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也有春天暂停

作者:非朝非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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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别是另一个开始(3)


      祁沐桑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她猛地皱起了眉,“怎么了?啊——我的脸!我的脸很痛,这是什么?”

      忽然,撕拉一声,祁沐桑竟在自己脸上抓出了两道血痕,“这是什么?!阿刹,你快过来,我的脸很痛!啊——”

      只见祁沐桑白皙的脸开始一点点的崩溃腐烂,烂到最后,居然出现很多形状可怖的血虫,血虫在她那雪白的肌肤里纵横交错,蠢蠢蠕动,乍眼一看,竟比厉鬼还要恐怖。

      红刹心头剧震,猛地扑过去,“公主殿下,没事的,国师大人会有办法的,圣上也会帮你的,没事的您不要怕!”她死死地抱住祁沐桑,不让她挣扎,仿佛只有这样,就能把她变回原来的样子。

      姜小尘扶着石柱,缓慢地站了起来,她抹掉嘴角的血迹,神色冰冷而木然,“以血为咒,就好比跟恶鬼做交易,那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受不住诱惑,释放了心中的恶鬼,就必然会受到恶鬼的惩罚。”

      白发老者是见识过血咒的厉害的,见祁沐桑如此,不由感叹,“这种血咒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然而公主殿下最不该的并非使用血咒,而是开启了血咒,却又用邪术去攻击被天道眷顾之人,这才是她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因为这是天理,天理循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没一会,他们就抓住了老白发老者话里的一个关键信息。

      “被天道眷顾之人?”

      难道说上清宗的师叔是天道眷顾之人?那‘荧惑守心’呢?那‘荧惑守心’到底指的是谁?大公主?

      突然有人‘啊’一声惊叫,“大家快看!”

      “怎么了?”

      随着那人的叫声,大家纷纷看去。

      “啊!那是什么啊?”

      “假的吗?”

      “咦?”

      嘶啦一声!

      “师叔小心——”

      姜小尘刚为了引祁沐桑中计,故意被她打中,如今正在角落里暗自运气疗伤,听见祁严守的叫声,心里咯噔一下,一扭头突然就被人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具。

      “啊——”

      一声惊呼响彻大殿,然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原、原来我真的没有看错,这伤疤是假的!方才我就看见它掉出一块了,竟然是假的!”有人惊呼。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这哪里是丑八怪啊,这分明就是一个误落凡尘的妖姬啊!

      “简直比大公主好看太多了!”

      只稍看一眼就令人呼吸急促,怦然心动啊!

      大殿的抽气声顿时此起彼伏。

      李淳风也被这样的转折惊倒了,张着嘴巴,回头看向祁肃,“爷,您、您一早就知道了么?!”所以才对人家姑娘家穷追猛打,关怀备至?又是英雄救美,又是亲自煮面的!原来爷一早慧眼识英雄,啊呸,慧眼识美人啊!

      祁肃却脸沉如水,杀气凛然,“速度太慢,回去练三个月再来禀报。”说着拂袖而去。

      李淳风:“……”
      李淳风顿时风中凌乱了,他、他到底说错了什么啊?

      三个月啊,会死人的啊!

      “啊——爷,属下知错了!属下不该多嘴!”不该说出来让您恼羞成怒!

      “喂啊喂——”
      ……

      白发老者也懵了好一会,当然他不像年轻人那般肤浅,只关注女子的容貌,他走到姜小尘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很是激动地道:“你也是被天道眷顾之人!”

      姜小尘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终于回过神来,虽然她不知老人家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叫“也是被天道眷顾之人?”难道天道眷顾很多人?但她却没时间跟他废话了,因为她此刻必须搞清楚一件事。

      姜小尘眉目一冷,嗖地抽出匕首,一把抵在了祁沐桑的脖颈上,“说!一恒到底是怎么死的?”

