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宠世子妃

　　已经快到年关，白妩颜即便想去上学也得转了年头，待到三月春暖花开之时，才能去女学上课。

　　白德远不知道女学的情况，略略向国子监祭酒一打听，才知道自己又在白妩颜面前许了一句空话。正琢磨着怎么安慰白妩颜，国子监祭酒忙拉了他道：

　　“这也好办。羲和郡主如今正在开家学堂，就为了她家那位小郡主。小郡主如今年岁和你的女儿相当，正是六七岁的年岁。”

　　国子监祭酒原本都内宅之事不熟，奈何娶了个事事关心的夫人，日日在耳边念叨，便是想不知道，听着听着也就熟了。

　　白德远沉吟片刻，低声问道：“可是那位林大人的妻子？”

　　国子监祭酒点头。羲和郡主地位再高，在前朝的大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尔，真正有名的是她的夫君，那位已故的林大人。

　　当年一柄貂蝉拜月的绢纱玉扇，结下了羲和郡主和探花郎的姻缘，从此比翼双飞，情深意浓，堪称上京城中的一段佳话。

　　可是，好景不长。林探花前半生鲜花着锦，大约是慧极必伤，月满则溢，任凭是谁也抵抗不过老天爷，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

　　原本以羲和郡主的身份，便是想要再嫁也不是难事，可偏偏守起了寡，一守就是五年。

　　国子监祭酒见白德远迟疑，又加上两句：“你是知道的，林家是什么地方？读书人的地方。这次羲和郡主为她女儿找的先生，不少都广有贤明，便是那些女先生，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也无怪乎那么多贵夫人都盯着羲和郡主家的门，恨不得把自己闺女儿都送进去好好受教两年才是。

　　白德远也很有几分意动。只是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登一个寡妇的门，即便是为了女儿也不妥。

　　若是去上林女学，不过让长随媳妇打个招呼的事儿，但若是去羲和郡主府，怕是要内宅妇人走动才好，白德远却没这个能够去走动的内宅妇人。

　　国子监祭酒似乎也想到白德远内宅不便，伸手摸了摸下颌的胡须：“不若，我让夫人去帮你问问？只是还是投了燕国公府的帖子才好，不然可能敲不开羲和郡主府的大门。”

　　燕国公府从开朝以来，就是簪缨问鼎的大世家，延绵数百年，屹立不倒。其中的底蕴和贵重，半点儿也不逊色于一个郡主府。

　　只是燕国公的当家人世代都非常有眼色，起起伏伏，任凭外面风吹雨打，总是守着那一点根，无论怎么大的狂风暴雨，都没能够摧折了去。

　　满上京城，能个屹立不倒的国公府也不过三家而已。

　　国子监祭酒乐得卖未来的燕国公这个面子，白德远自然也明白这道理，忙伸手虚虚一礼：

　　“那就有劳尊夫人。”

　　国子监祭酒忙道：“不麻烦，不麻烦。无论有没有结果，我都给世子爷个准信，不过世子爷还是看看穆家能不能使一点儿力，听说威武侯夫人和羲和郡主闺中就有些交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德远怎么会知道这女人间的事情，面上带出几分不知，国子监心中微叹，笑道：

　　“世子爷还是早日寻个佳妇为好，不然诸多不便，便是你家女儿出嫁，你可愿意她没有母亲拜别？”

　　国子监祭酒不过一句话，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却莫名触动了白德远的心事。

　　他不介意有没有内宅妇人为自己周旋，即便是白爵，一个男孩子皮实些也没什么，可是女儿总是要精细地养着，自己一个男人总归诸多不便，总不能到时候送嫁，阿妩却连教导人事的人都没有。

　　白德远缓缓点了点头，沉稳而儒雅地道：“还请大人这次多费费心。”

　　国子监祭酒应下了这个差事，回家便说与夫人听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白德远为了白妩颜上学的事情费心，那边白妩颜却乐得睡到自然醒，然后在玉竹和青竹的服侍下吃早点。

　　桌子上热气腾腾的粳米粥，芝麻卷，枣泥糕几样主食，旁边还放着几样酱黑菜，凉拌三丝之类的爽口菜，让人光看着就觉得眼馋。

　　白妩颜兴冲冲地爬到凳子上，笑眯眯地享受着早膳。

　　一旁的粉色麒麟坠角厚毡帘被人掀开，带来一阵寒凉的冷风，白妩颜板着小脸抬头看去，便看见雪绣那张人面黄花的脸。

　　三十岁的女人还梳着闺中少女的头，这天底下也真是少见。

　　雪绣今日是一件崭新的桃红色杭绸小袄，下身是紫绡翠纹百褶裙，手上戴着赤金虾须镯和红宝石的戒指。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小姐，亦或者是贵夫人来了。

　　白妩颜抿了抿唇，没有理她，反而是雪绣笑盈盈地坐到白妩颜对面道：

　　“小姐，奴婢今日来东厢陪你玩儿，咱们一会儿出去玩好不好。”

　　玉竹哪里看得下去雪绣这般作态？连侯嬷嬷玉竹都敢正面硬抗，别说是隔了一个屋子的雪绣。即便雪绣的主子是世子爷，可谁不知道白妩颜才是世子爷心尖尖上的嫡亲闺女？

　　任凭是谁，惹到白妩颜头上，都是触了世子爷的逆鳞，世子爷能给好脸才怪。

　　玉竹想把雪绣赶出去，却不是因为好心，只不过是看不惯她那妖妖娆娆的作态，大家都是丫鬟，谁比谁高贵了不成？

　　天天就想着怎么爬世子爷的床，也忒令人不齿。

　　白妩颜悄无声息地回头看了玉竹一眼，冲她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微嘟起，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玉竹没有半点儿反抗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自家的小主子，别看年纪小，单单几句话就把侯嬷嬷一撸到底，不过才六岁，就已经深谙内宅之道，玉竹看得分明，心中对白妩颜的话没有半点儿违逆。

