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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这一刻,白涣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也在一瞬间消失,整个人像是被丢进水里,所有的感官全部被遮蔽,眼中只能容下那小小的人影。
白涣僵在那里,两条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一步都迈不开。
就算是亲眼看到,她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抱着侥幸的心态,希望这是和胖无关的旁人。
毕竟……那个陪伴他们兄弟姐妹一起长大、打猎授艺、如师如父的人,是一个严格且强壮的武者,一箭可以射下一只雄鹰。
怎会变成眼前这副毫无生气,残破不堪的模样?
“我……我是想要从他嘴里问出齐国边防的情况,但是他死活不说,甚至还辱骂我大燕皇帝……”
“滚!”白涣从牙缝里重重地挤出那个字。
她忽地转过头,双目泛红,眼中翻滚的是排山倒海的杀意。
孛儿雷大气不敢出,他刚要求饶,却被一脚踹倒,战靴的鞋底重重地踩在他的头上,力气极大,他只感觉自己头疼欲裂,脑浆都要从七窍迸射出来。
白涣当然恨不得孛儿雷现在就死,她会将他这颗头踩碎碾成渣,扒皮抽筋,刮肉喂狗,受尽折磨为张叔报仇。
但是……
现在不行。
她还要把白家军完整的带回去,如果此时孛儿雷死了,他不再能起到人质的作用,形势对他们很不利,燕兵很可能会反杀,以白家军现下的状态,很大程度会再次被俘虏,就算勉强逃出来,也会死伤惨重。
所以就算再想杀了他,也必须要忍耐。
“是三儿吗?”挂在柱子上的人抬起头,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张叔,是我。”白涣咬着嘴唇应声,而后把脚从孛儿雷头上拿开。
孛儿雷刚松一口气,准备爬起来时,一把长刀却穿透了他的手背,将他钉在了地上,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我的手!我的手!”
白涣仿若无闻,快步走到张叔身边,将他从柱子上解了下来。
张良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趁着月光看向白涣,只见她灰头土脸,白皙的肌肤上还沾着早已干涸的血滴,一双凤眸早已积满了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三儿,你们五兄妹,小的时候就属你爱哭,怎么现在这么大都嫁人了,还改不掉呢?”
白涣一句话没回应,咬着嘴唇将头埋在张良肩膀上。
好一会,才闷闷地说道:“我和魏炎和离了。”
张良刚想习惯性教训她几句,告诉她为女子要贤良淑德,不可再像以前那样抛头露面与夫君针锋相对。
然而肩头的湿意让那些话全部烟消云散,只余下一声叹息。
张良摸了摸白涣的头顶,“安西将军败了吧?没想到我们专门留下来为你们争取时间,居然还被抓了进来。”
白涣坐起身,脸上还带着点没干的泪痕,她话中颇有些冷意,“张叔,魏炎为了自己逃跑,竟然对我动了杀心,好在他武艺不精,刺偏了位置,才让我捡回一条命,从战场上醒来,我得知白家军全数被俘虏,专程过来救你们。”
张良一惊,“魏炎小儿竟如此歹毒?”
白涣深吸一口气,“正是……张叔,此地不是谈事的地方,待我们离开,再让我细细和您说。”
“这狠毒竖子!决不能饶他!”张良气的怒眼圆睁,光听着白涣的话,就恨不能亲手掐死魏炎。
张良喘了几口,推开白涣,“我现在这副样子,已经帮不到你什么了,反而还是拖累,你快些离开,不要管我。”
“我就当您没说过这话好了。”白涣抹抹眼泪,将衣服下摆撕成几条,把张良背在背上绑好,扭头冲着张良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今天您帮着看看,我有没有曾祖父当年单枪匹马闯敌营救太祖的风范!”
张良愣了一些,紧接着也咧开嘴大笑出声,“好,我也只是与三儿你开开玩笑,若你真的丢下张叔不管,到地下见了你大伯和曾祖父,也要一起好生笑话你一番!”
