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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大戏（一）
在姜笑问他要不要去买上坟用的器物的时候，萧停云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本来就应该给姜笑父母上香，让他们放心将女儿交给自己，最好能爱屋及乌保护保护他，让他能转转运。
自从跟姜笑回老家，他被打脸的次数可太多了！前有晕车后有感冒，简直不要太悲催！
回想刚刚姜笑愧疚的眼神，他窘迫极了。
更关键的事，他没觉得是自己身体或者死要面子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把所有问题都归因于运气。
不是运气差，能遇到这么倒霉的事吗？
吸了吸鼻子，倒霉的富家公子萧停云跟着姜笑去村子里买东西。
进村的路不止一条，但不管是哪条都不好走，相比之下姜笑选择的那一条算是比较方便的。
按照村里的习惯，姜笑的家属于村尾，附近就三家人，冷冷清清。村子里的其他人，分布在与他们来时方向相反的路上，他们现在要去的小卖部，在村子中央。
显而易见，地理位置在哪里都重要。
萧停云本来以为，再怎么叫做“小”卖部，基本的东西应该有吧，毕竟这地方出去一次那么难，村里要是没供应简直要疯。
事实证明，小卖部不仅仅是小卖部，而是小小卖部。
就半间屋子，还堆了大半的香纸，肥宅快乐水都不是常见的牌子，一看就是山寨的那种。
最多的还是人，大概是乡下没别的娱乐，这小卖部屋外摆了桌麻将，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打得起劲，旁边还坐着几个围观的。
老奶奶也没跳广场舞，围着火柴堆聊天，用的全是方言，萧停云听得半懂不懂。
在他的目瞪口呆中，姜笑熟练地买好了香蜡纸等用品，娴熟地应对着村人的问题，而问题很快转移到他的身上。
“男朋友？”
“嗯呢。”姜笑脸颊泛红，但还是重重点头。
不点头，以后还有这种炫耀的机会吗！必须没有了啊！
萧停云的笑容更灿烂了，甚至十分嘴甜地喊人，逗得一屋子老年人笑得合不拢嘴。
“你爸妈知道，也该放心了。”
“哎呀，会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有什么，笑笑这不是要上坟么，要我说，开开心心的，今年带着男朋友，明年抱着娃，姜老大两口子地下知道了，也舒心！”
买香买纸，本来就是上香，提两句也没什么，何况在这些老人看来，姜笑这个年纪还没结婚那是相当的晚。
这不，话头才一起来，就开始催婚催生，甚至提起了几个“榜样”。
头一个就是她的堂妹，别看是妹妹，小她一两岁，现在已经生了四个娃。头一胎是两个闺女，夫家想要儿子，于是继续生，生了两个儿子，现在好了，家里四个了。
别看这地方养孩子粗，花费跟大城市截然不同，四个也够呛。再说无论在哪里，父母心总是相似的，而四个孩子给家庭带来的负担可想而知。
“怕啥，人两口子勤快，又有人带孩子，等孩子大了就是享福的时候。”
“算生孩子，姜二丫头还不算啥，要那一个，才是真厉害。”
“那不叫厉害，那是没心没肝！自己的娃随随便便买了，心都给狗吃了！”
“你看她养的那娃哟，唉……”
“一群死老太婆又说背后乱说，有本事当着老娘面说，看老娘不喷死你！还有你这个死丫头片子，是不是又要说我违法犯罪？来啊，有本事叫警察抓我呀！哟，带了个男的回来啊，挺好看的呀，要不跟姐姐一起做？”
老人正扼腕叹息，一道尖锐的声音闯了进来，把姜笑吓了一跳。
这群老人也不是怕事的，眼看背后说人被拆穿，直接说了个痛快。那女人也是个厉害角色，半点没有尊老爱幼的意思，反而仗着年轻反应快嘴皮子利索把一群老人堵的哑口无言。
姜笑听得眉头大皱，见老人们说不过想要像姜老太婆一样打滚撒泼，毕竟这项技能不是姜老太婆的独门绝技，这个村子的老人全都精通此技。
除了打滚之外，还有一项绝技叫做“不听不听，我自念经”，每次遇上，不管跟她有没有关系，姜笑都觉得头皮发麻。
所以在双方爆发最大冲突之前，她立刻带着萧停云跑掉了。
“什么……情况？”萧停云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毁三观的事。”姜笑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既然发生了又不能不说一声，以免他在不知缘由的情况下有什么沾惹。
其实事情很简单，四个字就能概括——卖子求财。
和古时的“卖女求荣”，或者灾害年间过不下去卖儿卖女不同，那两口子干的，是不断生，然后不断卖，而这，就是他们的经济来源。
