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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你什么时候来的?
等了多久?
董子月有很多想问,她又不敢真的一条条让原箫回答她。
她知道答案。
毕竟,哪来这么多巧合。
刚好她踏出小区,刚好他就等在一边。
原箫肩宽腿长,薄薄的外套在腰部收成一条边,随着走路的幅度,那条边轻轻磕在腰线。
来往车辆多,他稍等了等,穿过道路。
最后站在尚在施工的广告牌前,看了会。
他回过头,隔着车流与董子月遥遥相望。
“往后退。”原箫做着口型,“再后。”
董子月几乎要退进小区,她后背不远是车辆升降杆,保安在窗户后觑了她一眼。
她只要在这里等他就好。
她会安全的。
原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玻璃门后,大小型汽车急驰而过。
在短暂的等待后,合拢的两扇玻璃门被轻轻顶开一条缝,白嫩的胳膊连带着小半边肩膀慢慢挤出来。
一个两三岁半米高的小孩努力地用小身子钻出玻璃门,他嘴里含着棒棒糖,穿着小衬衫小长裤,脚底踩着一双蓝色的小凉鞋。
很漂亮的一个小孩。
皮肤雪白,眼睛大而明亮。他好不容易钻出超市,欢喜地在门口跺着小脚丫,笑得张开小嘴,露出小小的两排牙。
糖还在嘴里,所以流了些透明的口水,他用肉乎乎的小手抹去,又把脏兮兮的小手拿到面前,仔细而专注地看。
董子月捏紧手指,指尖发白。
她像是被扔在冰窖里,周身泛冷,心慢慢下沉。
“滴——”不远处传来刺耳的汽车鸣笛声,一阵接一阵,之后是大型车的喇叭,雷声般的轰鸣。
小孩像是发现了喜欢的东西,一手攥着棒棒糖,不太稳当地小跑着奔向公路。
装修广告牌的工人终于意识到什么,他们冲着小孩大喊,又向着超市内吼叫,而鸣笛声将他们的所有声音掩盖。
他们在高脚架上,慌张之下不能及时动弹,唯一一个在地上的同伴刚刚去拿了材料。
董子月看着小跑着脸上笑容烂漫的孩子,她几乎是要印证自己的猜想般来到道路旁。
他跑得太快了,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简直让人好奇,他那小短腿怎么会有这样的运动力。
为什么他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他一个人跑了出来?
为什么那些工人恰巧都在高脚架上?
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成片的鸣笛声?
为什么那些车辆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边的孩子?
董子月脑子里的神经在尖叫。
一次次的死亡在董子月眼前交织,汇聚成墨,每一笔在她眼前落下,缓慢悠长,那是宿命。
那孩子已经迈出小短腿,崭新的小凉鞋踏在满是灰尘的水泥路。他重新把糖送进嘴里,小舌头舔了舔。
离得最近的私家车开始急刹,小孩一无所觉。
他向前跨了几步,糖掉在地上。
他撅着小屁股,蹲下去捡拾。
董子月脚腕向后甩,晃掉拖鞋。
来不及了,太近了。
车子刹不住。
她咬着牙冲向孩子,粗砺的沙石扎在她的脚心。
抓到他了。
董子月两手挟制小孩的腋下,肱部连着肘部发力,她甚至来不及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就那么粗糙地把自己和他扔到超市前的平地。
身体不平衡的瞬间,她把孩子搂在胸前。
“嘭”
摔得不是很重,她臀部着地,稳稳地接住小孩。
她后怕得手脚酸软,可男孩却以为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拍着掌又蹦又跳,笑得“咯咯”叫。
玻璃门开,两三道人影出来,一道尖声唤了个名字,小孩便乐颠颠地张开双手奔过去。
还有一道——
高大的男生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一双眼幽沉深邃,表面平静无波,却暗藏汹涌。
董子月自觉做了好事,况且现下全手全脚,脸上倒也没太多自悔的神色。
她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只无赖道:“诶,先说好了,不许骂我,我现在可是英雄。”
她身上满是灰尘,脚底几道血痕。
又可怜又狼狈,却偏偏脸上还是骄傲的模样。
原箫不说话,右手提着瓶老醋,左手递到她面前。
是几枚硬币。
董子月一枚枚拾在自己手心,指尖接触到对方的掌腹,原箫轻颤。
她顿了顿,眼睛弯弯。
“起来。”原箫低声。
董子月握住那只手,顺力在地上一撑,她身体晃了晃,抓住原箫的手臂才站好。
“这次是车祸吧?故意让那个小孩在我面前,要我去救他。”她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不过,还是我厉害。”
“总算是平安过去了。”董子月感慨,正要再说些什么,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道猛地拽到一边。
“啪”
醋瓶坠落在地,裂碎成多片,每一片轻轻晃动,折射着阳光,刺得她眼痛。
微酸的醋味在空气中扩展开。
她险些摔个跟头,尖叫声姗姗来迟。
“啊——”
董子月腰部是男生的手,上衣被那只手抓得生出褶皱。刚刚,她被他拽得整个人弓下.身子,面部背着他。
“嗒”
一滴红色的液体在地表染开一块小小的痕迹。
“嗒”“嗒”
那些血滴汇聚在一起。
董子月慢慢转身,她抬起头,浑身僵住,瞳孔骤缩。
一根沾满血污的铁丝从原箫的手掌穿过,停在离她的眼球不到两厘米的地方。
就在刚刚,广告牌底部用于缠绕的铁丝突然崩断,一旁高脚架上的工人伸手却没能抓住。
铁丝一端仍然固定在广告牌,另一端极速弹开,带着破空的细小尖啸,目标是董子月的后脑。
原箫下意识一手盖在她后脑处,另一手将她拽离。
铁丝抵达他的手背,穿破皮肤,刺透结缔组织,于掌骨缝隙穿至手心。
原箫把铁丝抽出他的手掌,折弯铁丝末端,一个工人将铁丝另一端剪落,颤颤巍巍走下高脚架把铁丝收在一边。
他把血淋淋的手往身后藏了藏,拉着女孩离得现场远了些。
“结束了。”他安抚。
董子月把头靠在原箫的肩膀处,拧着他胸前的衣物,剧烈地喘息。
“先处理伤口。”她勉力说出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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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挠头】
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拖得越久没准越危险。
感谢“噗哩桑”,“圆润的句号”,“gy”,“甜三岁”的营养液灌溉。
感谢甜三岁,莱伊,噗哩桑的地雷包养。
最重要的还是希望大家能够陪我久一点。【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