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还算数吗

　　赵晓林火急火燎，准备下班，晚上有约会，赶紧换了衣服，拿起镜子一照，油光满面，赶紧向秦松玥求助。

　　“玥玥，带粉了吗？”

　　秦松玥从电脑前抬起头，拿起柜子里的包，摸出一盒粉，还有一支口红，一边递给赵晓林，一边揶揄：“这么隆重，看来这个很满意啊？”

　　赵晓林朝她飞了一个眼神，假装满口不在乎地说：“什么满不满意。你说说，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老婆比自己忙，一天到晚不着家的。哎，你知不知道，楼上的黄姐，已经打了辞职报告了。”

　　秦松玥摇摇头。她每天忙着看病人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关心这些。

　　“据说是因为要生孩子了。医院的工作量太大了，她老公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不过想想也是，黄姐都三十五了，已经算高龄产妇了。我是她老公，我也着急，”赵晓林扑上粉，把粉盒塞进自己包里，“粉盒明天还你。”

　　秦松玥比了个OK，赵晓林要去赴约，秦松玥正好也要去医院门口一趟，两人正好一起同行。

　　路上，遇到赵晓林病人的父母，拉着赵晓林好一通聊，就是问问孩子的情况，要不要手术之类的。孩子父母都是农村人，没什么文化，问的问题，自然没什么水平，赵晓林也见怪不怪了。

　　秦松玥站在一边，夕阳照着医院的大楼，也照着不远处的一栋大厦。大厦的墙面LED上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大概有五分钟。

　　秦松玥看着视频中的人发了呆。

　　他比从前黑了，瘦了，也更稳重了。

　　印象中，他好像还停留在那年暑假，迫不及待带着她兜风时，骄傲又莽撞的样子。

　　原来已经不是了。

　　赵晓林和家长聊完，见秦松玥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晃了晃手：“玥玥，走吧。”

　　赵晓林已经迈着步子，秦松玥却依然没有动。
　　直到视频播放结束，换成了一款手表的广告，她才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慢慢悠悠地跟上。

　　她追上了赵晓林。
　　赵晓林一眼就看到了今晚约会的那名帅哥，风姿绰约地站在马路对面。
　　秦松玥陪着赵晓林等红灯。这个红灯真够长的，足足有一分半钟。

　　秦松玥心底波动，到底没有忍住。
　　“晓林，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男人知道，我比从前爱他。”

　　“啊？”赵晓林一头雾水。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秦松玥聊起情感问题，“祝佳君啊？他不是被你吃的死死的吗？”

　　秦松玥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对面已经是绿灯。

　　“玥玥，回头再说。”赵晓林急急忙忙跟着人流，走到马路对面，留下秦松玥一人，有些恍惚。

　　秦松玥摇头。
　　她可真傻，感情的问题，旁人是最没法插手的，何况还是她和纪远方这么复杂的纠葛。

　　——

　　纪远方已经回到s市，依旧忙得天昏地暗。

　　纪远辰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也回班里上课了。

　　这天早上，纪远方难得在家，阿姨做了早餐，他坐在餐桌前，一边看最近的新闻，一边吃早餐。

　　纪远辰拖拖拉拉半天，才从楼上下来。

　　“辰辰，快来吃饭。”

　　纪远辰本来以为，早上起来又见不到哥哥。没想到，哥哥竟然在家，一扫困意，精神抖擞，坐到餐桌前。
　　阿姨给他打了一碗粥。
　　纪远辰抱着小碗，一勺一勺，吃得很慢，眼睛还时不时地偷瞄一眼纪远方。

　　纪远方一直专注地看着新闻，没有注意到纪远辰的哀怨委屈的小眼神。

　　“哥哥，你能不能先不看新闻？”纪远辰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委屈，又不满地出声。

　　纪远方愣了一下，摸摸纪远辰的头，放下了iPad：“好。快吃，吃完哥哥送你上学。”

　　“真的吗？”纪远辰眼里满是兴奋。

　　“当然。”

