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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回来的旅途显得有些孤寂，喧闹的车厢里，只有蔓君静静地坐在窗边，托腮眺望一闪而过的风景，好似身边的一切都和她无关，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赶到天津赵吏租住的小屋时，并未见到他口中所说的阿金，屋里却有一个妖娆娇媚的女人。
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蔓君就知道她是个妖。这些年来，对于各种妖精蔓君还是有些见地的，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多少能猜到几分他们的原形是什么。可眼前这个女人，她观察了许久，仍得不出任何结论。最后还是她自报家门，蔓君才知道，她居然是一架箜篌，名唤般若。
见多了花草树木以及各种动物幻化成的妖精，器物成精的倒是少见，想必她定是有一番机缘，才能修化成形，其中的甘苦，自然比其它的妖精更甚。
般若说，阿金的灵魂跟着摆渡人走了，而尸体，由她埋了。因为，他不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在走之前，他把自己的眼睛留了下来，希望能治好赵吏的眼疾。
接过阿金的眼睛，蔓君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为赵吏换眼。
赵吏和阿金的相遇，说起来也不知算不算是一段孽缘。在赵吏逢难之时，是阿金给了他一口水喝；阿金在战场上战死，赵吏从死人堆里把他刨了出来，用自己仅剩不多的法术，保得只剩下一半的阿金得以苟延残喘，为的，是让他又更多的时间，能找到救阿金的办法。
如今，赵吏依诺找来了太岁肉，而阿金却走了，留下了眼睛让赵吏可以恢复光明，替他去北平看看朝思暮想的恋人采芹，替他看看以后的太平盛世。
仔细想想，这又何尝不是最好的结局？若是真让阿金服下这太岁肉，往后的岁月，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到那时，他可还会记得曾经心爱的采芹，可还会记得曾经为了至高无上的信仰而付出的青春无悔？
赵吏的眼睛治好了，般若也离开了，蔓君背着太岁肉，独自踏上了归途。
直到重新踏上长沙的土地，蔓君都还有些恍惚，明明从未见过，为何她会对般若有种是曾相识的错觉？看到她，没来由的竟有些心酸。
或许在前世曾相识吧！
坐在黄包车上，暗暗地安慰了自己一句，蔓君自嘲地笑了笑，一手按住身边的包袱，她终于有心情来看看自己身处的这个城市。
不知从哪里突然涌上来一群乞儿，眨眼间就将黄包车拦住。任由车夫呵斥，他们也不退让，一个个把脏兮兮的破碗伸到蔓君面前，可怜巴巴地唤道：“小姐行行好，赏两个铜板吧……”
蔓君被他们团团围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被他们这样拦着也不是办法，只得把荷包拿出来，就当是破财免灾。
待乞儿们散开，她才松了口气，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模，竟是空的！回头看去，刚才放包袱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骤然反应过来的蔓君，利落地跳下车，暗自捻个法诀感受包袱的去向，转身就追了出去。
呵，胆子不小啊！竟然偷到你姑奶奶的头上来了！等我抓住你就死定了！
这些乞儿平日里都是讨饭为生，若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也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瞧那蔓君孤身一人从火车站出来，穿着打扮简单低调，料子做工却是极好的，该是个有钱人。而她一路上都极在乎手边的包袱，里面的东西必是值钱的。
为首的乞儿跟了她许久，招呼了手下一群小兄弟，如此这般商量过后，用之前的法子把包袱给顺了过来。一群乞儿得了钱，见老大也得了手，当即就做了鸟兽散，眨眼间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正他们有自己的集合点，晚些时候过去便是。
再说那为首的乞儿得手之后，也是趁着人多迅速逃离，连拐了好几个弯，自觉该把人甩掉了，这才找了处没人的巷子，准备打开包袱，想看看这次到底捞了多少油水。
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乞儿警惕地朝四周瞧瞧，确定连个鬼影都没瞧见，这才搓搓手，小心又兴奋地开始解包袱。
顺着指引，蔓君是一路狂奔。
太岁肉可遇不可求，而蛰伏在长沙城周围的妖精可不少。若是让它们得了太岁肉，不但可以帮助修行，食之还能长生不老。平时存放在医馆里，有玉匣和法阵镇守，妖精们自是察觉不到。之前同赵吏去天津，妖精们就已有所察觉，眼下玉匣离身，闻到味儿的妖精也是视机而动，不晓得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一边暗骂自己大意了，一边祈祷还能来得及，别让事态恶化下去。蔓君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形象矜持，恨不得能长出一对翅膀来，赶紧追上那可恶的小贼。
张启山看到蔓君时，正好看到她飞快地闪身进了一条小巷。若是他没记错，那里可是条死路。瞧她那着急忙慌的样子，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当即让司机停车，对上副官询问的眼神，他淡定道：“走，去瞧瞧。”
看着包袱里的白玉匣子，乞儿的眼睛都在放光！玉匣子洁白无瑕，晶莹光亮，手指轻轻抚上去，只觉得温润细腻，好似能滴出水来。他虽然没读过书，可是在街面上混迹这么多年，还是有些见识的。这可是用上好的玉石做的匣子，能值不少钱呢！而且，能用这么好的玉匣子盛着的，肯定是金贵玩意儿，这回可赚大发了！
“什么玩意儿？”
原以为匣子里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谁知道竟装了个奇形怪状，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块儿肥肉，又像是一朵巨大的有些腐败的蘑菇？
