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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前几天因为太岁肉的事，蔓君被折腾得够呛，虽然休养了几日，精神还是有些不济，恰好今日上门求诊的病人并不多，未时才刚过一点点，医馆里就已经清闲了下来。坐在问诊的桌子边上，蔓君托着下巴，无聊地看着云生整理各种药材，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起了架，脑袋也不由自主地一下一下地往下耷拉。
齐铁嘴进门就看到这幅情形，想笑，又怕把她吵醒，只得憋住。他抄着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圈，就想出一个坏主意。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蜷成个圈，对准蔓君的脑门儿狠狠地弹了出去。
“嘶……”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打了，头昏脑涨的蔓君捂着吃疼的脑门儿，极为不悦地睁开迷蒙的双眼，指着面前坏笑的齐铁嘴，骂道：“要死啊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起来，别睡了。”挨了骂的齐铁嘴也不恼，笑嘻嘻地冲她摆摆手，凑过去道：“我看你今天也没什么病人，不如陪我出去走走呗。”
“滚！”打苍蝇似的挥挥手，瞪了眼依旧嬉皮笑脸的齐铁嘴，蔓君往桌上一趴，枕着胳膊继续睡：“我困得很，你自己一边儿玩儿去！”
“哎呀别睡了！”齐铁嘴不怕死地去拽她的胳膊，嘴皮子利索道：“过两日是就二爷夫人的生辰，你知道的，这两年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二爷想借着这次机会办次酒，就当是冲冲喜。你去帮我看看，选个什么样的贺礼合适。”
“切！红家家大业大，红二爷待夫人又是极好的，她还能稀罕你送的东西？”任由他拽着胳膊不放，反正蔓君就是死活不动，“在她眼里，除了二爷，其他人和事都是不重要的。”
“嘿！我、我……管她在不在意，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齐铁嘴被她怼得有些心塞，狠命把蔓君从椅子上给拉了起来，“我不管！女人家的心思我又不懂，你闲在家里也没事，去帮我看看怎么啦？走走走，帮我挑东西去！”
虽然有些不情不愿，蔓君还是跟着齐铁嘴出了门。
闲逛了一个时辰，定好了贺礼的齐铁嘴才安心地打道回府。
蔓君恹恹地跟在他身后，问道：“时间不早了，陪你逛了一下午，你都不请我吃顿饭的么？”
闻言，齐铁嘴不禁抬头望了望天，回身对蔓君道：“确实不早了，赶紧走，小娟肯定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哎呀呀，不知道今天她有没有做我喜欢吃的菜？”
看着前面越走越快的齐铁嘴，蔓君气极反笑，快步追上去挤兑他：“齐铁嘴，你可真不要脸！一天三顿都在我家蹭饭吃！你说你好歹也是个爷，自家还有盘口，怎么就沦落到蹭饭的地步了？那什么，大家好歹相识一场，我算你便宜点儿，每个月就交百八十块当伙食费好了。”
齐铁嘴脚步一滞，扭头蹙眉盯着蔓君看了半响，建议道：“你还是去抢好了。”
“抠门儿！”
两个人斗着嘴，走起来也快，再拐个弯儿就到家门口了。这时，就见街口停了辆黄包车，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月白的锦缎长衫衬得他越发的温文尔雅，眉眼如画。那人付了车钱，径直朝着白家的医馆走去。
他怎么来了？
蔓君在心里暗暗嘀咕，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而齐铁嘴却是眉开眼笑，快步上前，冲着来人抱拳作揖：“二爷，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八爷，你也在。”二月红浅笑着同齐铁嘴打着招呼，抬眼就看到跟在他身后的蔓君，颔首问询道：“白小姐，好久不见。”
“二爷好，里面请吧。”
说起二月红，蔓君心里是有些不快的。想当年，二爷夫人身患奇症，二爷不惜重金遍请各地名医前来为夫人诊治。那时蔓君年纪尚轻，虽在医术上有些见地，却不被那些名医看在眼里。不过，她配制的药膳十分合夫人的口味，二爷便请她来为夫人的身体做些调理。
当时来了个江南名医，叫做化千道，他为夫人诊治之后，说是这病能治好。多年来被病痛折磨的二爷和夫人如同看到了曙光，将那化千道奉为上宾，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然而，折腾许多时日，药吃了不少，夫人的病却未见好转。
就在众人对这个所谓的江南名医开始心存疑虑的时候，化千道突然提出，要想彻底根治夫人的病，需要找到一味灵药——鹿活草。
鹿活草的传闻由来已久，此药却不易找到。好在红家偌大的家业，二爷便派人四处寻找，无果。这时化千道又说了，未能治好夫人的奇症，并非是他医术的问题，而是红家没有找到能起死回生的药引。
这话恰好被前来探望夫人的蔓君听了去，她那是年轻气盛，当即反驳道：鹿活草虽有清热解毒、破血、止血的功效，但是其能起死回生之说，只不过是个传闻罢了，并无实证。化千道身为医者，单凭一个传闻治病救人，未免太过草率。
化千道成名已久，岂容得一个黄毛丫头对他评头论足？气得当场拍了桌子，还在二爷面前说了些狠话，收拾包袱就要走人。
为了留住名医为夫人治病，二爷便埋怨了蔓君几句。蔓君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肯服软，说二爷若是一意孤行，轻信庸医，到头来只会耽误了夫人的病。最终，两边闹了个不欢而散。
也是从那日期，蔓君再未踏足过红府大门。
一晃过了这么些年，没想到今日二月红会来登门拜访，着实让蔓君吃惊。
“二爷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将二月红请到内堂坐下，又奉了茶，蔓君这才开口问道。能让二月红亲自登门，事情定不简单，而她也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位爷是来叙旧的，所以，还是免了那些弯弯绕，开门见山的好。
