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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之见
叶秋花算了下,来去路费是不愁,月钱是30铜板,船费是4铜板,不外乎路上带些干粮。
她迅速整理好包裹,回家前,按例还要去见一次谢管事。
谢管事坐在厅内,正在书桌上写字,见她敲门进来,放下毛笔。
叶秋花落落大方,向他说明了来意。
谢管事身材瘦高,下巴光洁,点了点头,伸出手向她招了招。
“恩,管事有什么吩咐吗?”叶秋花环顾四周,走了上去。
这小厅窗明几净,陈设简洁雅致,不时有淡淡的清香弥散开来。
谢管事口气含糊,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回去路途遥远,必然不易,你要好生照顾你自己。”
“这些我明白,没问题的。”叶秋花点点头。
谢管事微微笑了笑,说道:“刚好你来,有人来托我问你一件事。柜子里的花灯,你愿意卖吗?”
花灯节过了一个多月,他突然提起花灯的事。“管事,有人要买花灯?”叶秋花惊讶道。
“是,对方说难得佳物,只要你愿意出价,他愿意买。”谢管事眼神囧囧,认真答道。
叶秋花脸色淡定如初,咬了咬下唇,没说话。
果不其然,谢管事从袖口中拿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银票价格不菲,她心头砰砰砰乱跳着。
谢管事抬起头,看到她在紧张,微笑说道:“不知道这些银票,够不够?”
一丝沉寂后,叶秋花开口道:“如果对方执意要花灯,只要给我竹条细枝,我能做个更好的,不必破费。”
“若是这么说,就是在为难我了,”谢管事收住笑容,又接着说道,“强人所难,终究不好,我再试着对那边说说情。”
“那就劳烦管事了。”叶秋花微眯起眼睛,想知道对方是何等人物。她说完后,就退了出去。
见她走后,谢管事的脸笑意变淡,低头看看手中的书信,又开始提笔写字。
天还没亮,叶秋花独自上路,到了下午,已来到了河岸边渡河。
“你从山那边来的?是不是跟家里闹别扭了。”木船上有个穿着富贵的夫人,忽然走到她跟前,低头对她说话。
叶秋花早捡一处干净地方坐下,头也不抬,拿出包袱内的干粮啃道,“不是。”
由于二人无论哪方面都相差甚远的缘故,船上的人三三两两成群,多转头来看她俩,注意动向。
身着华丽的夫人自称是白式,也就是白夫人。她细瞧叶秋花模样,心生怜意,叫人解下一个水壶递给她。
叶秋花对她心生好感,接过道谢,轻抿一口。
“小姑娘,你出来走远路,家里人都不管吗?”白夫人顿了顿,“很有可能迷路。”
叶秋花笑着,应道,“我识字会看地图,走过一遍的路,清晰记载脑海里。”
“你?识字。”白夫人大大吃一惊,语调顿变。
大楚尚学风,也不是人人能学文识字。家境非殷实的人家,几乎供不起儿女读书的机会。
叶秋花笑着解释道:“学的不深,大概学完“三百千千”,其余还没开始学。”
国学启蒙读物《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千家诗》简称“三百千千”,对应著名的“四书五经”,俗称“启蒙小四书”。
白夫人脸色变了变,此女童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口出狂言。四本书岁是启蒙读物,但学完不容易。
四周是宽阔的江面,起了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两岸风光,不时有燃起的炊烟人家,亦或是山腰里的亭台伸出檐角。
白夫人微微沉吟,来故意考道,“此时此景,你会想起学的什么字句?”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
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叶秋花嗓音郎脆,丝毫不怯弱,流畅的背出了一首诗。
别说船上其他人,连白府夫人都面露惊色,她会想到念这首诗,分外契合此时此景。
“教你的人是何人?能否告诉我。”白夫人脱口而出,对教她的人也起了兴趣。
叶秋花犹豫了下,说道:“夫子不喜他人贸然打扰,所以不能说。”
白夫人点点头,也没为难之意,对叶秋花说在她身上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此人精才艳绝,曾是江城的传奇,如今却浪迹天涯,多年未归。
叶秋花眨眨眼,开玩笑说她要是能遇到此人,该多幸运。
白夫人听后笑了笑,说有份期待是好的。两人聊的差不多后,白夫人脸色变得微郁,一声不响的走到船边,看着江水里的倒影。
水面平稳如镜,两岸群山掩映,叶秋花站在船上的甲板,迎着风,遥遥看向家乡。她望眼欲穿,脑海里又浮现祖母病重在床的场景。
近乡情更怯,离乡时祖母的腿也不利索,养着伤,没钱看病,不知这一个多月过去,情况又如何?是不是迟迟没去看郎中,病情越发严重,想到这,叶秋花心底漫过一丝绝望。
如果她会医术就好了,不知怎么秋花闪过这个念头,然而考科举需要大量时间与精力,研读医术还要在医馆里伺候病人,又何尝不需要时间?
世间事,难两全。夫子绝不会同意她一心二用的,耽误到读书。
船刚靠岸,叶秋花迅速下了船,想从小路近抄到家。
她没走到十来步,听到有人喊她,回头看正是白夫人。白夫人小步慢跑,走到秋花跟前,说道 : “小姑娘,你慢点走。”
“白夫人,你这是?”
白夫人叹了口气,又莫名的坚定,似乎像下定了决心问道:“你会一直学下去吗?”
叶秋花明白她在说读书的事,舒展开笑容,“当然,这些是没有变过的。”
白夫人语重心长道:“我以前也做过考科举的梦,可是梦着梦着就醒了。等我回过身来时,我已经是孩他娘,没有考科举的机会与时间了,你不要学我,要一直好好学。”
叶秋花一口答应,对她更有好感。如今,两人在船上相遇,也可以说是缘分。
白夫人定了定神,刚想说其他的话,渡口不远处,家丁在唤她过去坐轿子。
“我们就此别过吧,要多多保重。”白夫人微笑说道
江水并不安静,依然在流淌。叶秋花看看江水,看看远去的轿子,微笑着,向白夫人招手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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