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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陆零榆想了想,微微点头道:“原本条件还可以的,我爹是个秀才,教书为生,娘亲勤俭持家,弟弟乖巧懂事,一家四口非常幸福。可谁想到爹爹突然生了病,花光积蓄并欠了钱,我就只好去客栈帮佣,想着补贴一点家用。那是我去客栈的第一天……”
说到这里,陆零榆的眼眶突然微微红了起来,两颗眼珠子上镀上一层潋滟的光。
宋庭枭面无表情地听着,同时觉得心情非常沉重压抑。
她去客栈帮佣的第一天,就遇上了那样的事,好端端的姑娘,一辈子都被毁了……
宋庭枭又想了想,问道:“你家欠别人多少债务?”
陆零榆想了想,道:“一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
一百五十两?
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宋庭枭出身贫寒,十四岁才入东宫伴读,这些年的俸禄拿来补贴家用,虽有积攒,但一百五十两还是比较吃力的,都能掏空家底了。
不过一想到之前的事情,他欠了她那么多,根本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宋庭枭想了想,神情淡淡道:“我帮你还。”
陆零榆就瞪大了眼睛,沉吟道:“这怎么行呢?而且……我爹爹是一定不会要的,他从小就教育我不能不劳而获,这是做人的原则。”
宋庭枭沉思一下,面色认真道:“一百五十两,我晚些会送过来,作为我给你的聘礼,你看好不好?”
聘礼?
这下子,陆零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虽然这个事情吧!她之前听他说,会娶她,但她也没真的放在心上,以为他是随便说说的。
她只是一个民女,而他是个当大官的,他怎么可能娶她呢?
突然听到他说出来,而且还是一百五十两的聘礼啊!寻常百姓哪里拿得出这个数额的?
陆零榆僵在那儿,不知所措道:“你认真的吗?”
宋庭枭点了点头。
陆零榆犹豫一下,又问道:“是做妾吗?”
以她的出身,抬过去最多也只能做个妾了。可一个妾,那就更不值一百五十两了!
宋庭枭摇摇头道:“那天我说了你是我的未婚妻,而不是妾,我若突然让你做妾,又如何下得了台?”
“可……”陆零榆不敢置信,随即又想起了那什么表小姐,问道:“听外面那个男人的意思……你和什么表小姐两情相悦,你爹好像是不欢迎我的,他想让你娶表小姐,如果你娶了我,那什么表小姐怎么办?”
宋庭枭眉头一皱,片刻后,淡淡道:“我会处理。”
陆零榆看他脸色,暗想他和什么表小姐两情相悦,她却突然横插进来……
一来她破坏了别人的感情,二来,宋家人不欢迎她,她嫁过去了肯定会饱受刁难,何不成人之美呢?
想到这儿,陆零榆就说道:“你还是娶了那什么表小姐吧!我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况且……”
况且她也不想嫁到太远的地方去,家里的情况很糟糕,她想一直陪着父母。
宋庭枭看着她的眼睛,十分严肃道:“你知道现在这件事闹得有多严重吗?京城里都已经传遍了,如果我不娶了你,那相当于坐实了奸.淫良家女子的罪名。本朝官员凡有严重劣行者,永不录用,这么大的罪名,我担当不起……”
陆零榆紧咬住下唇,听得心头胆怯,“那你的意思是,一定要如此了?”
宋庭枭想了想,冷冷道:“如果你不愿意,还有另一路可以走?”
陆零榆胆怯地问道:“是什么?”
宋庭枭冷冷道:“我父亲为你选的路——死。”
陆零榆浑身一震,面色惨白地看着他。
宋庭枭的神情则是淡淡的,仿佛不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多么残忍。
她转过头,眼角含着泪水,心中有一些愁苦的感觉。
也是啊!她只是一个民女,生命如蝼蚁一般卑贱,他一个当官的哪里会在乎她的感受?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好心挽救她的性命,还说要给她一百五十两聘礼还债,这个数额不是普通人能拿得出手的,他唯一的要求是她嫁过去,堵住悠悠众口,以护住他的大好前途。
她若是拒绝,便显得太不识相了。
这条路走不通的话,他也只能给她死路一条。
死是万万不可以的……
沉默良久,陆零榆道:“我嫁吧!”