　　得到肯定回答的纪远辰，高兴地叫阿姨又盛了一碗粥，大碗的。

　　纪远方狐疑地看着纪远辰，计算着，他多久没见纪远辰了，小家伙怎么好像长大了不少，饭量也变大了。

　　纪远辰大概是注意到纪远方的眼神了，一边吃着粥，一边解释：“哥哥，医生姐姐说我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能长高。”

　　纪远方倒有些意外，淡笑着“嗯”了一声：“哥哥下午要去找一下医生姐姐，你有什么话要哥哥带给医生姐姐吗？”

　　纪远方难得有空，要和医生当面聊一下纪远辰的情况，这孩子，这半年来，似乎经常生病。

　　“真的吗？那你等我一下。”纪远辰飞快地跑上楼，捣鼓了半天，拿出一个本子来，上面是他最近画的画，还有照片，还有写给医生姐姐的话。

　　“哥哥，你帮我把这个给医生姐姐。”纪远辰郑重其事，他给的不是一个册子，是他满满的心思。末了，还脸红着说：“哥哥，你告诉医生姐姐，辰辰最近在补落下的功课，等我期末考试考完了，我想……我想……”

　　纪远辰吞吐半天。

　　纪远方终于没忍住，抬起头来，“你想？”

　　“我想和她约会。”纪远辰说完，已经跑向外面的宾利车，一溜烟，坐进了车里。

　　纪远方忍不住笑了一声，十岁的孩子，还学会约会了？

　　——

　　纪远方到了医院，去了秦松玥他们科室办公室，找了“赵医生”。
　　赵晓林跟他聊了一下，才发现，是弄错人了：“纪先生，您是纪远辰的家属吧？这中间可能有点误会，纪远辰的主治医生，不是我，是秦医生，她现在在……”

　　赵晓林也不知道，秦松玥现在在哪里，拉了一个护士：“阿喜，秦医生现在在哪里？”

　　“秦医生吗？我刚才看见她在7号楼那边的松树下，了解一个小朋友的情况。”

　　“知道了。”赵晓林打听完，转身又对纪远方说，“纪先生，我带你过去吧？”

　　纪远方早就失神。联想近日种种，他不得不猜测，心中已有准备。
　　跟着赵晓林，下了楼。

　　“秦医生就在那。等她聊完，你再过去哦。告诉你个秘密，我们秦医生平时很温柔很漂亮，但工作起来，很严肃，很专注，最好不要打扰她，否则，她可能脾气不好。”

　　“多谢赵医生，你先忙。”纪远方盯着远处的身影，有那么一点点心慌。

　　赵晓林这人，就爱随便开玩笑。把人带到以后，她转身去了病房，留纪远方一个人站在那里。

　　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树叶，稀稀落落地打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光晕。
　　秦松玥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站在那里，写着什么，病人跟她告辞，推着轮椅，去了病房。

　　纪远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合适。
　　脚，突然迈不开步子。

　　倒是秦松玥，一转身，一眼便看见了纪远方。
　　她也有些发愣。

　　手机震动了一下，但她没有精力去理会。

　　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他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整个人，罩在初夏明晃晃的阳光下，是那样不真实。

　　终于，还是纪远方，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来。
　　他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加速一点。
　　砰砰，砰砰，强有力地撞击着胸腔。

　　他又何尝不是。

　　纪远方在离她半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叫了一声：“秦医生。”
　　秦松玥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底已是藏不住的湿润。
　　纪远方当然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
　　隔了半晌，秦松玥才记起来，手掠过耳朵，慢慢摘下口罩。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落入纪远方的眼里。

　　“好久不见。”她说。

　　风吹着她的发丝，头发吹到了脸上，秦松玥抬起手，拨弄了一下头发。
　　纪远方依旧这样站在阳光里，用半晦半明的眼神，打量着秦松玥。
　　秦松玥见他半天没搭腔，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紧张得手心出汗。

　　半晌。

　　纪远方才记起来，回了她一句：“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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