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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清洗了伤口又上了药,蔓君一边在手上裹着纱布,一边目光犀利地想着心事:从小到大,什么样的魑魅魍魉她没见过,今天竟让只小鬼给伤了,事情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啊?
不行!这个场子她一定要找回来!
打定了主意,她噌地站起来,道了声“告辞”,也不管旁边的人是何反应,就急匆匆地走了。
张启山在一旁看得直挑眉:干嘛?她是要去跟谁拼命啊?
副官也被她的行径给惊着了,话说,还从未有人在佛爷面前,这般目中无人过。瞧她走得干净利落,忙上前请示:“佛爷,要不要把她拦下来?”
“算了。”不知为何,张启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让她去吧。”
这个小妮子,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吧?
“云生,传令下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只小鬼给我找出来!”
回到医馆,蔓君就扯着喉咙吼了起来。吓得云生和小娟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看个究竟。
“小姐,你怎么受伤啦?”
“小姐,哪只鬼啊?你不说清楚,让我怎么找啊?”
蔓君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茶壶杯子都在哆嗦:“就是那只!附在八爷身上的那只!找到他,留活口,我要亲手打得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白家小姐一声令下,蛰伏在长沙城的精怪妖邪,全都迅速行动起来。白家在四海八荒是何身份地位,他们一个个的心里都清楚得很,能为白家小姐效力,自然都是义不容辞。若是往后招惹了麻烦,也有个靠山不是?终归这件事,对他们是半点坏处都没有的。
人多力量大,不出三天,就有小妖来报,在城外的十里亭附近,发现了齐铁嘴的行踪。
十里亭么,躲得还挺远的。不过,无论你躲多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吃了亏的蔓君一心想要报仇,得到消息后便一刻也坐不住,当即带人往十里亭去了。
此处是进入长沙城的必经之路,虽说离城门远了些,白天里往来的行人却并不少。那只鬼精明狡猾得很,虽然附了齐铁嘴的身,也不敢随意走动,这会儿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
仰头望了眼即将西沉的夕阳,蔓君勾了勾嘴角,抬手示意,随她同来的众精怪当即四下散开,谁都想能率先找到齐铁嘴,也好在白小姐面前争个头功。慢慢悠悠地走进亭子里,凭栏坐下,现在她只要等着就好。
暮色渐渐黯然,枕着胳膊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蔓君已有些昏昏欲睡了。然而,身后轻微的响动,让她瞬间打起精神,姿势未变,嘴角却已扬起:等了这么久,总算来了。
“你愿意帮我了?”缥缈的声音传来,还透着些许欢乐。
蔓君暗道这鬼也是个单纯的,经过上次的交恶,竟还能把她想得这般好说话。缓缓转过身来,眼前的人不禁让她蹙起眉头。想不到才两日未见,齐铁嘴已颓丧到如此地步,即便是被鬼附身,也不止于此啊!
他本就瘦弱,这会儿更是瘦了一圈儿,两边的脸颊都凹了进去,青白青白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平日里总是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乱蓬蓬地顶在脑袋上,还沾了不少枯败的草屑树叶,一身锦缎长衫又脏又破。若不是认得他是九门里响当当的齐八爷,真会把他当做是个叫花子。
“他怎会变成如此模样?”齐铁嘴自小就和她相识,两个人也算是共过患难的,如今见他被折腾成这样,蔓君的脸色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连带的连说话也多了几分不悦:“他若是有个好歹,我绝饶不了你!”
那鬼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放心,我还等着你帮我寻人呢,自是不会为难他的。只不过,这身子的主子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你也知道,他这身子骨,撑不了多久。所以,姑娘你的动作须得快些,否则,我真怕他会撑不下去。”
“呵!”被那鬼的话给气得笑了起来,蔓君站起来,揣着双手慢慢朝他走过去,“你倒是精明,知道拿他的性命来要挟我。好,算你行!”
听她这么说,鬼也跟着露出得瑟的神情,配上齐铁嘴要死不活的样子,看得人真想上去揍他几下。
围着他慢慢地绕了个圈子,蔓君在他跟前站定,探着身子微微向前,并示意他附耳过来。那鬼也听话,真的就乖乖附耳过去。
“只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被人威胁,你今日这般,真是找死!”
话音未落,她已骤然出手。那鬼也不傻,察觉到她气势一变,就猛地往后急退,蔓君的掌风擦着他的鼻尖扫过,却未能伤他分毫。
只是今日不同,随行而来的精怪们早在附近蛰伏下来,见他们交手,一个个都跳将出来,把被附身的齐铁嘴团团围住,他便是插翅也难逃。
“抓住他!”
蔓君一声令下,精怪们叽哇乱叫着就朝他扑了过去。那鬼也知在劫难逃,当即扔下齐铁嘴,化作一阵风就要遁逃。可今日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会化风,他们会捕风。不过几个来回,就让他现了原形,被众妖掼在地上,怕他耍滑头又跑了,特意让最壮的那只妖骑在他背上,压制住他。
吩咐两个机灵的小妖把不省人事的八爷送回香堂去,看半天戏的蔓君这才朝那只鬼走去,边走边捏拳头,捏得手指骨咯吱直响,走到跟前一拳砸在他脸上:“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怎么不跑啦?还敢威胁我,信不信让你再死一次?”