乞儿抓抓脑袋，用脏兮兮的手指戳了戳，软软的，还有些黏，啧啧，怪恶心的！闹不清楚这是个啥，乞儿便想着干脆把匣子里面的东西扔了，拿了玉匣子走人。
他刚把玉匣子拿起来还没来得及翻转，就听一个女人恻阴阴地说道：“不想死的就把它放下。”
冰冷的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乞儿把玉匣子往怀里一抱，斜眼就看到旁边站了个人，那衣裙的颜色看着眼熟，不正是刚才在黄包车上的小姐么？她那样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想不到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他，瞧她不慌不喘的，是坐黄包车追过来的吧？
蔓君才不管他在想什么，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忘教训道：“我见你们可怜，好心拿钱出来给你们，竟被你把包袱给顺走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还得了？”
话音刚落，她就走到了乞儿跟前，伸手就把玉匣子给抢了回来。见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合上盖子，随后纤手一伸，准确无误地拧住乞儿的耳朵，稍稍用力往上一提，痛得他哭爹喊妈地连声求饶。
“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偷我东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结果呢？”嘚吧嘚吧地训着乞儿，蔓君手上的力道可没松，拧着耳朵带着他一转身，就往巷子外面走：“这回我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下次怕是还要栽在你手里。”
“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乞儿护着疼，边跟着她走，边作揖讨饶。走了没几步，她竟停了下来，乞儿以为有戏，忙换了张讨好的笑脸：“姑奶奶，你菩萨心肠，饶了我吧。”
“光天化日当街行窃，是我这个布防官的失职。副官，把人带走。”
乞儿这才得以抬头，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就觉得欲哭无泪——今天算是倒了血霉了！原以为大捞了一笔，没想到先是遇到个看似娇弱，实则凶狠无比的女人，转眼间还被张大佛爷抓个现行，想跑都跑不了了。近几个月怕是都要吃官家饭了。
把乞儿交给了张副官，蔓君抱紧手里的玉匣，看着对面的张启山微微点头施礼：“佛爷，真是巧啊，想不到在这儿也能遇到您。”
张启山笑而不答，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邀蔓君同行。蔓君也不好拒绝，便同他一起往外走。
“听说白小姐出远门了，这是刚回来吗？”貌似不经意地问起，张启山却一直在暗中观察蔓君的神情。
“是啊。”蔓君点头应了声就不再言语，一来，她和张启山并不熟，没什么可说的；二来，此次天津之行的详情，着实不便与外人提及；第三，蔓君总觉得这位布防官大人，看似笑语晏晏，实则对自己并友好，处处打探，好像她是个坏人似的。
就知道她不会跟自己多说什么，张启山的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白玉匣子上。看货，张启山很少看走眼，虽未经手，可他也瞧得出来，那匣子是用一整块的和田羊脂玉打磨出来的，可谓是价值连城。
“这匣子价值不菲，白小姐就这样抱在手里四处走，也难怪会被人惦记上。”瞥见她不悦地瘪了下嘴角，张启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接着道：“财不露白啊。”
这是在教训她么？他以为他是谁啊？扯了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蔓君扭头对张启山道：“佛爷教训得是，蔓君记下了，以后会注意的。”
张启山也笑了笑，表示记住就好。随即回头，却蹙了眉头，伸手拦住蔓君：“等等。”
蔓君微怔，抬头一瞧，也看出了端倪。
这条小巷前后不过两百米左右长，又在闹市旁边，平日里虽然没什么人走动，却也能听到街面上的各种声响。他们两个边说边走，再不济，这会儿也该走到巷口了。可是，在他们面前，却是一条好似永远都走不完的巷子，先走一步的张副官和乞儿早已没了踪影，外面的喧闹声更是听不到一星半点。
“呵，终究还是被盯上了。”蔓君把匣子紧紧抱住，略带歉意对张启山道：“佛爷，对不住，这回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看了看眼前诡异的巷子，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淡定坦然的蔓君，张启山勾起嘴角，淡淡道：“无妨。早年间下地的时候，怪事也见过不少。不过在地面上遇到，还真是头一次，也算是长见识了。”
蔓君扭头看着他，突然笑了：“佛爷，你的心可真大！”
张启山摇摇头，瞥了她一眼，也笑了：“不，我是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看着眼前这个要拽上天的男人，面带微笑的蔓君暗暗紧了紧拳头：好想抽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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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重要通知：
还有两天，即将上演史诗级灾难恐怖片——《开学》！！！
各位学生党们，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上班了，作者不开心，于是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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