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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早已在门外等候众人归来的烈明镜，在看到轻罗也随银雪师徒一同归来时，不由得万分诧异。略微思忖后好似明白了什么，当即神态如常上前跟众人寒暄。一路谈笑声风，将众人引进烈火山庄，随后命人送银雪去梨园休息，让轻罗也回梅园歇息。
轻罗知道为何烈明镜会有这样的反应，也知道他肯定没想到，自己会和银雪牵扯上关系，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温婉地点头应下，也不用旁人引导，径直回到阔别数年的居所。
推开梅园的大门，原以为会看到一片萧瑟，不曾想，映入眼帘的却是满园的青翠，连一颗杂草都没有。想到之前玉自寒所说，这些年来，这里想必都是经人精心打理过的。轻罗不由得垂眼轻笑，心里对他很是感激，又有些酸楚。
回到房间里，不出意外的，果然是窗明几净，一室的明媚清幽，似这里的主人从未离开过。屋里静静地弥漫着一股清新淡雅的花草香，这种味道轻罗很熟悉，是她最喜欢的零陵香。
“蝶衣本来说是要熏檀香的，可我记得，你不喜欢太过浓郁的气味，便还是让她熏了这香料。”随后跟来的玉自寒见她站在熏炉前闭目沉思，柔声开口道：“你说过，它的香味闻起来，就好像置身于艳阳天下的花香田野……”
“……充满了回忆的味道。”同玉自寒异口同声地说完这一句，轻罗睁开眼看着他笑得温柔：“想不到，你竟还记得这些。”
玉自寒有些羞涩地看向她，微红着脸：“是啊，我也没想到竟会记得这般清楚。”
“谢谢你。”由衷地道了声谢，轻罗端起桌上的茶壶，给玉自寒和自己各自沏了杯茶。闻着茶香，便知也是自己喜欢的碧螺春。
两人相对而坐静享一室芳华，虽没有过多的交谈，却并不觉得有半丝尴尬，倒是十分享受此时的恬淡。直到玄璜来请他们用饭，二人才知已这样静静地待了近两个时辰。
因为晚上烈明镜为大家设了接风宴，所以中午这一顿，大家都是在各自的院子里开的小灶。
然而，今日的桃园却格外的热闹，先是玄璜送了饭菜过来，接着，姬惊雷也以叙旧为名，带了酒菜过来找轻罗小酌，没过多久，如歌带着蝶衣和熏衣过来。
一屋子的年轻人，且都是自小一同长大的，又没有长辈在场，说话做事也没了那些个顾忌。几杯酒入口，大家谈笑风生，轻松随性得很。
众人聊得开怀，酒喝得也就更顺畅了。转眼间，两坛酒都已经见了底，姬惊雷还嫌不够，又命人去取酒。
见轻罗喝得已是双颊酡红，眼神也变得迷离，玉自寒抓住她握着酒杯的手，小声劝道：“少喝些罢。”
回头瞧了他一眼，轻罗吃吃笑着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啊，那这杯你帮我喝了吧。”
看着他仰头饮下杯中酒，轻罗不禁又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胳膊道：“几年不见，连酒量都长了呢。”
你还是这般不善饮酒，沾酒必醉，却还一心惦记着！玉自寒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瞧着她微醺慵懒的样子勾起了嘴角。
坐在对面的如歌用胳膊撞了撞身边的蝶衣，指着他们二人笑道：“你们瞧，玉师兄和轻罗多般配啊！”当即引得其他人应和，一时间笑闹得不像样子。
玉自寒还在看轻罗，自然不知道刚才如歌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此刻在闹什么。虽然脑子有些晕晕的，可轻罗却听得清楚，瞥了眼玉自寒，回头醉眼迷蒙地对众人道：“可惜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始终是你。正如当年，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歌’。”
轻罗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也不看其他人是什么表情，冲着他们摆了摆手：“我不行了，你们慢慢喝，我进去睡会儿。”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一时间没有人讲话。大家静静地看着轻罗蹒跚着回房去，再回头时只剩下面面相觑。
姬惊雷率先开口：“那什么，我看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都回去歇着吧，晚上师父还要给大家接风呢。”
“是啊，小姐，一路上你们也累了，回去歇会儿吧。”熏衣顺着姬惊雷的话，冲着蝶衣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拉起还有些震愣的如歌走了。
姬惊雷跟在她们身后，走到门口时停下来，看了看捏着酒杯，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如何的玉自寒，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忍住了，只是对玄璜扬了扬下巴，要他自己看着办，随后叹了口气，迈步出门。
和衣斜躺在榻上，轻罗睁着眼，听着他们一个个离开，最后，玄璜也推着玉自寒走了，才慢慢合上眼，自嘲地笑笑，眼角有泪水滑落。
中秋夜，烈火山庄照例是要大摆宴席的，加上今年银雪前来做客，轻罗也回到了山庄，场面自然比往年还要热闹上许多。
然而此时的梨园内，轻罗正在用灵力为银雪抵御寒毒。每逢中秋节前后银雪就会寒气发作，之前轻罗曾问过他为何会有此怪病，银雪只是笑着说，这些都是自己当初种下的恶果，如今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定是为了某个女子吧？”记得在第一次帮他抵御寒气时，轻罗就问过他：“值得么？”
“值得。”银雪缓缓点头：“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当时她还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清冷孤傲的银雪如此死心塌地？直到他在品花楼选了如歌，还跟着她回到了烈火山庄，轻罗才渐渐明白，原来让他等了盼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她！