      想到前不久,四师侄才被她拽着飞下山,那个老是被她拿来作弄却不敢吭声的少年郎……他却永远不会回来了。

      姜小尘喉咙艰涩,恨不能杀了祁沐桑以泄心头之恨。

      “你、你怎么可能!你不可能比我还美!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啊!”祁沐桑崩溃似的一把抱住自己的脑袋,此刻她脸上爬满血虫,血虫盘根错绕,状如鬼爪,看上去恐怖至极,也丑陋之极。

      “来人,大公主身体不适,得速速送回京城医治!”谢太卜适时道。

      “不行!一恒之死尚未查明真相,她就不能走!”姜小尘冷声道。

      “你凭什么?!”红刹怒道,“当时很多人都在,公主殿下只是阻止他们,并没有参与打斗,如今谢公子双目失明,我们不追究已是便宜你们了,而且是你们的人拒捕在前,如今死了也只能说明他学艺不精!这怪得了谁?”

      “就是啊,这说不通说不通啊!”谢太卜只想尽快息事宁人,如今大公主闯下大祸,他儿子恐怕也免不了要受责,但只要把人带回京城,一切都好说。

      “我不说,我永远也不会说!你这个丑八怪,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让整个上清宗都给本宫陪葬啊!哈哈哈……

      哗——

      殿上一阵哗然,此刻他们看向祁沐桑的目光都带了一丝质疑。

      祁沐桑却浑然不觉,目呲欲裂地道:“有本事你就杀我啊!来啊!”

      姜小尘心中一怒,握紧匕首就要刺下去,却被人一把制止了。

      是魏雨烟。

      只见她一脸惶恐地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师叔,这个时候,难道您还想让上清宗剩余的弟子都要跟着你受苦吗?”

      姜小尘用力的手猛地一顿,是啊,此刻她若是把人杀了,非但不能查出真相,还可能把整个上清宗也给断送了,那是师父毕生的心血啊!

      姜小尘心如刀割地闭了闭眼,良久复又睁开,声音冷得如万年寒冰,“好,我姜小尘记住你们了!”

      “哼,要记便记,难道我们还怕你不成?要是秦姑娘在,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红刹冷哼一声,似乎也从方才的惊恐中反应过来,是了,秦姑娘与殿下最要好了,她一定能治好殿下的!

      这么一想,她慌乱的心又稍稍安定下来。

      ……

      朝廷的人走了,经过祁沐桑一事,上清宗仍是那位师叔暂代宗主之位,但元宗主的丧事却变成了四弟子赵一恒的,因为那位师叔坚持说自己师父没有死,还把自己锁在玉楼里,未曾踏出过一步。

      有人说她疯了,又有人说她不堪打击,英年早逝。

      至于那位大公主,则被送回京城,永远不能踏出皇宫半步。

      ……
      上清宗日渐零落,大师兄不知所踪,二师姐也离开了,四师弟死因不明,门外弟子走的走,散的散。

      如今偌大宗门的只剩下他和师叔。

      但今日皇宫又来信了,说圣上病倒了,勒令他速速回京,可师叔她……

      祁严守握着手中的信,满脸愁容。

      然而,他却不走不行,他不能让祁国落入国师之手,这是他的责任。

      祁严守暗叹了口气,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终于在玉楼的最高处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凭栏眺望,满目星辰,女子就靠在栏杆上席地而坐,一腿弯曲,一腿伸直,手里拿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看见他来,也没有回头,只是懒洋洋地笑着。

      从前她就贪恋杯中物,此刻无人管束,更是放任自我了,自从前来吊丧的人离开后,师叔便喜欢坐在露台上,一坐便是一整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或者在思念些什么。

      “师叔。”祁严守沉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低声唤了句。

      “怎么,连你也要走了么?”姜小尘低声笑了笑,她仰头喝了口酒,不想烈酒入肠,竟辛辣而苦涩,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祁严守垂下眼眸,默默地站着。

      “也罢,走了好,走了我耳根便清净了。”姜小尘不耐烦地挥挥手,她转过身,好像困了似的,曲起双脚,把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但看着她微微颤抖地身体,祁严守心中一慌,忙解释道:“京中形势不容乐观,父皇病重,要是师侄再不回去,祁国恐会落入他人之手……”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聒噪,快走吧!”姜小尘道,“我困了,就不送你了。”

      但祁严守却站着不动。

      “怎么?还要我送你不成?”