被人擒住又挨了揍,那鬼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服输:“若不是你使诈,又怎能这般容易抓到我?”
“老子就跟你使诈了,怎么啦?”用力拍拍他的脸,蔓君气得直笑:“难不成跟你还讲江湖道义啊?你是不是死得太久,连脑子都糊住了?”
鬼冷哼一声,不管她怎么说,脸上依旧写着“我、不、服”!
“云生,把我的锁魂鞭拿来。”蔓君才不管他怎么想,接过云生递来的锁魂鞭将他捆了个结实:“待会儿我亲自送你去冥府轮回,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不!我不去!没找到他,我哪儿不去!”
鬼挣扎着叫声凄厉,奈何他越是挣扎,锁魂鞭就把他锁得越紧,原本俊俏的鬼脸已变形,身子扭曲得像是被拧了几圈的麻花,他还不肯罢休。
想不到他竟如此决绝执着,看得蔓君都有些不忍心了,无奈之下,蜷起手指敲了三下腕上的玉镯,不过眨眼间,几名鬼差就出现在她面前。
“白小姐,有何吩咐?”
为首的鬼差器宇轩昂,身形挺拔如松,一看就是练家子。他抱拳询问一声,声音略显低沉沙哑,让人听了心里竟有些痒痒。
蔓君好奇地打量着他,问道:“新来的?我之前都没见过你。”
“我刚从别处调来,还未和小姐打过照面。”鬼差耐心作答,说到最后,还向她投来一记灿烂的笑。
好可惜啊!这么帅气阳光的小哥哥,竟然是个鬼差!
抚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蔓君有些惋惜地轻叹一声,不过没关系,往后见面有的是机会。虽说人鬼殊途,看着解眼馋也是好的呀!
见她独自沉浸在思绪里不能自已,鬼差小哥很贴心地再次主动问道:“今日小姐召唤,不知所为何事?”
“啊?”回神的蔓君愣了下,这才想起正事,指着地上的鬼道:“就是他。”
不知从何时起,捆成粽子的鬼停止了挣扎,好看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鬼差小哥,血红的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蔓君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我去!这是要唱哪出?随即想起之前他讲的那个故事,忙扭头去看鬼差小哥,暗道:不会那么巧吧?
可惜天不遂人愿,事情还真就那么巧!鬼差小哥正是他寻了数百年的心上人!
那年,身为琴师的他蒙大赦重归故乡,而身为侍卫的他虽不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远走。原以为就此各自天涯,宫闱往事皆如浮生一梦。
不料,王爷起兵逼宫,身为君王的贴身侍卫,他自是拼死相护。然而敌众我寡,以他一人之力又怎能力挽狂澜?最终在叛军的乱箭之下浴血而亡。
临死之前,他望向宫门的方向,耳畔好似又听到他抚琴,弹奏的依然是那首家乡的曲子……
好狗血的故事,可是,又好TM感人!
扫了眼被他们的故事打动的众妖,蔓君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大度地一挥手让鬼差小哥把那鬼带走,也算她成就他们一段情缘。
终于相守的一对有情人对蔓君是千恩万谢,待他们走后,憋了很久的蔓君终于爆发,朝着乌漆麻黑的林子一阵狂吼——
“尼玛!为什么好看的男人都是断袖啊?到底是为什么?”
天色已晚,每天早出晚归劳作的人们都已睡下,只有那些成天无所事事纨绔,还在近几年才兴起的各种声色场所里花天酒地。
外出归来的蔓君无精打采地走在街上,像是一缕游魂。
迎面走来两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见她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还在外独自游荡,就起了歹心,上前揽住她的去路意欲调戏。
“小姑娘,一个人啊?走,陪哥哥喝两杯去。”
带着臭味的酒气喷了她一脸,蔓君厌恶地往旁边躲了躲,沉声道:“滚开!”
“哟!脾气还不小!”另一个好似很喜欢她这般火辣的性子,笑着上前,伸出爪子就要去摸她的脸:“瞧这小模样,长得也挺漂亮的,爷喜欢!”
蔓君眼神一凛,正欲动手教训这两个家伙,却有人抢先一步,从旁边一把揪住冲她伸过来的爪子,稍稍用力,就把他整只胳膊拧到背后,痛得他哭爹喊娘地跪地告饶。
“白小姐,这么晚了一个人出门可不安全。”张启山边说边打量她,这小妮子,怎么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没精打采的?
“是啊,挺不安全的。”顺着他的话点点头,蔓君默默地叹口气,才道:“刚才谢谢你们。”
说完,她就准备要走,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又道:“对了,八爷已经没事了,就是还需要静心修养几天。”
没事就好,说真的,那日齐铁嘴还真是把他给吓了一跳。松了口气的张启山不忘跟她道谢:“老八的事,白小姐费心了。”
“应该的。”蔓君兴致不高,勾唇浅笑:“大家相识这么多年,又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着些没什么。”
张启山点点头,忍不住又问:“不知老八到底中了什么邪?”
“他是……”突然想起林子里那一幕,蔓君猛地闭了嘴,抬头瞪了张启山一眼,忿忿道:“不知道!”
说完,转身就走。
莫名其妙被人怼了,张启山有些懵:这女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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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莫名被迁怒了,突然觉得佛爷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