　　不管主子是扮猪吃老虎也好，是心中自有灵慧也罢，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这样的主子最喜欢的，就是忠心的丫鬟，只一颗忠心摆在那里，就不会被亏待了去。

　　玉竹虽然人辣了一些，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小处计较，大面上却很稳得住，白妩颜对她倒是高看两分。

　　玉竹闭嘴，青竹素来就是个沉稳性子，不掐尖儿，也不刻意讨好。玉竹想到白妩颜跟前伺候，青竹就乖乖让位置，但是真的论起来，这东厢里的事儿，青竹却全都门儿清，便是玉竹疏忽的地方，青竹也都能答得上来，这才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玉竹和青竹不说雪绣，旁的二等丫鬟也俱都闭上嘴，她们虽然上次吃了许嬷嬷的教训，不敢再对主子的事儿袖手旁观，可也懂得看大丫鬟的眼色行事，一味莽撞也不是二等丫鬟的行事。

　　雪绣没想到自己没遇到半点儿阻拦，心中高兴，更是走到白妩颜身边道：

　　“小姐，你自己吃得累，我喂你吃好不好？”

　　雪绣不蠢，任凭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白德远对白妩颜的看重，能够讨好了白妩颜，那即便坐不上燕国公世子夫人的位置，未来的好处也少不了。

　　白妩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放下手中的琉璃镶金边小碗，和雕牡丹国色纹的筷子，手撑着板凳自己跳下凳子，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窗外正是飘着鹅毛大雪的景色，白妩颜扯了扯玉竹的手：

　　“玉竹，我们去外面看雪。”

　　雪绣一听，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够留给玉竹，忙伸手抱住白妩颜道：“小姐，我带你去看雪，我知道哪儿的雪最好看。”

　　说完一把抱住白妩颜，白妩颜扭了扭身子，没能挣脱雪绣的怀抱，抿起唇不理雪绣。

　　雪绣只当白妩颜不大习惯自己的接触，更不愿意放手，将白妩颜搂得更紧了两分，笑着对白妩颜道：

　　“那假山的地方，正是最好看雪的地方。咱们一块儿去。”

　　说完，竟然就抱着白妩颜出了东厢的门。玉竹可以走慢了一步，拉着青竹低声问：

　　“这雪绣想做姨娘想疯了吗？连披风都不给姑娘穿上就敢带着姑娘去外面？这大冬天的，把姑娘冻坏了可怎么办？”

　　青竹默不作声地把一件银灰色灰鼠毛小披风递到玉竹手中，示意她赶紧去追雪绣。

　　雪绣如此急吼吼地抱着白妩颜去假山处，不过是为着白德远下朝之后会打这儿经过的主意，若是白德远看到自己和白妩颜亲近，想来也会高看自己半分的想头。

　　白妩颜低垂着眉目，眼底闪过一丝讽笑。

　　不出雪绣所料，白德远很快就从二门处走了过来，看见廊下看雪的雪绣和白妩颜二人，白德远的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

　　“乖囡囡，今天怎么出来了？这大冷天的，可别冻坏了！”

　　一边说，一边把白妩颜从雪绣的怀中接过来，雪绣还趁着白德远不注意轻轻碰了碰白德远的手。

　　雪绣这边俏脸含春，白德远却渐渐冷了脸色：“阿妩，你怎么这么冷？没穿披风就出来了吗？”

　　白德远一握住白妩颜的手就觉得冰凉，立刻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裹住白妩颜，眼睛扫过雪绣，满是不满。

　　雪绣原本急吼吼地想要来这里等白德远，哪里顾得上白妩颜冷不冷？这会儿看白妩颜没有接话，忙道：

　　“是小姐自己没穿。”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像是在说白妩颜自己不愿意穿披风似的。若是白妩颜是寻常小孩子，遇到这种内宅中的话，怕是连怎么辩驳都不知道，不过白妩颜却不是寻常的小孩子，她对雪绣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雪绣姑娘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急吼吼地冲到姑娘房里，抱了姑娘出来，这会儿却说姑娘自己不穿披风？却不知道咱们这些丫鬟紧赶慢赶都没能赶上雪绣姑娘呢。”

　　玉竹的嘴皮子刁得很，在世子爷面前也半点不杵，一五一十把话说得分明，临了还觉得没说够，又加上一句：

　　“姑娘刚刚用了早膳，哪里能够吹这等冷风？你这般竟是半点儿都不为姑娘着想。”

　　玉竹多说一句，白德远的脸色便多阴沉一分，到底顾虑着雪绣是自己身边的老人，白德远沉吟了一会儿道：

　　“你往后，便不要凑到小姐跟前了。”

　　白妩颜忍了这么久，怎么会就此放过雪绣？她用小胖手抓住白德远的衣角，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蕴满了泪水：

　　“爹爹，她掐我，疼。”

　　白德远面色大惊，匆匆抱着白妩颜进了东厢，玉竹和青竹半点儿也不敢怠慢，忙将床褥烘热，把白妩颜脱了袄子放到床上，掀开白妩颜身上的鹅黄色小衣，只看见白妩颜背后一片青紫。

　　白德远即便隔着纱帘也看了个清楚，心头火气，顿时大怒，茶盏往地上一扫：

　　“这致静轩是留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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