宋庭枭的脸色总算好了些,又淡淡道:“你嫁给我以后,我绝不会亏待你。锦衣玉食是不会少的,你家里的情况我也是能帮则帮,至于别的……”
听他突然停下来,欲言又止的样子,陆零榆不由盯住他的眼睛,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你若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与我说,物质乃至身体上的需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但是……”宋庭枭盯着她,目光暗沉下来,神色幽然,令人捉摸不透,好一会儿后才认真说道:“但是陆零榆,你千万不能入戏。”
陆零榆一愣,很快想明白过来,冷冷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纠缠你。”
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结合到一起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她怎么可能蠢到喜欢上他呢?
宋庭枭那么高的身份地位,看不上一个民女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等风声过去就会给她一份休书,让她滚得越远越好。
一旁的宋庭枭微微颔首,也没多说什么了。
*
宋庭枭和陆零榆回了一趟家,说明了来意。
刘氏一个妇道人家,第一次看到当官的来,吓得浑身发抖,宋庭枭说什么,她也只能唯唯诺诺。
好一会儿后,宋庭枭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帖子,淡淡道:“婚期已经请人择定好了,您看可以吗?”
刘氏颤颤巍巍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道:“可以,可以……”
其实她觉得太仓促了些,三天?寻常人家成婚也至少得花几个月时间准备,毕竟这是终身大事,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啊!
当然这番话,刘氏是不敢跟宋庭枭开口的。
宋庭枭淡淡道:“聘礼明天就会送来。听闻零榆的父亲病重,我会尽快寻个名医给他医治。也好让陆零榆嫁过来,没有后顾之忧。”
刘氏听了后,顿时感激涕零道:“谢谢宋学士。”
照理,女婿见岳母,岳母言谢,女婿应该说一句: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偏偏宋庭枭跟没听见一样,站起来淡淡道:“告辞!”
还真是言简意赅啊!
待他走了以后,刘氏才跟陆零榆说道:“三天后就成婚,也太仓促了些!”
陆零榆勉强笑了笑,道:“可能人家很早就准备好了,才挑了个最近的吉日……”
她心里却是知道,宋庭枭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哪管仓促不仓促的,只想快点了事就成了,婚礼也肯定办得随随便便。
次日,聘礼如期送来了,还有名医也来了。
刘氏赶忙招待名医,跟他们谈话的过程中,刘氏才知道,这些所谓的名医居然是宫里的太医,差点吓个半死。
太医啊!是给皇帝看病的,居然被宋庭枭请来给陆秀才看病。
刘氏觉得,她这位女婿还真是神通广大,对他们家的事情也上心。
她没有别的奢望,惟一的希望大抵是零榆嫁过去以后,两个孩子能过得好好的。
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了,陆零榆帮着母亲忙前忙后,照顾父亲,看到父亲的情况好了许多,她稍稍放下心来。
到了出嫁这一天,宋家派人来接亲了。
陆零榆穿着一袭大红色的嫁衣,头顶喜帕,在乡邻们的围观中,被送上了花轿。
一路吹锣打鼓,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她才感觉到花轿沉了下去。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陆零榆被喜婆接出来,又握住了喜婆递来的大红色同心绸,和宋庭枭一起往里面去。
因为头顶喜帕,她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也能感觉到外面围了很多很多人。
陆零榆第一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觉得紧张极了,不由捏了捏手心。
去了里面后,宾客们都挤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一拜天地!”
陆零榆和宋庭枭一齐跪了下来,拜完天地。
“二拜高堂!”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了一道迫切而惶然的声音:“不好了!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了!不好了!……”
在这么和乐的气氛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冒冒失失的人,与周边的喜庆环境格格不入。
宾客们都纷纷看过去,觉得好奇。
然后就听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宋庭枭的父亲,“怎么回事?”
这仆人紧张道:“老爷,不好了,表小姐她……”
“小蝶怎么了?”刚才还声音沉稳的宋老爷,陡然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盯着这个仆人看,双目圆瞪,声音急促而不安,显然是很着急了。
这仆人嚎啕大哭道:“表小姐她站在六米高的佛塔上,说要跳下来自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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