白涣背着一个人却丝毫不觉吃力,走到孛儿雷面前狠狠地拔出那把长刀,又引得他一阵哀嚎。
“起来。”
孛儿雷捂着伤口,连忙爬起。
白涣将刀子像之前那样架在他脖子上,冷冷道:“你和我一起走,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后,自然会把你和那些士兵的解药给你,否则我让你们全军陪葬。”
“自然,自然。”孛儿雷连连点头。
带着孛儿雷当人质,白涣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快出营地的时候,张良忽然扯了扯旁边跟着的靳柯,“小子,你帮我把那边的那个鞑子带过来。”
靳柯看了一眼白涣,白涣利落道:“听他的。”
那个被点名的燕兵和其他人不一样,看到张叔以后躲躲闪闪,恨不得藏到地底,看起来十分可疑,尤其是靳柯走向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得惊恐,不断地挥手,叽里呱啦乱叫,说的太快,以至于白涣也难以分辨他说了些什么。
“就这个狗贼砍了我的腿。”
“如此。”白涣点点头,面色平平,叫来另一个留下来的军士,“裘让,你去把他的腿砍了,像张叔的一样。”
“是。”
裘让领命,还专门走到一个燕兵面前,毫不客气地伸出手,“你们的刀借我。”
那个燕兵不知道如何是好,犹豫着没有借。孛儿雷忽然发怒大喊:“把刀给他!你们是想让我死吗?”
那个燕兵不敢迟疑,连忙掏出长刀递过去,裘让接过,走到那个倒霉的燕兵面前,冲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挥起长刀,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
而且他还专门没有一刀砍断,而是故意砍歪了似的,一下又一下,血沫飞溅,惨不忍睹。最后砍的那人惨叫连连,听的人头皮发麻,直接晕死过去。裘让这才来了个干脆,将他两条腿连根砍断。
他慢悠悠起身,将刀还了回去,跪在白涣面前。
“小姐,属下无能,几日未能进食头晕眼花,砍的不干脆不说,还没能砍成张大人那样,请责罚。”
白涣扬扬眉毛,忽莞尔一笑。
“做得好,回去重重有赏。”
孛儿雷此时敢怒不敢言,只是一个小兵而已,和他的命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给我们准备二百匹马。”白涣点了一下白家军现下的人数后说。
“快准备!”孛儿雷现在对他们是百依百顺,那道白光和那吓人的毒药,还有对方那杀伐果断的气势,让他完全放弃了抵抗,只盼着对方能如愿早点放他回去。
“将军,您不能这么听他们的话!就算您让他们离开,这群丝种狡猾善变,绝不可能放您回来!”
一个胆大的燕兵愤怒不已地朝着孛儿雷大喊,孛儿雷也如同醍醐灌顶,浑身一僵。
对啊,他们带着他到了安全的地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这些燕兵见孛儿雷态度改变,蠢蠢欲动起来,两方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随时都有人可能打破僵局发动攻击。
白涣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两袋绿色的跳跳糖,一袋红色的跳跳糖。
她将红色的拆开倒进嘴里吞下,然后将绿色的跳跳糖递给孛儿雷。
“我和你吃了同样的毒药,解药在你手上,如果我不放你回来,你可以将解药销毁,我也会毒发身亡,如何?”
白家军众人的神色顿变。
“小姐!不可!”
“三儿!不要胡闹,快吃了解药。”
“无妨。”白涣抬眸望向孛儿雷,“你这回可信?等我们安全离开,我会将藏你们军士的解药地点一起告诉你,顺便送你一匹马让你回来。”
孛儿雷头脑混乱,没办法细想,但是看着白家军其他人的表情,他觉得应该不是骗人,这种情况下他不能想的更加周全,只是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便同意了白涣的要求。
“我们中毒了?”
之前最先吃了跳跳糖的燕兵亲自指天确认,还说出了毒药凄惨的死状,听的人心惊胆战。
燕兵这才得知他们自己也中了毒,私心之下,他们也不再劝孛儿雷可能是陷阱,只盼着孛儿雷早点把解药地点带回来好解毒。
二百匹马拉过来以后,白涣他们压着孛儿雷,直接离开了营地。
赶了十几里远,到了周里正他们住的地底附近,白涣和所有白家军下了马。
靳柯面无表情对着孛儿雷伸出手,“解药拿来。”
孛儿雷早已吃了自己那份解药,他紧紧抓着那一袋绿色的小袋子,“给我马,让我回去。”
白涣漫不经心地甩了一下因刚才颠簸而全部披散下来的墨发,抬眸似笑非笑。
“回去?孛儿雷将军,你怕不是在痴人说梦。”
“无论毒药还是解药,全都是……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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