本该为他们高兴才是，不过，轻罗知道如歌爱的人是战枫，且不说银雪能否取代战枫在如歌心里的地位，单是一个在她身边默默陪伴，爱得几乎无欲无求的玉自寒，就够让轻罗嫉妒的了。
记得年幼时，因为彼此间的小秘密，自己和玉自寒显得更为亲近。可是只要有如歌，所有的事就全变了。
每次淘气闯祸后，被他责备的人始终是她；被罚时，他总会特意留一份如歌喜欢的吃食；见到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他最先想到的，也是拿去给如歌瞧瞧……
当初，两个人一起教他学唇语、学说话，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歌”，之后过了很久，才学会了唤“轻罗”二字。明明他早就知道这两个字该如何发音，却迟迟都未能学会，或许对他而言，“轻罗”并没有“如歌”那般重要。
自己对他的那点小心思，轻罗是明白的。可是，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有什么资格去跟人家大小姐争？加上他的态度，轻罗更不愿将自己的心事吐露，只怕说出来之后，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如今的轻罗，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她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手段，她本可去争去抢，可是，封印之事却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再次阻挡了她的脚步。
老天如此不公，让她已无力感叹什么。
“在吗？”
如歌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轻罗睁眼看了看对面的银雪，又继续闭目静心运功。
“今晚山庄不是有晚宴吗？你怎么还不去准备？”银雪看似平淡地应了声，可是额角细密的汗珠却昭示着，他此时此刻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会去吗？”
“想我去，我就去。”
银雪看似轻松地同如歌说笑，轻罗不屑地瞥了银雪一眼：气息如此不稳，还有心情同佳人调笑，也是色迷心窍了呢。
最后，被人戳中了心事的如歌邀银雪在晚宴上见，便逃似的离开了梨园。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辰，轻罗才收功起身：“你会去吧。”
知道她在说什么，所以银雪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呢？”
“累了，不去了。”摇摇头，轻罗转身就要往外走，刚要迈步又停了下来：“若有任何不适，让有琴来桃园找我便是。”
明知道今晚的晚宴定会让人不痛快，又何必去参合呢？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轻罗。”银雪突然唤住她，等她回头才道：“刚才你帮我时，发现你的灵力较之前更盛，近日来可有觉得不妥？”
“还好吧，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伸手摸了摸胸口，轻罗抿唇笑道：“放心，每次封印松动时，我都提前会有感应。现在我人在山庄里，便是控制不住灵力，也会躲得远远的，不会伤害这里的任何人。”
见银雪好似还有话说，轻罗忙抬手制止：“好了好了，你赶紧歇会儿吧。晚些时候你还要去宴会上应付那些人，有你受的。”
话刚说完，轻罗转身就走，才不理会银雪在身后“哎哎哎”地唤她好多声。
因为今日庄里有大事，一路上都人来人往的，不想和人多做纠缠，轻罗专挑僻静的小路绕着走。虽说时值中秋，可是午后的阳光依旧灼烈，刚为银雪疗过伤，疲乏自是免不了的，加上轻罗走得急，此时她又热又累，人已有些发虚。
拭去额角的汗珠，轻罗看着前面叹了口气：还好，再往前走些，拐个弯就到梨园了。待她走得近了，才发现有人在门外等候。
瞧着他被阳光晒得发红的脸颊，想必已在这里等了好些时间，轻罗有些不忍，上前埋怨道：“若是有事要找我，可进园子里等等，或者先回去，稍后再派人过来便是，何必在太阳底下晒着？”
“不碍的。”一听到她的声音，玉自寒就转过头来，听着她的埋怨，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在屋子里待得乏了，出来晒晒太阳也好。”
轻罗无力地丢了记白眼给他，推门而入：“那你就在这里慢慢晒，我先进去了。”
知道她在同自己玩笑，玉自寒也不计较，让玄璜推着自己跟在她后面，也一同进了桃园。
屋里的温度比起外面清凉许多，憋闷的轻罗来不及走到桌边，眼前一黑，人就跟着软了下去。
“轻罗！”眼看着她倒下去，玉自寒惊得大喊一声，忙让玄璜上去看个究竟。
将轻罗抱到床上安顿好，玄璜又倒了杯水过来，交给守在床边一脸焦急的玉自寒。
渐渐缓过气来的轻罗睁开眼睛，就看到玉自寒担忧的神情，有气无力地含糊道：“我没事……”
“没事又怎会晕倒？”伸手将轻罗的头抬起来，勉强喂了半杯水下去，玉自寒回头吩咐玄璜道：“去把赤璋找来……”
轻罗忙打断他的话道：“不用，我就是热着了，歇会儿就好。”
玉自寒眉头一皱：“可是……”
“可是什么？”轻罗瞪他一眼，抓住他微凉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微眯起眼睛喃喃道：“别动，你的手真凉啊。”
听到她舒服地叹息声，玉自寒的目光也跟着柔和起来，另一只手抚上她光洁的额头，轻声问道：“这样可好些了么？”
“嗯。”轻罗迷糊地应了声，随后竟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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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在纠结，接下来到底该虐还是该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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