴更是瘪了一层道:
“阿妩,阿妩有金子。”
说完就从手上褪下两个嵌红宝石的虾须镯,又去解脖子上的八宝攒珠璎珞项圈。
穆川彦哪里真的让白妩颜拿钱出来,忙伸手阻止了他:“彦哥哥这儿还有些金子,就不用阿妩的金子。”
白妩颜笑眯眯地把首饰都带回去,笑弯了一双眼睛对穆川彦说道:
“彦哥哥,阿妩辰时才起,要吃热的。”
要买福禄馆的饼儿,只有天刚刚亮的时候就去排队才能买得到,最后一锅出炉,大概就是辰时卖完。
白妩颜存心给穆川彦出难题。
要买福禄馆的最后一块儿饼可比买一块要难多了。那福禄馆都是小厮记着号码,知道自己的号码也没有用,前面的人买了多少块,谁也不知道。
穆川彦看着白妩颜不像是为难人的小女孩,怎么这一次提出了这么刁钻的要求?
穆川彦扫过白妩颜的眼光中多了几分打量,只是白妩颜到底是个偶尔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子,应该也不会是白妩颜自己的主意。
心思多的人,想的就又多又乱。白妩颜不知道穆川彦的具体想法,但是从穆川彦的眼光中能够看出一点儿门道。
不过就是小孩子任性想吃饼儿,穆川彦就多了一份心思,这当真是管蠡窥豹的男人。
可惜,白妩颜装小孩子装得十分顺手,还特意去拿了穆川彦最喜欢的黄田玉章往地上掷。
这一掷,穆川彦的心都要蹦跶出来,忙伸手接住黄田玉章,满脑门子都是汗水,彻底忘记了对刚才白妩颜的打量。
“彦哥哥,你记得给阿妩买香饼儿。”
待穆川宪做完穆川彦给的功课,走到穆川彦的院子里,就看见白妩颜穿好了披风,正打算回家。
临回家也没忘记找穆川彦要吃的。
穆川宪一听,又跑到白妩颜身边:“什么香饼儿?宪哥哥给你去买。”
白妩颜笑弯了一双眼:“宪哥哥你起不来的!”
穆川宪一颗火热的心,就被浇息得一点儿火光都不剩了。不就是起早床,不是冬天的时候我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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