      祁严守沉默片刻,突然好像下了某个重大的决定般,一咬牙道,“其实有件事我本想告诉师叔您的,就怕您一时冲动做蠢事,但此刻,您这般消沉,师侄却不说不行了!”

      祁严守从袖口里取出一块令牌,令牌的形状奇特,就像太极的一半,上面有个月牙似的机括。

      祁严守小心翼翼地在那月牙上轻轻一按,只听咔擦一声,原本平整的月牙突然便陷了进去,露出里面一卷泛黄的小羊皮卷,祁严守把那羊皮卷取出来,小心摊开,霎时一片密密麻麻的绳蝇楷书便呈现在他眼前。

      姜小尘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依旧默默地看着楼外的星空。

      “这是师父三个月前就交给师侄的,想来他老人家那时候就推算到了什么,所以才如此安排。”祁严守顿了顿,又道:“师父说,这方宗卷是他多年前在擎仞崖里偶然得到的,只要参透里面的秘密,便可洞察先机。您知道,鬼狱是元始天尊的一枚法器所化,而天尊大人没飞升前也曾是上清宗的开山祖师……”

      “你想说什么?”姜小尘抹了抹眼泪,扭头朝看他了一眼。

      祁严守斟酌了下言辞,道:“或许师父真如您所说,并没有死,而是被困在了鬼狱里。我三个月前就开始翻找各类古籍,想看看相关的记载,却一无所获,这未免太奇怪了。但如今我要走了,这方宗卷便留给您吧。”

      “嗯。”姜小尘点点头,然后又把头埋在膝盖里。

      祁严守:“……”
      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师叔不应该扑过来抢他的宗卷么?然后他再假装阻挠一下下?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然而祁严守最怕的就是这种无言的安静。

      “师叔,您就不想看看吗?”祁严守小心翼翼地问。

      姜小尘却耸了耸肩,“不了。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又抬头,朝他笑了笑,笑得眼泪都出了,“严守,告诉你啊,其实你师叔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我骗你们说师父没死,其实那只不过我愿意接受事实罢了,如今我也想通了,人死不能复生,没有人能够陪你走到最后,怀着美好的回忆过活,其实也挺好的,你走吧,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否则,她会舍不得的。

      姜小尘脚尖一点,轻轻便飞上了屋檐。

      红枫摇曳里,女子一头青丝披散,衣袂翻飞,她就坐在飞檐的末端,手执酒壶,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瓦脊,轻轻唱道:

      “一拜师门二捉鬼,三画符纸镇家宅,四看风水平天下,五建功名终不悔,听祖训,六入擎仞断余生,世人呀,忘了罢……”

      歌声悲凉而寂寞。

      祁严守喉咙一哽,竟也说不出半个字。想当初,师父还在的时候,那时候的上清宗多日闹啊,每日都有修士前来擎仞崖闯关,可如今,却门庭凋落。

      他收起了思绪,突然开口,“师叔……您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想做吗?您有没有想过去找您的亲生爹娘?其实那也是师父的心结之一,师侄知道他一直没有放弃过,您就不想找他们吗?”

      见女子没有回应,祁严守又道:“师父擅长推演,他既然一直没有放弃,便证明师叔的爹娘一定尚在人间,您……您就不想他们吗?”人这辈子啊,有事情可以寄托,也总是好的。

      见女子一直沉默,祁严守眸光一黯,放下令牌,默默地转身离去。

      寒风呼啸,乌云闭月,女子脸色潮红,醉醺醺地仰卧在飞檐上,她单手枕着脑袋,看着头顶的星空,继续断断续续地拍打着瓦脊,唱道:“归去来兮,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

      唱着唱着,突然便从飞檐上掉了下来,但女子却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星辰,一脸傻笑,“好美啊,就这样乘风归去也挺好的嘛……”

      山风呼啸而过,女子墨发翻飞,长衣飘舞,她缓缓地张开双手,如折翼的仙子般,一直往山崖的方向坠——

      突然她腰间一紧,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猛地搂住了她,下一刻,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想死?!”

      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意,就好像黑夜里濒临爆发的野兽之王,瞬间就能把人吞没。

      姜小尘却呆呆看着来人,突然一把搂住那人的脖颈,很是委屈地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原来是你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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