姜笑看不过去，年轻的时候也曾报过警，也向当地报纸媒体反应过，结果嘛，看今天拿女人的态度就知道了。
在这个封闭的小村庄里，内里闹得再起劲，真有什么事，却是互相打掩护。何况姜笑只是知道这事，没有确切的证据，又有村人的掩护，自然不了了之。
并且自那之后，那男人还养了些鸡鸭，说是经济来源，其实只是掩人耳目。但那些媒体还是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那两人都长得不错，嘴巴也厉害，看起来挺灵光，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无法孕育后代的人会找他们的缘故。
女人也知道，所以看到萧停云才有那话。
当初那件事之后，两口子还找过姜笑麻烦，不过好在村人虽然护住了他们，却也明白是非，何况那时候姜笑还是个孩子，一个大人和孩子计较什么？
当然最主要的是姜老太婆够彪悍，姜笑婶婶也够彪悍，两口子没讨着好，也只能善罢甘休。
但自此之后，每每看见姜笑都要怼几句，酸两句，像今天还是仇恨被其他人拉走了，才没怎么针对她。
萧停云：“……”
萧停云的承受能力显然比姜笑估计的强多了，这种事听起来虽然离奇，其实也不过金钱二字。
他生在富贵圈名利场，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比这复杂多了。
有的人，不配为人父母，更不配做人。
“你想不想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萧停云想了想，问她。
她想，但她有顾虑。她不回来，这笔账会被算在其他人身上，比如她的几个堂妹。
其实堂妹都还好，受影响最大的是姜老太婆。虽然她不喜欢唐老太婆，却也不想欠她什么。要是真牵连了她，她心里也不会好过。
所以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
其实办法还是有的，尤其是蹲着她交易的时间，最好人赃并获，但这对并不生活在这里的姜笑来说有点难。
“很简单啊。”萧停云耸了耸肩，“他们不是卖孩子吗？要是对方能‘收养’，你说他们还会买吗？”
姜笑一时之间没听懂，萧停云解释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顿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这阴招，他心是怎么长的？！
办法姜笑也有，但是她有顾虑，再者正如那两口子所说，他们也不是谁都卖，对买方还是多多少少有所考量，至少不会卖给人贩子……可能也不是良心有愧，而是人贩子不会出那么多钱吧……
两三个月的小娃子，二三十万的价格，在这个小地方许多人家都拿不出这么多现金。
她甚至觉得，那些娃娃可能比留在这两口子身边好得多，至少不用承受眼睁睁看着父母一年生一个一年卖一个的痛苦。
“那下一次是不是要等很久？看她肚子不像怀上的样子。”
“找个人看着不就行了？”萧停云觉得这根本不是难事。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派人过来钓鱼。
这种好吃懒毁三观的人，他收拾起来一点都没有心理负担。
姜笑想了想，点头。虽然有点难，但试试总是好的，村子太小，没什么秘密，再说生孩子这种事也瞒不住。
她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夫妻想方设法要孩子却要不到，拿着孩子赚钱的qin兽却能一个接一个地生？
路程并不远，她还没想清楚这件永远没有答案的事，就到了家门口。
他们回去的时候姜老婆子正好出来，看见她没好气地哼了哼，本来想说点什么，看着她手里拎着的香蜡纸到底没说，只是翻了个白眼，冲萧停云恶声恶气道：“你过来！”
“你找他什么事？”姜笑挡了，“不过他没空，要跟我上坟，也算见父母了。我爸妈死的惨，知道我有男朋友多多少少有点安慰吧。”
重提姜父姜母当初的事，姜老太婆大概是心虚，骂骂咧咧几句，到底没找萧停云的麻烦。只是让她做饭，说是孙亦涵回家了。
他们走的时候孙亦涵没有走，还想跟他们去来着，被姜笑三两句挡了回去。没想到一回来人都走了，可真是太好了。
“今天你叔回来，记得多做点好的！”
这个消息姜笑已经从三堂妹口中得知，倒没什么惊讶的。只是她没想到，叔叔一家回来，居然还带了一出狗血大戏。
对即将发生的狗血一无所知的姜笑，换了身旧衣服，带着萧停云给姜父姜母上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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