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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李瑁、李瑢、金贵还有刘广林四人在瑢王府被花晴暴打了一顿,李瑁一怒之下把秀红赐给了李瑢,之后带着三人离开鸡飞狗跳的瑢王府,二番来到天香楼。
夜已渐沉,此时的天香楼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眼前被水红色光影笼罩着的楼阁如天上仙宫一般热闹,弹唱声中夹杂着银铃般的巧笑迎人,推杯换盏之间全都是娇滴滴的莺声燕语。一踏进大门,李瑢就被一股浓重的香艳之气包裹住,有点头重脚轻。
四人刚一出现在天香楼那脂粉气十足的金字大匾下,老鸨立刻就迎了出来。她轻拈着丝绢帕子往肩后面一甩,刚要开口说一遍迎客的套话,忽然发现眼前这四人她认识。
她的目光先落在李瑢身上,叫了一句:“哎呀,这不是盛七爷!”再往李瑢身边一瞅,看见李瑁,神色更是又惊又喜:“哎呀!盛六爷!”
老鸨脸上顿时笑得像开了朵大桃花,亲热地问李瑁道:“盛六爷,我们秀红在您那儿过得还好?”也不等李瑁回答,她先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怜惜心疼的模样来:“她是我带大的,天香楼里她虽不是最拔尖儿的,但她最听话。我不瞒六爷您说,这些姑娘们里头,我最疼的也是她!她走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伺候六爷,千万不能任性。唉,她这一走,我这心里还真是空空荡荡的……”
老鸨脸上刚才笑出来的褶子还没消下去,转眼又要掉泪的样子,拿起手帕点了点眼角。
李瑁一瞧她脸上,粉扑得比墙纸还厚,眼角堆起的褶子跟包子皮似的。手绢点来点去也没见湿,倒是把粉蹭掉不少。
他摆了摆手,直截了当道:“秀红现在已经不是朕……”他一顺嘴差点说漏,赶紧改口道:“真……唉,真是,怎么说,她看上我七弟,跟了他了。”
照一般人,自己给赎身的女子却看上了别的男人,这是很没面子的事。但李瑁本来就是顺口敷衍,再说他何曾没有面子过?更不用说他后宫嫔妃要多少有多少,哪里会因为这点事没面子?所以说得轻描淡写,根本没当回事,倒是把老鸨说愣了。
她瞅瞅李瑢,李瑢僵着脸笑了笑。
老鸨反应倒是很快,立刻满脸堆笑道:“哎呀,缘分这个事情本来就难讲。男欢女爱,花落谁家,姻缘都是天注定,所以那么多唱词里不都说嘛:只听说一夜巫山云雨啊啊啊~,哪管那啊啊啊……”兰花指往高处一翘,摆了个姿势,看着竟是要开唱。
金贵听她满口银辞俗曲,急忙拦道:“行了赶紧的,今天挂牌的都有谁,跟咱们家老爷说说。”
老鸨戛然被打断,收了架势,讪笑道:“是是是,今天有……”她话说一半,却被李瑁打断道:“不用说了,我今天就要见柳如烟。”
老鸨顿时一怔:“这个……”
“这什么,她病还没好?”
老鸨神色尴尬,伸手按了按鬓角,赔笑道:“是……是……”
李瑁道:“我就是想一睹芳容,也不用她弹唱什么,说两句话就走,不会打搅她休息。”
老鸨似乎颇有为难:“可……可是她房里……现在有客……”
李瑁眉头一皱:“你刚才还说她病没好,怎么现在又说她房里有客?”他神色中露出大大的不悦:“如烟姑娘到底有没有生病?”
老鸨见李瑁神色不悦,忙道:“如烟她确实身体不适,其实现在她都不大舒服。只是今天那位客人……”
她支吾片刻,最后一甩手,摊牌道:“咳!六爷您是真佛,我跟您不说二话!那位客人是有脸面的人物,咱们不敢得罪,所以如烟她强撑着还是接了。”
李瑁一听,简直非常不高兴,心想:“再有脸面,还能大过朕去?朕接连两次想见都不得见,听说她生病了不想为难她,倒让别人抢了先!”
他那股子天下唯我独尊的劲儿一上来,也忘了今日只是为了给李瑢出气来走个过场的,拔腿就要往楼上走,边走边道:“我倒要看看,这位有脸面的人物是何许人也!”
老鸨一听可吓坏了,急忙抢上楼梯,用微胖的身子半侧着一挡,堆笑道:“六爷,六爷!您现在可不能进去,您要是进去了……”
李瑁冷笑一声:“我进去会如何?”
老鸨赔笑道:“我是怕您受委屈,里面的人可真惹不起。”
她越这么说,李瑁越想进去瞧瞧里面是谁。他一把推开那老鸨,说道:“我偏要惹他,看他能如何?”
