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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公交站台。
车驶离后，董子月舒一口气，嘴里道:“司机挺熊的，开车听鬼故事。”
刚刚她就坐在司机座位后面，不长的几分钟车程，那故事听得她头皮发麻，还好原箫说要提前下车，她顺势逃了下来。
而后，她问原箫，“车上人多，真没碰到？”
“真的。”他咳嗽一声，见董子月一脸怀疑，作势低头去撕纱布，“别担心。”
董子月吓了一跳，伸手想拉住他，但原箫的手指已经按在小腿纱布边缘。
“我信我信！”董子月第一次见这样的人，要不是想到他好歹帮了她几次，早就骂开了，
“我信还不行吗……你别乱动，我不啰嗦。”
原箫的肘部，董子月的手还牵着外套不放，白皙健康的指尖，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透着粉。
他深深地看着她，嘴唇启合，董子月反问一句“什么”，他却是摇了摇头。
“我有东西落在这附近。”原箫道。
“什么东西？是不是需要我帮你拿一下？重的话还是我拿吧，你是病号。”董子月一连串问了一通，话说完自己反应过来愣了愣。
原箫目光专注，一点笑意倏然而过，又好像没有。
他摇头，声音一如既往平静。
“不用。”
董子月一口气憋在嗓子眼。
感情就她掏心掏肺地对人家，人家还和她见外呢。
董子月情绪化、任性，她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担心麻烦她，她只知道原箫这么说让她不舒服。
她长长地深呼吸，在原地转了两圈，咬牙切齿地对原箫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因为生气，董子月的脖子到耳朵红了一片，眼睛明亮，紧紧地盯着他。
原箫兴奋得指尖在抖，心脏在胸腔轰鸣。
对，就这个眼神，看着他。
他觑着董子月的脸色，适时应:“麻烦了。”
.
身姿挺拔却微跛戴着口罩的男生，高挑漂亮模样清新的女孩，再加上男生两手空空、女孩肩腹各有一个背包，这样的组合在路上无疑吸引不少注意。
董子月习惯别人的注视，起初还有些不自然，很快就落落大方起来。
倒是原箫，一声不吭，只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像是要确认她的状态。
经过路口一个拐角，原箫好似终于忍不住，皱着眉道：“这里。”
董子月讶异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条封死的路，五六个垃圾箱。
塑料盒子，方便袋，红黄的汤汤水水撒了一地，结起厚厚的油脂。腐烂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一具猫尸上盘着蝇虫，还可见短条状拱动。
比较异样的，是这堆垃圾中一块不自然的缺口，仔细看地上有几道重重的划痕，染着数线血渍，汇成浅浅的洼。
像是有人被推倒在这里，还受了伤。
董子月眼神落在原箫身上。
“不是我。”原箫在她抬眼的瞬间便已明白她在想什么。
“你有什么落这了？”董子月稍稍回忆，将原箫整个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见他身上薄外套扣得严实，袖口垂至手背，问道，“是……那只表？”
原箫本来打量那摊垃圾的眼神颤了颤，定定地看向她，目光深沉而缱绻，藏着一口漾起波纹的古井。
猜对了。
董子月一笑，毫不掩饰自得模样。
“好歹和你一起待了几天，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行了，你站这吧，我帮你找。”
说完也不等原箫有所反应，董子月自顾自走向垃圾箱，地上有一根塑料管。
对这堆垃圾她可直接下不了手，拿管子扒拉扒拉还能接受。
塑料管一端浸在呕吐类似物上，管身有黑色的不明污渍。
一只纤白素洁的手探向塑料管，眼看就要触及，却猛然被另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抓住。
夕阳将沉，稀薄的阳光贴着墙缘打在这处角落，在交叠的手镀上浅浅的光晕，柔和而温暖。
原箫握着董子月的手腕，略一施力，后者被迫慢慢直起身。
“怎么了？”董子月不明所以，已趋昏暗的光线下，她双眸微微睁大，眼型圆润，眸光清澈。
“别碰。”原箫声音有点冷，瞳中掠过几不可察的懊恼。
“？”
不碰怎么帮你找东西？
她的眼睛这样问他。
原箫放开她的手腕，转而两手扶在她的肩膀。
他低下头看着她，四目平视，说得慢而温柔:“站在这里？”
虽是询问的口吻，可肩膀传来的力道暗示着不容拒绝。
董子月保持着手肘抬起的姿势，骤然靠近的脸和低哑的男声让她脑子没能反应过来。
她的手指蜷了蜷，最终放在身侧。
“好。”董子月眨眼。
得到满意的答复，原箫稍稍退离了些董子月。
“等等。”董子月晃晃脑袋终于缓过神。
看不出来，原箫真够鸡贼的，差点就被他骗过去了。
原箫停步看她。
董子月下巴微抬，意有所指:“就你那腿，要是因为这个伤口感染，你是不是就不要了？”
他沉沉与她对视。
董子月和他大眼瞪小眼，过了会认命地在胸前的书包里找着什么，嘴里还抱怨:“真是败给你了。”
她抽出一条素色手帕，递到原箫面前。
“拿着，用这个。”
离女孩不远的距离，原箫眸色渐深，更多的情绪在氤氲。
“怎么？感动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还不接着？我累着呢。”她凶巴巴的。
她总是这样，看上去强硬难相与。
“不怕弄脏？”他问。
“磨磨唧唧，要是不要？”她不耐烦。
原箫眼眸低垂，睫毛遮挡眼转的情绪，他伸手接过，“谢谢。”
一身深黑的男生，小腿系了条素净手帕，却意外的不显突兀。细腻的布料边搭在肌肉流畅的腿部，时不时搔动腿侧。
斜阳收拢最后的光线，原箫在女孩的目光中捡拾起一件手表。
“找到了。”他神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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