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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腿疼，那你回家歇着去吧，跟个木头一样杵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她嘴上说得凶，眼睛余光却在原箫运动裤的小腿处打转。
“赚钱。”他补充，“交房租。”
女人白眼一翻，好笑地看着他:“干吗？怨我房租涨价啦？”
“你现在，出门，打听打听。随便哪条街，问问，谁家房子能比我家便宜？”她抱胸，“有的住就不错了，你现在打铺盖卷走人，到外边可连个狗窝都租不起。再加上，你还有个……”
面前男生的气息骤然变得压抑凛冽，女人适时地闭上嘴。
“我知道。”原箫颔首。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女人没好气，“中午的锅碗瓢盆还没洗，老郑刚从大棚里挑的材料——诶？不过，就你这手，还掂得动勺吗？”
她的目光狐疑地落在他还涂着药水的破损指节。
“可以。”
原箫是程红的租客，也是打杂的小工。
他已经在她这里待了一年多。
原箫模样生得俊俏，程红本想让他坐柜台或者当服务生。
但他脾气不讨人喜欢，闷葫芦半天说不出一个屁，嗓子又哑又难听，她只好打发他继续在厨房帮衬。
程红曾经想尽办法也没能从原箫嘴里掏出点什么，只知道他家里一穷二白，因而他能吃苦，洗碗刷盘子择菜剁肉，都比其他人干净利落，干得了两人的活。
尤其，他聪明，掌勺师傅本来只是随便露两手，谁知道他闷不吭声花了没几天就上手得七七八八。
她出一人份的钱，占了大便宜。
“哦，那去吧。”程红随意地挥挥手，像使唤小猫小狗。
十六七岁的男生，身体抽长，便是再瘦，骨架也称不上小，静默地往那一站，居高临下带来不小的压力。
所有视线被原箫遮得严严实实，程红动动嘴:“不走？又要干嘛？”
原箫放置在裤边的手探进口袋，他皮肤白，所以衬得一双眼格外黑，这样背着光对着她，面色晦暗阴沉。
程红眼皮一跳，提防着他。
前两天，她亲眼见过面前没几两肉的男生一拳把其中来撒泼的小流氓揍得鼻血直流，趴地上半天才爬起来。
骨节修长的手摊开，一小沓黄白交替的薄纸静置其上，可见小小的铅印文字。
“医药费。”他神态平静。
“不是之前给了你吗。”程红有点心虚，但她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面上一点不显。
两枚硬币“啪嗒”被按在柜台桌面。
“挂号费八元，你走得太快，这是护士找你的。”
意思是，程红所说的给钱，只是在溜之前在窗口帮他吆喝一声，扔下十元纸钞。
程红没敢伸手去接。
当时原箫浑身都是血，她吓都要吓死，能把他送到医院挂个号已经不错了——虽然，是她求原箫帮她打跑那几个地痞流氓。
班主任联系到她的时候，她自然扯谎说，原箫是个好孩子，见义勇为，主动帮她。
她哪敢真告诉人家，她雇佣压榨未成年，还逼未成年去干架？
“知道了知道了。”程红语气不耐烦起来，她粗鲁地一把夺过那沓纸，随便翻了翻，拿出计算器仔仔细细加了遍上面的数字。
单据上面有总值。
原箫漠然地看程红噼里啪啦摁着按键，他不打算提醒她，因为没有必要。
她坚信即便是电脑也会计算错误，她不肯吃一点亏。她只相信自己，但凡她的数学再好一点，没准她会选择亲自口算。
“280？”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肯定是算错了，我再算一遍。”
程红翻来覆去看着那几张纸，怎么都不肯相信的模样。
在快要把纸揉碎的当口，她不情不愿地一拧钥匙，从收款机里挑来捡去，拿出两三张旧钞和几张毛票。
“给你。”
原箫不在意程红的态度，伸手把钞票收在掌心，眼眸低垂，抽出一张红钞放在柜台。
“房租。”
程红立马伸手按住，手掌掩着移到自己面前。
“行了，这个月就这样，下个月记得早点。今天晚上订了八桌酒席，厨房忙着呢，你抓点紧，免得上菜慢了。”
说完，她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碗什么的你今天就别弄了，洗涤剂里一泡，你那手还能用嘛？”
原箫没应声，他用手摩挲两下几张起了毛边的纸钞，妥帖地收在口袋后，径直走向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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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病，在家睡了一天现在状态奇佳。”董子月皱着眉把吸管插入玻璃瓶，今早阿姨帮她温了牛奶，叮嘱她务必乖乖喝完。
一凑近，牛奶的醇香熏得她头晕。
“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昨天我们都在担心你。”蒋绮假惺惺。
我们？谁们？
董子月瞥她一眼:“才一天就又活蹦乱跳，让你失望了。”
“别瞎说……我哪会这么想。”蒋绮面不改色甚至有点委屈。
“哦。”董子月脸有点臭，冷淡应道。
喝了这么多年牛奶，她还是不能接受良好。
支着耳朵的蒋绮见董子月没了下文，想了想，找出个话题。
“你知道吗，你同桌……”她故意想吊董子月胃口。
董子月用吸管尝了尝牛奶，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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