既然她都这么直接，二月红也是个爽快人，直言道：“红某偶然听闻，小姐府上有稀世灵药太岁肉，特意过来请教。”
秀眉微挑，蔓君不禁笑了起来，一脸无辜道：“不知二爷的消息从何而来？蔓君虽在医书上看过太岁肉，却也从未亲眼见过。难不成，这罕世的灵药竟在我的医馆内，而我还不知？哈，说起来真是有些好笑啊。”
“这……”二月红本来就对这消息将信将疑，如今看到蔓君的态度，疑虑也就更重了：“红某也是听闻太岁肉能治百病，内子的身体，小姐也是知道的，所以才……”
“二爷，你我相识多年，蔓君是什么样的个性，您多多少少也知道。有些话，请恕我直言。”蔓君敛了笑正色道：“夫人的病，这些年来耽误了不少，要想治好，并非易事。这个时候，您就不应该听信那些个没影的谣言，寄希望于所谓的灵药。”
二月红知道她说的在理，可是，眼看着丫头被病痛折磨这么些年，他心痛却又无可奈何，也是备受煎熬。所以，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都愿意一试。
“且不说那太岁肉能不能包治百病，只说我与夫人的交情，真有良药能为她治病，我会藏着掖着不拿出来么？”见他神色有变，似是被自己说动摇了，蔓君再接再厉道：“再说了，这世上若真有能包治百病的药，还要大夫做什么？若我手里真的有太岁肉，还成天坐什么诊，替人看什么病？大可拿出来卖得天价，何必当个劳心劳力、苦哈哈的穷大夫？”
跟着齐铁嘴混的久了，说起瞎话来都不带眨眼的。很快，二月红就被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说服了，说了些抱歉的话，就起身告辞。
看着二月红的背影，蔓君眯起眼睛，心道：那日与群妖大战，自己偷偷留了一小块太岁肉，这事只有两个人知道。如今二月红找上门来求药，必是那人走漏了消息。哼！果然是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都能爬上树！不行，她得找他算账去！
“佛爷，门外来了位白小姐，说是有事要见您。”
老管家风急火燎地跑进张启山的办公室，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跑这么快是什么时候了。说完，他还故意看了看张启山的表情，嗯……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张府的老管家，是当年跟随张家的女眷从东北来的长沙。他看着张启山长大，少爷也待他如同亲人。老爷夫人走得早，只留下少爷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虽然，少爷如今是长沙的布防官，还成了九门之首，看似什么都好，可是在老管家看来，少爷迟迟未婚，着实让人着急。少爷成天忙着公事和九门的事务，甚少和异性接触。今天看到找上门来的蔓君，可让管家好好激动了一把。
她怎么来了？放下手里的文件，张启山嘴角微扬：“请她去客厅稍等，我忙完这些就过去。”
“是。”老管家一脸灿笑，应了声就要走，刚转身就听张启山又道：“让人备些茶点过去，好生招呼。”
“知道了。”老管家颠儿颠儿地小跑着出了门，激动地搓着手默念道：列祖列宗保佑，少爷终于开窍了！
看着没有人的门口，张启山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管家今天是怎么了？
不耐烦地在张家的客厅里来回踱步，蔓君不时抬眼看向门口。她明明是来找人算账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傻乎乎地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得她心里的那口怨气都快消了好不好！
“对不起，张某有些公务要处理，让白小姐久等了。”
人未到声先到，话音刚落，穿了身笔挺军装的张启山就出现在了门口，满脸笑意。
“张启山，你个大骗子！”才刚站稳，就觉得眼前一花，张启山被一只纤细的手指直戳胸口，手指的主人边戳边道：“你的承诺呢？你的保证呢？我也是吃错了药才会信你的话，你就是个骗子、骗子！”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老管家和在一旁伺候的丫环都惊掉了下巴。从来没人敢当面骂佛爷，还对他动手动脚的，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那姑娘对佛爷如此无礼，佛爷竟没有一枪把她给崩了，反而，好像，还有些纵容？
莫名其妙地被人给骂了一顿，张启山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抓住她恨不得把自己戳出一个窟窿的手，道：“你先冷静点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难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矮了半个头的蔓君扬着头，气鼓鼓地瞪着张启山，俏生生的小脸因为生气，这会儿涨得红彤彤的。
老管家和丫环一脸震惊地看向自家佛爷，就在刚才，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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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管家：少爷，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佛爷：我什么都没做！
蔓君：（捂脸哭泣ing）嘤嘤嘤……
管家：我怎么就不信呢？
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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