说话间,李瑁已经走到了柳如烟的房门口。他本想直接推门就进,但终究是考虑到在佳人面前不好唐突,就用扇子一点金贵,对金贵道:“把门打开。”
金贵立刻上前,刚要推门,门却在这时忽然打开了,接着从里面走出一名男子。
这名男子身着墨色绸缎长袍带绣金团龙,剑眉冷目,气宇不凡。
他神色清冷,眉眼却长得十分俊秀,若是遮住微微下沉的唇角只看上半张脸,倒跟李瑁李瑢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 但与李瑁和李瑢相比,此人身材高大,潇潇而立,更显玉树临风。
金贵看见那人,顿时一愣,跟刘广林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对那人行了个大礼,沉声道:“见过禄亲王。”
李瑢见屋里走出来的人竟然是三王李禄,刚想喊声“三哥”,忽然想到老鸨说过“里面是位惹不起的人物”,那么显然她知道李禄是谁,自己这么一喊不就暴露了身份?而自己对李瑁又这般毕恭毕敬,如此一来,必定会让李瑁也招来嫌疑。
这样一想,李瑢把这声“三哥”又给咽回去了。
李瑁也万万没想到屋里头的人竟然是李禄,一时有些微愣。
李禄见到李瑁也甚是意外,这时老鸨已经气喘吁吁地顺着楼梯追了上来,李禄瞟了那老鸨一眼,俯身就要给李瑁行礼:“臣叩见……”
李瑁也听见老鸨追上来的声音,怕暴露身份,赶忙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罢了罢了,免礼吧。”
李禄听罢也不坚持,礼行到一半就又站直了。
老鸨追到跟前,见这几个人都在门口杵着,以为是李瑁他们惹毛了禄亲王,立刻甩着手帕子笑着打圆场道:“哎呀真是的,都是我糊涂,带错了路!怎么就把客人带到禄亲王这儿来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去拉金贵,还一个劲儿地给金贵使眼色,让跟着她走。
她也算是对李瑁他们的一番好心,但李瑁怎么会跟着她走?
金贵一脸尴尬地想甩开老鸨的手,偏偏那老鸨力气贼大,死攥着金贵不松手,还一个劲儿地往外扯他。
两人来回拉扯半天,李禄忽然微微一笑,说道:“老鸨,送壶好茶到房里来,我和这两位贵客一起坐坐。”说完他侧过身子,把李瑁让进屋内。
李瑁毫不客气,抬脚就迈了进去,李瑢、刘广林紧随其后。金贵见状,使劲甩开老鸨,赶紧也跟进屋去。
老鸨看见这一幕,顿时怔在了门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等缓过神来,她匆匆忙忙奔下楼,跑到茶房,拿起桌上的茶壶,先倒了一大碗茶咕咚咕咚自己喝了。喝完用手背抹了抹嘴,问旁边正在算账的账房申先生:“老申,我问你,你看之前给秀红赎身的那个盛老爷,是什么来头?”
申先生正埋头算一笔账,头也没抬地问道:“哪个盛老爷?”
“就是前些日子跟一群地痞流氓争秀红,在咱们这儿大闹了一场的盛假民盛六爷啊!跟着他的还有个盛七爷,两人都长得挺俊的,记起来没?”
“啊……想起来了。他俩又来了?”
老鸨“咳!”了一声:“可不是,他不是把秀红赎了身吗?不知怎么回事,说是又把秀红送给他弟弟了,他这次是专门来找如烟的!”
申先生“哦?”了一声:“如烟不正在陪禄亲王呢吗?”
老鸨本来坐在灶台上,听了这话“噌”就跳下来了,跑到申先生跟前,压低声音道:“我就是想说这个事儿。你说奇不奇怪,那姓盛的硬闯如烟的房间,禄亲王居然一点不生气,还客客气气地把他让到屋里,让我上壶好茶,说他们要坐一块聊聊。”
申先生这时才略微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真的?”
“我骗你干嘛呀?我就是觉得奇怪,所以才来问你: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禄亲王这么毕恭毕敬的?”
申先生把账本翻了一页,又恢复了平常那种不急不缓、四平八稳的神态:“我也想不出来。”
老鸨从桌上客人吃剩的果盘里抓起一把瓜子,磕了一颗,“噗”地吐出一口瓜子皮,嘀咕道:“我听说老皇帝在位时,原定的太子本来是禄亲王,后来才换成了当今的天子。好好的太子之位说被人抢就被人抢了,曾经一手遮天的人,现在还得对自己的弟弟俯首称臣,估计心里不好受吧?我听说皇宫里都分党羽,你说禄亲王会不会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日子不好过?”
她好像根本没有等沈先生回答的意思,自问自答道:“……但也不对啊,我看那盛六爷年纪轻轻的,比禄亲王还要小上许多,他能是多大的官,让禄亲王这么忌惮?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禄亲王也是个亲王,应该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吧?”
她嘴皮子捯得快,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也不管申先生能不能跟上。说完半天见申先生只顾着看账本,也不吭声,就追问了他一句:“我说的你听见没有?”
申先生慢悠悠道:“禄亲王让你上壶好茶,你还不上去?”
老鸨这才想起来这档事,把瓜子一扔,慌忙道:“对对对,把这事儿忘了。”赶紧翻出一盒顶级的好茶,叫茶房冲了送上去。
楼上柳如烟的房间里,柳如烟却并不在。
李瑁一进门就发现了,房间里只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丫鬟,看着顶多十二三岁的模样。旁边还有一人,是李禄的亲信也是贴身家奴 - 孙倌。
孙倌看见李瑁,立刻跪倒叩首道:“小的孙倌,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瑁想拦也来不及了,就“嗯”了一声,然后面露疑惑地问道:“柳姑娘呢?”边说边在桌边坐了下来,还不停地四处看着,可是屋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哪里也没有柳如烟的影子。
李禄瞧了一眼孙倌旁边那个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的小丫头,缓声道:“……我也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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